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放宸很快地来到那个\"红色物体\"旁边,就着月光定睛一瞧,果然是个身穿嫁衣的姑娘,浑身湿淋淋地昏倒在大石上。
他跳下马来,在她身边蹲下,探手翻过她的身子。
月色下,她美丽的容貌让他失神半晌。
长长的睫毛在她雪白的双颊映下两块阴影,瓜子脸细致小巧,挺翘的鼻梁浑然天成,樱桃般的唇如今微微泛白。
指尖柔软的触感和她胸前的微微起伏告诉他她还活着,殷放宸毫不迟疑地将她抱上马背,自己跨坐在她身后,紧紧贴着她潮湿冰凉的娇躯,试图分一些温暖给她。
她一定是傅家小姐无疑。看着她手腕上的那只羊脂玉镯和耳珠上所戴的翡翠耳环,殷放宸如此判定。她穿戴的首饰,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她虽然身形狼狈,但衣着尚称完整,不像曾经被侵犯过,或许是她趁乱逃了出来,也或许是匪徒只想抢财,没兴趣劫色……
殷放宸一边猜测,一边快马加鞭地返回洛阳城。
她冷得像块冰,若不赶紧换下她的湿衣裳,肯定会生一场大病。
殷放宸心中嘀咕,一手搂着她,一手握持缰绳,疾驰在官道上。身后,数名手下紧紧追随。
沿途上,他不时低头看看躺在怀里的女子。
她绝美的容颜如今过于惨白,呼吸轻浅,彷佛一碰就碎。
然而,他心里竟因此而涌上某种奇妙的保护欲……
第二章
隔天一早,殷放宸领着大夫进入客栈。
\"大夫,她浑身发烫,麻烦你看看。\"他指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美丽女子说道。
昨夜他带她回到客栈,请来客栈老板娘替她梳洗更衣之后,便回到隔邻的客房休息。没想到今天早上来查探她时,却发觉她正在发高烧,于是连忙遣人请来洛阳城内的名医。
另一方面,地也派人分别前去通知官府和傅家,告诉他们傅家小姐已经安然无恙地被他寻回,即日将敌程返回殷家堡。
大夫将药箱搁在桌上,走至特别为他准备的小凳前坐下,伸手搭上她纤细的手腕,专心把脉。
过了一会儿,大夫站起身子,对殷放宸微笑道:\"殷堡主请放心,尊夫人的不适是因为惊吓过度,体力透支加上染了点风寒所致。待老夫开点补气养身的药方,给尊夫人调养一阵子,便无大碍。\"
\"那她适合长途旅行吗?\"殷放宸问道。
\"若做好保暖措施,应该无妨。尊夫人之所以昏迷不醒,乃因其过度疲累,一旦有充足的休憩和营养,自然会好转。\"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说道。
写完之后,他将药方交给殷放宸。\"每天早晚各一帖,要小火慢煎。若没别的事,老夫先行告辞。\"
\"多谢大夫。\"殷放宸亲自送地出客栈大门。
等大夫走远,他才转身走回客栈,对候在一旁的一干属下指示道:\"去找个机灵点的小婢随身伺候夫人,咱们用完午膳便打道回府。对了,另外派人通知傅家,告诉他们无须再派人过来了。\"
长路迢迢,若再等傅家送陪嫁丫鬟过来服侍,不如从当地直接找一个,也不必浪费等待的时日。说罢,他返身上楼。
离开殷家堡那么多天,不知道堡里情形如何?
他没想过要为傅小姐在洛阳多待几天,等候她痊愈再出发。
因为在他心中,殷家堡还是占着最重要的地位,即使这位傅小姐再美,也比不过他一手创立的殷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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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她的头被晃得好晕,杜绫嫣蹙起秀眉,低低逸出一声轻吟,缓缓张开眼睛。
大红的帐顶有些刺眼,她眨眨眼,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好像……是在一辆马车里头。
\"夫人,您总算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夫人?杜绫嫣一惊。难道她的逃亡计划失败,终究是给韩朝岳抓回来了?
她猛地坐起,一时头晕目眩,身形不稳。
\"夫人,小心点,您身子还很虚弱。\"那名小婢连忙上前扶她。\"夫人您稍等,我这就去请堡主过来。\"
堡主?杜绫嫣一头雾水。什么堡主?
她记得她跳入永安渠,拚命划水,直到她的体力撑不下去,只能停在原地喘息,尽量保持自己不被灭顶……
她正想要问个清楚,那名小婢却急匆匆地掀开马车的布廉,朝前头大喊:\"夫人醒啦!堡主,夫人醒啦!\"
很快地,马车慢慢停下。
杜绫嫣听见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最后停在马车旁边。正当她还在猜想来人是谁时,马车的门廉突地被掀开。
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探身而入,几乎挤满了整个车厢。
杜绫嫣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明眸中混合著警戒与好奇。她很肯定自己不曾见过他,那么,她怎么会到他的车上?
方才那个小婢又为何喊她夫人?
\"你醒了?感觉如何?\"那人的声音低沈好听。
\"头有点晕。\"杜绫嫣回答,一双眸子不断地打量他。
虽然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并不多,但她相信没有多少男人能比眼前的男子更好看。甚至是那个自命风流的韩朝岳,跟他相比也逊色许多。
棱角分明的脸孔和深遂约五官流露出扬刚的男子气概,精明内敛的黑眸拥有莫名的吸引力,隐隐的霸气却又让人不敢逼视。
他看她的眼神温和有礼,可是又有点疏远……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殷放宸瞧出杜缓妈的困惑。\"我是你的夫婿,殷放宸。\"
清醒时的她比地想像中的还要美,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能够挑起任何人的保护欲,连他,也不禁有些心动。
这回,杜绫嫣露出如假包换的震惊表情。她的夫婿?
殷放宸错误地解读她的惊愕表情,以为地想起当初遇劫的情况,体贴地给她一个算是安抚的笑容,说道:\"没事了,幸亏那些匪徒只抢财物,没有伤害你。我已经派人回你娘家通报你平安的消息。\"
事实上,他也派了人深入调查此桩抢案,因为事情太过诡异,除了新娘之外,所有的人像是平空消失一般,连傅家也没有传给他任何消息。
杜绫嫣这回可真是听得一头雾水,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眼前这个叫殷放宸的男人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将她误认为是自己的新娘。
\"这里是哪里?我们要往哪儿去?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或许,她可以利用现在的情势摆脱她爹与韩朝岳的搜寻,等过几天风声没那么紧时,再想办法离开他。
殷放宸闻言一愣。
莫非她吓傻了?
\"这里离洛阳约一百里,我们正在返回殷家堡的路上。你的送嫁队伍遇到土匪,我接到消息前往察看时,碰巧救回你……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他问道。
殷家堡?她听人说过,殷家堡在山东,买卖作得极大……
她想起刚才那小婢喊殷放宸堡主,对了,殷家堡堡主不是跟长安傅家联姻吗?她虽然很少踏出将军府,但对这桩婚事也略有所闻。
莫非,他以为她是傅姑娘?
杜绫嫣努力压下心中的惊讶与疑惑,一脸无辜地摇摇头,露出苦恼的模样。
她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的轮廓。
殷家堡堡主的新娘子被劫,而她刚好穿着大红嫁衣狼狈地倒在河边,于是他阴错阳差地救起她……
嫁衣!她突然想起,她当时所穿的嫁衣呢?是谁帮她换的衣裳?刚才那个小婢,还是他自己?
\"我的衣裳……\"她欲言又止。
\"当时你浑身湿透,所以我请客栈的老板娘帮你换上乾净衣服。你因为体力透支又受到风寒,生了一场病,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杜绫嫣点点头,表示了解。
难怪她现在仍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幸好他误打误撞地救起她,否则就算她没被抓回去,大概也魂归离恨天了。
她抬起翦翦秋瞳,茫然无措的模样适切地衬托出她楚楚可怜的风韵。
\"你真的想不起任何事情?\"殷放宸再次问道。
她咬着红唇,眉头轻蹙。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先别去想它,或许过几天,你自然便想起来了!\"殷放宸见到她苦恼的模样,安慰地说道。\"回到殷家堡后,等你身子痊愈,咱们再拜堂。\"
拜堂?杜绫嫣此时才想到,要是他要与她拜堂,那可怎么办?
此去山东,至少要个五、六天,看样子,她得趁抵达殷家堡前想办法离开。
说完,他退出车厢,招来服侍杜绫嫣的小婢,吩咐道:\"你小心照顾夫人,夫人有什么需要,立刻来通知我。\"
\"奴婢遵命。\"那名小婢恭敬地回答。
殷放宸又转过身子,对杜绫嫣说道:\"你在车里好好休养,如果感到任何不适,通知一声,我们的队伍就会停下来让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