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鸦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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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幼吾连着一星期都没回家,不过这次她向魏欥华交代了行踪,说她上大嫂家住。

  那天学校期中考,考完她就回家了。在地下停车场里看见他的车令她十分讶异。上楼附耳在家门上倾听一阵,只发现了家中有女客。她立刻就回停车场将车开走,找大嫂去了。

  他不安的心在见她重返家门的那一刻才放下。

  “你大嫂怎么了?”他问。

  “她很好。”

  “你怎么了?”

  “我没事。”

  她不屑一顾的眼神和若无其事的态度惹恼了他,于是将正要上楼的她逮住。

  “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在生什么闷气?动不动就离家一个星期,你当这里是旅馆吗?”

  “你才当这里是旅馆哩。”

  “什么意思?你还想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真是愈来愈嚣张了,现在居然骑到我头上来,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放开我啦,你捏得我手好痛。”

  她痛得掉下第一滴泪之后,泪便决堤,一发不能收,她索性大哭一场。

  忿忿甩开她的手,他任她跑上楼去。迳往沙发上坐,苦恼地耙着头发,为自己就快被她逼疯而感到无措。她房里不断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无奈地,他又上楼去一瞧究竟。

  “不准再摔东西了,听见没有!”

  声未落下,一本厚厚的精装书朝他飞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前额上。

  沉笃的碰撞声停止了她泄忿的举动,她面向他站住,心虚地低下头。

  一言不发,他又下楼去了。

  “对不起。”不久之后她下楼来,拿了冰袋敷上他的前额,蹲跪在平躺沙发上的地面前,怯怯地道歉。

  “下次别乱丢东西了。”他闭着眼说,声音里已了无怒意,她这一砸倒令他心里好过一些。

  她也不生气了。拿开冰袋,轻轻吻着他额上肿起的包。

  “怎么办?明天你怎么出门见人?”她的声音和一点一点落下的吻一样轻柔。

  “岂止明天,我至少有三天不能见人。”

  “那我请三天假在家陪你。”

  “不必了,我还是会去上班。人家要是问我这头包哪来的,我就说是家里的母夜叉拿书本砸的。”

  “好。”

  母夜叉开开心心地又吻了他。除了那个包,他整张脸无一处幸免。

  鸦片是有止痛效果的,他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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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尚往来,TERESA邀请魏欥华到自己台北的临时住所来做客,并为他准备了一顿烛光晚餐。

  “你的额头怎么了?”他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他额上的伤,立刻流露出关爱的眼神。

  “不小心撞到东西,没事,巳经快好了,对不起,有碍观瞻。”他笑着解释。

  头一次到她这儿来,他很自然地四处打量一番。“怎么样?还不错吧。”她期待着。

  “你的眼光一向很好。”

  她直接请他至饭厅入座。

  “试试这个吧,你最喜欢的牛肉冻。”端上冷食,她柔声邀请。

  “谢谢。”他尝了一块。“你做的?”

  “嗯,喜欢吗?”

  “喜欢,很好吃。”

  她又替他斟酒。

  “这薄酒是我带过来的,用今年的葡萄酿的,才刚发酵完成便装瓶,可以用来试今年的葡萄好坏。”

  “真有意思,酒也有年轻的”他说着便尝了一口。“涩了一点。”

  “新酒嘛。”她随口答着。“所以说酒就像人一样,经过的时间愈长就愈加圆熟,老朋友比新朋友投契,你觉得呢?”

  “嗯。”

  她烤了猪脚做为这餐的主菜,另外做了些生菜沙拉。

  看着面前那块猪脚他失笑了。

  “笑什么?哪里不对吗?”

  “没什么,我很久没吃猪脚了,看着觉得有点陌生。”他注意到猪脚上一根毛都没有,不过他没问她是不是特别清理过。

  “不吃吗?”

  “喔不,我吃。”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她带他参观了自己的卧室。

  他看见她床头柜上的那个珠宝盒。上前打开了盖子,“往日情怀”的音乐声于焉响起。

  “还留着它?”他问。

  “嗯,它常常提醒我一些美好的回忆,有关我们两人的。”她含有深意地道。

  他没有回答什么,定定地注视着那个音乐盒子。

  当年他们一起参加了一个学生聚会。这个木雕的珠宝盒是他提供的一份礼物,被她抽到了,因此他们才开始了以后的交往并进入热恋状态。

  “可惜那次聚会你没抽中我提供的礼物,否则你也会留下有关对我的记忆。”她十分遗憾。

  “在我心里,曾经的朋友就是永远的朋友。我们还是朋友。”

  这句话使她受到了鼓舞。情不自禁地,她又像上回在他家那样,主动将唇覆上他的。

  曾经爱过的人主动投怀送抱教他无力抗拒。在她充满渴望的爱抚下,他已忘却思考,心中骤然又升起一种强烈而又迷乱的欲望,身上每一根细小的神经都失控了。

  他推倒她在床上,准备让自己被洗劫一空,被完全征服。在她瘫软的身体像受到惊扰的海星,本能地收缩的同时,那一截腊烛跃起最后一朵光亮,终于熄灭。情感与理智的世界再度成了两片空白。

  “还爱我吗?”她伏在他的胸前,喘着声问。

  他亲了下她的鼻尖。“我不说爱已经很久了。”

  “对你前妻也不曾说过吗?”

  “嗯。”

  “只有我听过?”

  他想了想之后点点头。

  她又变得兴奋了,用力在他额上一亲。

  伤口上的疼痛惊醒了他。

  “别亲我这里。”他立刻捂住伤口。

  “为什么?我偏要亲!”

  她调着情,掰开他的手,立刻将唇凑了上去。

  “我说别亲就别亲!”

  推开她,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对不起,我想我该离开了。”说着他就动手穿衣服。

  她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难掩失望地道:“我以为你今晚会留在我这儿过夜。”

  “不了,我得回家。”

  她没拦阻,却也不知自己说错还是做错什么。

  没有人知道拥抱忿怒是什么样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不能原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没有人知道理智和情感冲突是什么样的感觉,没有人知道即使像他这样一个男人也有不被察觉的脆弱,也有承受不住的事。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已经搁浅在一个没有人到过的地方。

  带着这诸多感觉他一路驾着车风驰电掣地回到家,却见戚幼吾又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起来。”他又在她为自己留的那盏灯下轻拍着她的脸颊。

  “你回来啦?”她被拍醒了,依旧睡眼朦胧,一见他,低低呢喃着。

  “回房里去睡。”他说完就要转身。

  “等等,”她揪住他的衣角。“你抱我上楼。”

  他还是想走,走不掉。

  “我不管,你不抱我上楼我今晚就睡沙发。”

  在劫难逃。他横抱起她爬上阶梯。一路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胡吻。

  “你跟我睡好不好?”被他抱放在床上时,她还不放手。

  “晚安!”扯掉她的胡缠,他回自己的房间。

  第十章

  又是一年耶诞节到。

  “明天在家过耶诞节吗?” 魏欥华问。

  “不。”

  “你的英语应付老外已经不成问题了,还不想待在家里啊?”

  “同学家开舞会,我参他们不参你们。”

  戚幼吾那些女同学对她敌意渐除,谣言也巳销声匿迹,现在她的人际关系改善不少,为此她十分感激蒋季平。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

  “现在已经晚间九点了,大概不会再发生什么导致你离家出走的事。所以,”他顿了下。“明天你还是会开车出门、开车回家。”

  “所以你明晚不用去公车站等我。”她眨眨眼,接了下去。

  “聪明。”

  “那你到地下停车场等我。”

  “你按铃等我替你开门好了,不是喜欢耶诞夜有人替自己开门的感觉吗?”

  “我们这是在讨价还价吗?”

  “我已经开出底价了,你买不买帐?”

  “好啦,勉强接受。”

  电话响了,离得近的人接听。是他。

  Teresa告诉他,她原打算参加的活动临时取消,所以明晚可以到他家来。

  “谁啊?”听他以英语与人对话,她又问。“美语中心的老外?”

  “一个朋友,本来说明晚不来的,现在又说可以来了。”

  “喔。”她漫应着。

  他十分庆幸这通电话是自己接的,否则又将成为她离家出走的理由。

  “笑什么?”见他无端发笑,她问一声,不解。

  “没。”他岔开话题。“现在还怕不怕我?”问完他立刻一阵心虚,自己早已是纸老虎了吧?

  她摇摇头“我怕的是我们的生活没有交集。”

  “这样坐在一块闲聊不算交集吗?”

  “这样还不够。”

  “贪心鬼,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像两朵云,凑巧碰在一块儿,但随时会被风吹散?”

  他只是看着她,不动声色。暗忖着她想作什么文章。

  她起身至音响柜前放了那张二胡专辑后又回他身旁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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