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永远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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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她的嘴又嘟起来了。

  「妳怕什么?字写得难看都无所谓的,反正有我在,没有人敢笑妳。」他知道她的字一点都不难看,故意逗她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又停了下来,用手戳戳他的胸口。

  「你说谁字写得难看?告诉你,我国中和高中时代都代表北市东区参加过台湾区的书法比赛,而且还抱过奖牌呢。」见徐槙把她看扁了,忍不住祭出自己的丰功伟业。

  「失敬,失敬,原来我的世滢还是个才女呢。」看她那胀红的小脸,认真的眼睛,忍不住将地圈进自己怀里,温柔地哄着她。

  「讨厌,谁说了我是你的--」

  她抗议着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抗议无效,因为他用嘴堵住了她下面要说的话。感觉到她不再挣扎了,他的唇开始在她脸上搜索、滑动着,鼻尖、耳鬓,然后又回到了唇。他的吻像小小的、温温的熨斗烫着她的脸,也烫平她的心,她于是环抱着他的颈项,情不自禁地响应他。一股股暖流在两人心底蔓延……

  ***

  虽然春天的脚步已近,寒假里的天气却持续湿冷着。世滢讨厌这种僵手僵脚的日子,从小她就怕冷。不过这是她第一个不必背负升学压力的假期,心情倒是特别轻松愉快。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待在家里,看看书、练练字、打打电话、写写信、听听音乐、想想他,要不就是陪妈妈买菜、逛街,日子过得平凡,但平凡中也有乐趣。最高兴的是文倩要到她家来住几天--

  「世滢,这幅画送给妳。」文倩一到世滢家便急着把画拿出来。

  「哇!好棒耶,妳画得真好,真舍得送我?」世滢由衷地赞美着;初春柔枝纷披的菩提在文倩的彩笔下是这般鲜活,她差不多是要自卑了。

  「当然,我画它的时候就想好了要给妳。」

  「我好嫉妒妳,可以背着画架四处跑,欣赏起风景都比我们有理由似的,妳见山才是山,见水才是水。」

  「妳也可以呀。」

  「是啊。我见青山多妩媚--可我画不出那妩媚呀。」

  「其实我也不是每回都画得好,有时甚至画不出来,尤其是面对大自然,总要先领略到它的精妙,才能透过画笔表现在画布上。不先感动自己,就不能感动别人。」

  「原来妳也有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时候呀。」

  「当然喽。」

  ***

  于是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上阳明山去了。虽然花季尚未来临,但她们并不想看遍春花,只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闻闻春息、听听春声、看看春色。

  「世滢,我们走路回去好不好?」文倩突发奇想。

  「哇!艺术家果然比较疯狂。」

  「有花可看的日子,疯一点不算过分吧?」

  「有何不可?走吧。」

  两人一路徒步下山,由仰德大道经芝山岩到了中山北路。走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又走,两人坚持着,谁也没喊放弃。

  一路走一路聊着。从尼采到李后主,从红楼梦到飘,从达文西到齐白石,有激昂有沉潜。上了大学之后,两人平时已如相忘的道友,这会儿又是不折不扣一对相知的密友。她们不停地笑谈着,从徐槙到费家齐--

  「妳喜欢他?」文倩清楚地察觉到世滢在谈起徐槙时,眼里闪着光芒,脸上有一抹动人的光采,那是恋爱中人才有的神情。

  「嗯。」她肯定?点点头,笑得好甜。

  「老天,又一个阵亡了。」想起前一个被人俘掳了去的慧芸,文倩夸张地说着,不过她真心替世滢感到高兴,然后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世滢看出文倩有心事。

  文倩摇摇头没说什么。两人继续走着,已到了中山北路二段。

  「费家齐还跟妳联络吗?」文倩突然一问。

  「他偶尔会打电话给我。」

  「有事啊?」问出口后文倩立刻有些后悔,她这样问有点探人隐私的味道,但是--

  「没什么事,随便聊聊。」世滢没有说出家齐约了她好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她忽然觉得不要让文倩知道比较好,有一些想法逐渐在她脑里成型。

  「他都跟妳谈些什么?」还是很关心。

  「谈你们学校跟我们学校,谈妳跟我喽。」

  「是吗?他说了我什么没有?」文倩的话里有一些期待。

  「那么紧张啊?」世滢糗她,看了她一眼,然后正经八百地说:「他说妳聪明美丽、活泼大方,静如处子、动如脱免,还说……」

  「好了啦。」文倩啼笑皆非地打断她。

  「妳喜欢他。」世滢用的不是问句。眼光审视着文倩。

  文倩只是耸耸肩,没有否认也不想承认。

  见文倩不愿多谈,她也不追问了,却恶作剧地说:

  「还有耶。」偷看文倩一眼。

  「哦?还有什么?」文倩挑了挑眉。

  「他说妳喜欢吃万峦猪脚、埔里米粉和新竹贡丸,还有……」一边说还一边咽口水。

  「我看妳比较想吃才是真的。」文倩被她逗笑了。

  「文倩,快到台北车站了,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不好?我肚子好饿哟。」世滢终于投降了。

  「馋鬼。」嘴里骂着世滢,心想自己也是又饿又渴,于是同意结束这一次健行,两人开心地去祭五脏庙了。

  ***

  寒假的第二个周末,徐槙约了世滢到国家剧院欣赏美国纽约芭蕾舞团的表演。他还记得迎新会上她欣赏芭蕾时认真的神情,一得到有芭蕾演出的讯息就立刻去买了票。表演结束后,两人携手走在中正纪念堂的回廊中。

  「冷吗?」知道她怕冷,总会温柔地问她,然后紧握她冰凉的小手。

  她点点头,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他手中传来的温暖。

  「喜欢刚才的表演吗?」

  她又点点头。

  「这两个星期过得好吗?」

  还是点头。

  「想我吗?」

  她又点了一下头。不对,上当了。

  「不算不算,你使诈。」

  她转身就要捶他,落下的粉拳却被他牢牢握住。他将她的双手反扣在她身后,让她的身子贴近自己,然后俯首吻住她。

  「想我吗?」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有着激情和渴望,一边问,一边狂热地索求着她的吻。一遍又一遍地尝着她甜蜜、柔软的唇。

  「想你。」

  她在他的激情里迷失了,与他紧紧相拥,像葵花吸收阳光,像清泉留恋山间,久久无法分开。

  「你每天都在家念书吗?」呼吸稍微正常后,她将他推离自己一些,看着他问道。

  「对。除了早上跑操场、下午打篮球之外,差不多都在念书。」他还有些喘。

  「你这么用功,一定考得上的,对不对?」她像是现在就要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尽力而为,不过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是了。怎么了,这么关心我?」他拢了拢她的长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考上的话,是不是就该去当兵了?」她问得好凄楚,秀眉紧蹙。

  「对。」见她眉目间锁着轻愁,他心痛难忍,说不出的不舍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再次拥她入怀,轻轻抚着她的背,将脸埋进她柔亮的秀发中,亲吻着属于她的芬芳。「别想这么多了,妳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你为什么今天才约我出来?」她猜想也许是因为寒假以后一直没见着他的面,害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于是淡淡地质问,口气依然哀怨。

  「妳可以约我呀。」他灵机一动决定逗逗她,说不定能转移她哀伤的情绪。果然他感到怀里的她几乎是立刻就要挣脱,准备向他抗议了。但他用更快的速度重重地将她锁住,让她动弹不得,然后飞快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逗妳玩的,不许生气。我在做实验。」

  「做什么实验?」她好奇地仰起小脸问他。

  「我想试试我能忍受多久不见妳。」他语重心长、别有深意地说,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爱与温柔。他何尝不知道两人未来必然会经历一段聚少离多的日子,他比她更应该学习坚强。

  他深情的眼眸感动了她,满怀愁绪不再那么强烈了。原来他用心良苦,原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句诗可以给沉溺在离别之苦的人多么大的安慰和鼓励啊。是啊,他们何须朝朝暮暮。

  ***

  四月初有一个为期一周的春假,企管系学生会照例举办一次春游,准备再一次凝聚全系学生的向心力。

  「系上办的春之游你去吗?」这天一早世滢和徐槙相约在操场上晨跑。她问他。

  「不去。」他摇摇头,语气很肯定。「妳呢?去吗?」他边跑边问。

  「还没决定。系上不是说了顺便送旧,送旧就是送你耶,你不去,我怎么好意思去?」她笑他旧。

  「妳去吧,我想多念点书,下个月就要考试了。」他指的是研究所招生考试,最后关头,他得再接再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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