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换掉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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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那霍老大是个有识青年,当了镇长之后又励精图治,他也喜欢阔儿。他也没有错。““那谁错了?”

  “错的是时局。”

  “时局?

  “别吵我,我看见霍沈南逮马了。”

  “马?”

  “是的,他要逮一只胭脂马送给阔儿。”

  铁匠告知霍家老二、老三,说是发现了一群没人要的野马。霍沈南不理镇长大哥劝阻,硬是要铁匠传话给村人,说他要制服那群野马。

  几乎所有村人都出动了,有如过节一般,家家扶老携幼,叫朋引伴,骑马的,坐车的,一路说笑夹到高岗上,翘首等待霍沈南逮马。

  季风在毫无屏障的大草原上呼呼响着。

  “马过来了!”

  震天撼地的一阵马蹄声中,地平线上扬起尘烟,如潮水决堤,马群在人们逆风的引颈仰望中驰来。逐渐地,大家看清领头的是一匹胭脂马,灿烂朝霞般飘了过来,骄傲而神勇。

  众人注视下,霍沈南一个潇洒的蒙古式上马,稳稳骑上马背,英姿飒爽,看得不人倒抽一口气,掌声如雷。

  马群流淌过来了,一阵风起云涌入。人心沸腾之中,他双腿一夹,白马从高岗上疾聘而下,直奔领头那匹胭脂马。

  他看起来是那样漫不经心,这使得他的魅力再添三分,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喊得分外高亢,容阔儿更是怦然心动。

  胭脂马似乎感受到白马的威胁了,它左躲右闪地把白马包围在马群之中:然而震沈南是何等高手。他巧妙地冲出马阵,没周旋多久,一个漂亮的弧形甩了出去,套马杆牢牢圈住了胭脂马。

  欢呼声中,形势逆转,胭脂马不驯地挣扎,踢踏嘶鸣中又把霍沈南给拉下马。

  容阔儿尖叫出声,惊恐的眼在瞬间涌满泪花。

  她不断呐喊,众人也跟着叫停,可他不是个做事半途而疲之人,扯着套马杆,顽强地和胭脂马较劲。和他一样有个性的胭脂马拖着他在草地上跑了好一大段路。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边,眼下没人能出手救他,如果他都制不住那匹野马,那么其他人上前也只是去送死。

  “三哥,开枪吧!打死它,我不要胭脂马,只要你活着!”

  这是她能做的权限了,如果可以,她会冲上去,哪怕是让野马踩死踢死,她也要跟他死在一块儿。

  硬汉到底是硬汉,在地上翻滚了好一阵,他终于制服了胭脂马,马群随之停下。

  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回到胸口,脸上露出欣慰赞佩的笑容,好片刻才记起要大声欢呼。

  托霍浓南的福,村里每户人家都分到了马匹。

  然而,霍家当晚饭桌上气氛仍旧怪异。

  霍沈北下班进村之际,已从乡亲们口中得知三弟当日在草原上的表现;他并不为此事感到骄傲,偏偏二弟沈中还不停夸赞着,“大哥,你今天可错过一场好戏了,三弟逮马的英姿说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人人都夸他是天兵下凡呢!”

  “是吗?”他这才抬眼看三弟,“很风光吧?”接着他又看看阔儿,再将目光移回三弟脸上,“不过这种机会不是天天有,你一身力气总得有别的方式发泄。这样吧,现在挺兴喝牛奶,我看咱家也去买批乳牛来养吧。”

  “大哥,你的意思是——”阔儿慌张不已,她猜大哥是想找个借口要三哥出趟远门。

  “我去!”霍沈南怎会不明白大哥的意思?他抢着答腔。

  “嗯,”大哥点头,“这些年你在外头待惯了,让你出去一趟也好,省得你在家闷得慌。”

  将出远门的霍沈南决定暂不放马,连续在家待了两天,想多看看自家的木墙瓦房,闲不下来的他,在柴房里拢柴草,差点就和阔儿做出逾矩之事,他庆幸阔儿及时提出要他带她远走高飞的话,唤回他的理智——

  “好可惜哟,阔儿是他的,为什么他不要她呢?”

  “亲情的包袱。他不想再对不起妈妈一次。”

  “没意思!那后来呢?”

  “后来霍沈南就离家了嘛,买乳牛。”

  “有回家吗?这一次。”

  “有。一离家就遇上土匪,帮小土匪逮了只羊,被请回土匪窝里喝大酒。”

  “他进土匪窝?他哥是镇长耶!”

  老板叹笑一声,道:“十二年来,他跟着蒙古人四处放马、打猎,向来处在教化之外;他并不排斥土匪,人的好坏在他眼里不是两极化的。他注定和这帮人结下不解之缘。”

  “怎么说?”

  “红胡子一直在打他的主意,要他吃他们那碗饭。”

  “当土匪?行吗?”

  “不行也得行。他哥剿匪,一度还亲自带队,镇警局的警察从此不敢再与土匪暗地里勾结。红胡子的日子不好过,自然要报复,这就趁镇长成亲之日,中途绑架了镇长。”

  “那阔儿不正好不必嫁他了吗?”

  “你真是天真。霍沈南救了他大哥,红胡子答应放人,条件是要霍沈南当他义子。”

  “他答应啦?”

  “不答应的话,镇长就会被一枪毙了,然后被丢到野狼坡去喂狼。”

  “真是悲剧英雄。他认贼做父,救自己大哥的命,然后再看着大哥跟阔儿成亲?”

  “悲剧人物还包括他大哥。红胡子的手下把镇长踢坏了,只剩命一条。”

  “坏了?”

  “不能人道。”

  “那他还娶阔儿?”

  “成了亲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不行,可怜阔儿一直守住这个秘密。”

  “笨。”

  “包袱。”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也讲累了。”

  阿苗没发现老板早松开按在她手上的手,与她对话的样子根本不像通灵。

  沉重的悲情笼罩着阿苗,这使她开始在家中做起正事来了,她打扫、洗衣烧饭,还变动了屋内的摆设,仿佛开始珍惜太平时代的生活可以减轻她胸中那股郁闷。

  “阿苗,从今天起,你不能单独出这个农场。”傅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停下刷锅的动作,转身看他,带着疑问和微怏。

  “还有,今夜起,你跟我睡。”仿佛早料到她会拒绝,他很快就以更严肃的口吻道:“我记得自己对你做过的承诺,不再要求你尽义务!所以你别害怕,我只要求你每分每秒都在我的视线里。”

  她发觉地凝重的神色里有难言之隐,很想关心地问一句:出了什么事吗?但话出口后竟是喃喃一句:“你为什么不干脆在我身上盖个章?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所有物。”

  “我说了,我记得自己对你的承诺。你别引诱我。”

  “若我不答应呢?”

  “那我的承诺就不再有效。”他冲她一笑,揶揄而危险,“事实上,那承诺是有期限的。至于什么时候过期,就要看你了。你若不答应我刚才的要求,它立刻失效。我相信如果我在此时此地就要你尽义务,你只怕没有能力拒绝。”

  她奇怪于自己相信他的话,相信只要她答应了要求,他是不会为难她的。

  她已相信他是个君子?

  “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她直觉有事发生了。

  他不答,看看她,迳出厨房。

  傅强走进卧室时,阿苗正躺在床上,被子一直盖到下巴。

  黑暗中,她只能看出他的轮廓——一个魁梧的、富于野性魁力的身影。她打算假装入睡,但他一定不会相信。所以,她决定以成熟的方式来处理眼前的局面,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苦恼。

  “我找不到你的睡衣。”她坐起。

  “我不穿睡衣。”他在床沿坐下,吓得她瑟缩了身子“不穿睡衣?你……你穿外衣睡觉?”

  “当然不。”他又站起,倒落地脱掉身上的休闲衣裤之后,只剩内衣裤。

  他躺上床。“穿这样的服装睡觉对我而言已经太多了。”

  “太多?你……你不能穿这样睡觉啦。你说过……你不会碰我。”

  “这两件事有相关吗?”他语调里充满恼火,“我一个人睡的时候也是这样穿。”

  “可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睡呀!”她紧抓着被子,手指微微发着疼。

  “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她猛吸一口气,迅速躺下,合上双眼,拉过整床被盖在自己身上。

  他的脚踏到她的小腿,这使她猛地睁开眼,直望着天花板,一时间只觉透不过气来。

  但除了那一蹭,他真的没碰她,但只要他还躺在身旁就足以使她心跳加速。

  她把呼吸压得很低,害怕弄出任何引他注意的声响。不知熬了多久,他忽有了动静。

  她听见他叹了口气,朝她转过身来,用一只胳臂支着身体,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他。当他把嘴向她的双唇压来时,她的反抗转化成一声短促的尖叫。她伸出双手想把他推开,但不听使唤的手指却轻轻蜷在他胸前。

  他深深地吻她,带着残忍的挑逗,蹂躏着她的唇,使她保持距离的决心一扫而光。

  他吻得她四肢瘫软,对他百般依恋。

  他抬起头来,俯视着她。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他闪烁的目光,她发出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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