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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是不是你爸逼着你赶快跟冯国琳结婚,你反对无效,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心里难过,才会一大清早跑来见我?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在乎你要谁,只要我们能──”

  “不,不是这样……”他猛摇着头,摇着已经碎了的心。“不是这样,我……我该怎么对你说呢?我──”

  他说不出口。说不说出实情对她都已经造成伤害。他犹豫,他痛苦。

  “你是要告诉我,我们俩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对不对?”她确信汪兴文已把自己的丑行对儿子坦承了,但她不确定汪洋知不知道她也清楚。

  “净非,原谅我,我不该……”他红了眼眶,想起自己曾与她有过的肌肤之亲,他悔恨交加,发出对命运的不平之鸣:“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突然,他抱住她,仿佛死别一般,舍不得放。

  “忘了我,求你忘了我。”他放开她,转身冲出门,留下一点也不意外却依然伤心泪流的她。

  汪洋在和唐净非见面之后,大病了一场。病中昏昏沉沉的他,依旧喊着她的名字。

  “汪洋,你还有我呀。”

  丁禹守在儿子的病床前,煞是心疼。

  汪洋对母亲的话浑然不知,病中的他饱受煎熬。

  “唉,”丁禹长叹一声。“你怎么一爱就爱得那么痴狂、那么不顾一切?你这一点究竟像谁?是像我吗?这不是好事呀!痴情是要吃苦的,如果你知道妈这一生为痴情所受的煎熬有多深就好了,也许你就不会这么痴情了。”

  她开始喃喃自语,也想起另一个痴情的人──丁孟唐。可是他的痴情为的却不是她。

  想起他对吴兆兰用情之深,恨意顿时又覆盖了丁禹。

  暂时放下儿子,她上小楼看丁孟唐去了。岂料根伯一见她就说丁孟唐失踪了,他已经找遍了汪家每一处,依然没见着丁孟唐的人影。

  两天后,她被彻底击垮了。

  丁孟唐投河自尽,颈上挂着那条有心型坠子的项练。

  汪家一片死寂。汪兴文早已被自己对儿女的负疚感折磨得痛苦十分,繁忙的工作更使得他心力交瘁;如今家里又出了这种事,面对完全变了样的丁禹,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管家领进唐净非,一见骨肉,他强迫自己要镇定。

  “净非──”音容里满是愧疚,他也讶异于她的造访。

  “我从报上得知丁孟唐的死讯,特地前来吊信。”

  她冷冷然道,刻意忽略汪兴文苍老疲倦的神情。

  她没想到丁孟唐最后竟走上这条路,也许她该为他的死负些许责任;那条项练是她有意留给他的,她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

  这个想法使她决定在离去前再上汪家一趟。

  “谢谢你。”汪兴文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我陪你上小楼里去吧,灵堂设在那里。”

  “不必,我知道怎么走,自己去就好了。”

  女儿连跟他一起走一段路都不肯?他凄苦一笑。“好,那你去吧。”

  丁禹坐在丁孟唐的灵位前。而如稿木的她仿佛正陷于冥想之中,对刚走进来的唐净非毫无反应。

  唐净非动手点燃了香,稍事祭拜便站在那里不动,看着枭枭的香火,往事也在她眼前一幕幕掠过。

  七岁那年,她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净非,原谅妈妈,妈妈对不起你……”

  这是妈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以后,她依然和外婆相依为命,直到外婆去世,她进了孤儿院。十五岁那年,法国人米勒夫妇领养了她,从此她就随养父母住在巴黎。

  完整的家庭、疼爱她的养父母,并没有使她忘记破碎的童年生活。

  寻根的渴望和一探上一代恩怨情仇的念头使她重返故乡。外婆直到临终前才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也将妈妈为什么冷淡自己亲生女儿的原因告诉了她。

  往事如烟,如她眼前枭枭的烟雾。

  她已用汪兴文给的那张支票买下自己租了将近一年的房子,供那对苦命婆媳栖身。

  她打算回巴黎去,远离这个本不该回来的地方。从千该万该到千错万错的原因只有一个──她爱上汪洋。

  她尚未讨回公道,却已注定了失去他的命运。既然他只得知了部分事实,那么她还是就此打住吧。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汪洋至少不会恨她,虽然他也不能再爱她。

  “请你把那条项练还给我。”她朝丁禹走近,断然提出要求。

  丁禹大梦初醒般的望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项练。

  “不,它是我的。”

  “胡说!它是我妈妈的,是丁孟唐送给我妈妈的,请你把它还给我。”

  “你妈妈?”丁禹声似叹语。

  “对,吴兆兰。”

  这个名字令丁禹震怒。

  “吴兆兰?那个贱人!”

  “请你收回刚才那句话。”唐净非也被她激怒了。“我还没怪你害苦了我妈,你竟然到现在还敢污篾她!”

  “我害苦了她?不,你说错了,是她害苦了我!她害我失去了孟唐,她破坏了孟唐和我之间的感情,是她,这个贱人!”

  唐净非狠掴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是我替我妈打的。”她哼了一声。“你这个自私善妒的女人,当年要不是你逼走了我妈,她和丁孟唐就可以在一起,就不会有以后的悲惨岁月。你知道你害惨了多少人吗?你害惨了我妈,害她孓然一身,含恨而死;害惨了丁孟唐,害他发了疯,人不人、鬼不鬼地生不如死;害惨了我,要不是你不关心自己的丈夫,他也不会在极度空虚寂寞下强占了我妈,我也就不会来到这世上,不用忍受没有父亲、没有母爱的难堪和不幸;你还害惨了汪洋,你的亲生儿子,你和初恋情人所生的儿子;你还害惨了你自己!”她再一声冷哼:“结果你得到了什么?赶走了我妈,留住丁孟唐,你又能得到什么?得到一个不再爱你,甚至恨你的男人?得到一个表面上敬你爱你,心里却觉得你虚伪、可怕,甚至心理不正常的儿子?”

  如果刚才那一巴掌尚未打醒丁禹,这些严厉的指控也足以使她清醒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丁禹警惕地望了望四下。

  “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你隐瞒了汪洋的身世,让自己得以在丈夫面前、在所有的人面前继续你那高高在上的形象,却以我妈怀了你丈夫的孩子为由,逼她离开汪家,离开与她相爱的丁孟唐。”

  “你果然知道一切。”丁禹恢复镇定,摆出还击的姿态:“吴兆兰还是没有信守和我之间的约定,她竟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哼,就算当年我不逼她走,就凭她怀了汪兴文的骨肉这件事,孟唐也不可能再爱她了,你懂什么?”

  唐净非不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汪洋的目的吗?”丁禹振振有辞:“我早就察觉出异样了,你想做什么?报复我、报复汪兴文,对不对?你接近汪洋的目的并不单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收了汪兴文给的钱,这又是为什么呢?你根本不缺钱。什么家教?这只是你的手段而已!要不是我逼汪兴文承认罪行,汪洋只怕要被你继续耍弄在股掌之中。比起吴兆兰,你的狠毒更有甚之!”

  丁禹和唐净非绝对没想到门外站着汪洋。父亲告诉他唐净非前来致衷一事,原是想让他上小楼来见见她的,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强打起精神来到小楼里;重感冒了好几天的他,拖着无力的脚步来到灵堂外,却听到了更可怕、更难以接受的真相。

  恍惚地,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离小楼的。

  灵堂前,两个女人的争辩方兴未艾。

  “唐净非,既然你对当年的一切了若指掌,你又为何不揭发我呢?看你的样子是恨透我了,那你为什么不将一切揭发呢?你去告诉汪洋呀,告诉他你根本不是他的妹妹,让他继续爱你呀!”

  唐净非失语。她不是不想揭发丁禹,只是不能──她不愿意再伤害汪洋。

  “我要那条项练,你把项练还给我,我立刻就离开。”

  “你休想!”丁禹防卫地将手负在背后。“这项练想必也是你偷偷给孟唐的,你想唤醒他对吴兆兰的记忆!”她忿忿然道:“你够狠,孟唐是你害死的!我要你偿命!”

  说着她就疯了似的上前,要捶打唐净非。

  唐净非揪住她的手,硬是把项练抢了回来;没了项练,丁禹掩面痛哭。

  “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丁孟唐的死对他自己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的死未尝不是命运对你的报复?这是你的报应!”

  留下愣怔的丁禹,唐净非掉头离去。

  丁孟唐过世一个月之后,汪家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由于这起意外,汪冯两家很有默契地都不再提汪洋和冯国琳的婚事。

  汪洋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工作中,他疯狂地工作。这一家人,除了汪颖之外,全都心事重重,这是一段令所有人悲伤麻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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