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应是在池塘边蹲下,悠哉地朝她泼水。因为这池塘淹不死她“你还敢泼我水?”她立刻就不甘示弱地反击,和他打起水仗。
“玩吧,你不是一直都嫌日子苦闷吗?虽然你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过我倒很愿意陪你玩玩,让你重温童年的乐趣!”
惊觉自己入了壳,她即刻住手。
“不玩啦?我都还没暖好身呢。”他说着便朝她伸出一只手,“来吧,野丫头,我拉你上来。”
“哼!”上了岸她却甩不掉他的魔掌,哼声虽得意,人却被他再度扛在肩上。
猛烈捶打也掩饰不住她的狼狈状,她被一路扛回屋里,一身凉水仿佛不能替他暖呼呼的皮肤降温。
“放我下来!”
他放她下地的动作是十分温柔的,虽然他的神情仍像一个英勇的游击战士。
对她接踵而来的一串叫骂,他充耳不闻,从冰箱里拿出冰水罐就往嘴里灌水,只想赶快浇息自己胸中的欲火,两人适才的接触直令他气血翻腾。
她不屑喝他那罐水,倒了盒冰块进杯里,她吞冰,恨恨地将冰块咬得喀嚓喀嚓响。
“你这副尖牙比碎冰机还厉害。”他嘲笑,扯着嘴角的样子差点让她再次跳脚。
“也许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放放柔了眼神,说出自己的潜意识:“你想怎么对我使坏我都没有怨言。但是,我还是无法对你承诺永不踢坏你的房门。”
语罢,他倒了些冰水在她的杯子里,故意不看她的红脸蛋,他相信那两抹火辣的红里除了气愤,更多的是羞涩。
总有一天她会恨到爱上他,他坚信不移。
他又回农场去了,留下她独自望着手中的冰和水,不知该不该喝。
尽管对江早苗而言,农场上那些年轻的工人跟池塘里的呆头鹅没什么两样,但她还是纡尊降贵地找机会和他们打情骂俏。
此举没别的目的,就是想让傅强难堪。
这一晚,她的房门被踢开了。
自知理亏,于是她骂不出口,只是赶紧从床上坐起,整个人缩往墙角,但仍以一双质问的怒目相对,以便营造势均力敌的气氛。
“你非逼得我提早结束这场婚姻只是徒具虚名的情况吗?”
只消两个大步,他已坐在床沿。
她来不及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后颈突然被他用手环住,吓得她发出一声尖叫。
然而他并没有进一步的迫害行为,仅用一双充满热烈渴望的眼眸凝视她。
她以双手按住他的胸膛,这使他记起该以唇反攻。
双唇被他火辣的两片压住之际,失身当晚的记忆涌进她的脑里,这使她忘记将他推开。
她还是感到好奇,当然,恐惧是在所难免。又一次,她体验出他的野性和危险。她曾说服自己相信,那一晚是喜宴上的酒和好奇心使她迷失了自我。
此刻呢?她又开始说服自己、安慰自己,除了吻不会有别的了,所以她很放心地体会着自己的渴望在胸口慢慢释放。
就在她几乎要溶化在他怀里时,他停止了吻,推开她,站了起来睁开双眼,她茫然地望着他。
“你可以胡闹,但不能不守妇道。”他发出的声音在她听来有些刺耳,“再让我看见你跟工人打情骂俏的轻薄态度,你的下场就不只刚才那样了。”
房门卡嚓一声关上时,她才发现他已离开。
江早苗决定修正对付傅强的路线,想出个自认可以玩火又不会自焚的办法——替他找情人,想办法制造他爱上别人的机会。到时候就算她不拍卖者公,他也会主动提出离婚的要求,自愿做一个不爱农场爱美人的多情猛男。
先决条件是:她得先跟他培养一点感情,好取得他的信任。
她在一群呆头鹅的周围找到了傅强。
“为什么你要养这么多鹅?”
“不是跟你提过了吗?因为利润比较高,风险相对的也低。”
她点点头,对此根本心不在焉。拿了根自己煮的玉米给他。
“给你吃!”
顾不得手脏,他一接过就吃了起来,“我当然认为这是给我吃的,你应该不是要我替你爆玉米花。”
她故作淘气地冲他笑笑,在心里骂自己恶心。
“我用杂粮喂这些鹅,绝不为它们注射生长激素,这样才能确保鹅的肉质鲜美,我相信销量会因为好口碑而持续成长。”
她本不是很注意他的生意经,可他愈说愈带劲,亲切温和的态度里有着她不容忽视的自期和自信,这使得她无法不在意他的魅力。
“阿苗,我讲的东西你都听清楚了吗?”
“喔,”紊乱的思绪使她喉头干涩,她嘶哑地应了声才道:“我已经被你的伟大论述催眠,其实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养这一群呆头鹅而已,你讲得未免太多太深了点,我不是学农的,甚至没有任何一方面的专业知识。”
他笑了笑,“你有的是时间学习怎么扮演一个为人妻的角色,这是最深奥的专业知识,为什么你不好好把握机会?”
她置若罔闻,没掉进他的圈套,长期抗战绝对需要智力和耐力。
“其实,养鹅的计划最初是阿公提出来的,我只是替他将计划付诸行动而已。”
一句话提醒了她,他跟阿公的亲密感情一直令她无法释怀。
“你不喜欢农场上的工作,可以在附近找别的工作做,如果有点正事可做,你是不是比较不无聊?”他体贴地建议。她沮丧的神情使他的怜爱之情又泛上了心。
“看看吧,说不定能在小学里找到短期代课老师的缺,乡下学校的要求比较不严格。”
当老师,阔儿好像也当过老师——
一夜无眠,红着一双眼,阔儿仍赶早生火作饭。
“你今天上班该迟到了。”
“不要紧,”大哥出现在厨房,神情忧喜参半,他也一夜不能成眠,“三弟回家是大事,破一回例倒无妨。”
老三早看见这一幕,此刻才跟着大哥的脚步走进厨房。
大哥回头一见是他,顺口问道:“跟我去镇上看看吗?”
“我想在家放马。”
“急什么呢?你才回来,先歇个几天再说,放马的活儿有你二哥跟独眼叔就够了。”
大哥语罢又转向阔儿,道:“你今天跟我一起到镇上去买点东西。”
老三感觉得出,大哥这话其实是冲着他说的。他在暗示他,过去这段日子里,阔儿和他已发展出另一种既定的关系。
“我不想去。”她看着三哥回答。
“你总该到学校去报到吧?也就这几天了,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大哥语带胁迫,接着又对老三解释道:“妈一直对阔儿悉心栽培,阔儿已在省城受完中学教育,如今是白云镇上少数高学历女子之一、她刚接受了镇上小学的聘任,就快去教书了。
阔儿不语,只见三哥看看她再看看大哥,一语不发,回头出了屋——
“不准你去当老师!”
傅强强制性的一句话教阿苗微愣。
“干嘛?你认为我不够资格为人师表吗?原来你受阿公影响这么深,连你都瞧不起我!”
她忿忿跺脚,正待转身就被他揽进怀里,他无限懊悔地向她道歉:“我没瞧不起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去教书,我——算了,你还是待在家里好了,想做什么都行。”托起她的脸,他忍不住就吻了她。
日照使她维持住清醒与矜持,只一瞬,她就推开了他。
“少拿肉麻当有趣,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记忆的涟漪又剩余波荡漾,他释然一笑,“大白天不行,那就等天黑吧。”
第五章
傅强在农场一隅辟了块小菜圃给阿苗,要她种菜弄地,藉以打发时间;还说如果她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市场上卖自己种出来的菜,赚点私房钱。
她原是不甘愿被摆布的,他那一脸施恩状也教她生气。可是想起自己读国中时,阿公也曾为她辟了块菜圃,供她消磨寒暑假,她便怀念起那段守着菜圃、等着看第一株从土里钻出来的向阳新芽的日子。
傅强让她的小菜圃从枯黄荒芜恢复为一片绿油油的生机。
“想不想摘点菜去市场卖?”傅强不知何时在她身旁蹲下,吓她一跳,“小白菜又多又好,你可以考虑考虑,反正我们吃不了那么多,放着也会烂掉。”“可以呀,卖个两次我就会得到”卖菜西施“的封号,这可比”傅太太“好听多了。”
“傅太太成了卖菜西施,傅先生也很有面子。”他不中计,笑着道:“我没意见,因为我相信大家都清楚,这个西施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夜郎自大!没有里子的人还死要面子!”
“谁说我没有里子?要不要罢了。”他又发出令她心里发毛的笑声,“别再对我说这种催情的话,我是尚未发威的老虎,你把我当病猫来逗着玩可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你真像自己表现的那么神圣不可侵,就别在老虎嘴上拔毛。”
“你是大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