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年轻的太后气得全身发抖;这皇帝,五年前不长进,五年后不但没进步,还退步给全国百姓看……哼!没用的东西。
「皇上。」姜永芳刻立息压抑满心激愤,平静的唤。
「是的,母后。」李世英依礼恭敬的响应。
「皇上没听见右丞相的话吗?」国士被侵是何等严重的大事,他竟放着大事不理,只顾玩他的鸟!
「听见了。」他还是答得悠哉散漫。
「皇上打算如何处理?」她沉声问,数不清第几次燃起渺茫的希望;希冀他能振作一点,好歹有个皇帝的样子……可是屡屡失望。
大安王朝还能存在,全是她这个太后垂帘听政的功劳;要不是她,大安王朝早在五年前就亡国了,哪还有今日的安稳?
「太后的意思呢?」李世英反问。
又来了!
她的手抓着玉座的扶手,用力掐着,就像掐着李世英的脖子一样。
可恶的混帐东西!除了会问她的意思如何,还会做什么?
「哀家的意思……」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他这个皇帝废掉,另选贤明的君主,可是嘴巴说的却是:「派兵五万增援雁州,并由邻近的云州、里州征民兵、粮草,群起抗敌,并设收容所收容雁州的难民。」
「太后英明!」右丞相欢喜得涕泗纵横,虽然大安王朝不幸,继疯皇帝后出了个傻皇帝,但至少还有个聪明能干的太后垂帘听政。
「太后英明!」百官也跟着呼喊。
有这么好的太后真是百姓之福、百官的好运气。
「小声些,你们吓到我的小风风了。」李世英抓着不停拍翅的幼隼,不悦的斥文武百官。
帘后,姜永芳抚着泛疼的额际,再度向几步之外的李世英射出怨恨的目光。
「下朝后,左右丞相、镇这将军、威远将军、威赫将军到军议厅共商军计。还有皇上……」
「朕等一下有事要忙。」他急忙开口,知道太后有意捉他去开会。
「你还能有什么事可忙?」她忍不住嘲讽,天底下最闲的就是这个皇帝,他还能忙什么?
「朕同淑妃、辰妃约好要去踏青。」他很快的说明。
闻言,她气得眼前都黑了。家国蒙难,他这一国之君还有兴致带嫔妃踏青?真是无药可救!不过如果他跟嫔妃打得火热些,另一桩国家大事或许有望……
「罢了,你去吧!」这件国家大事就让她决定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谢谢太后。」他灿烂一笑,高兴的站起来,大声宣布:「退朝!」
* * *
「事实上太后出了八万大军,其中三万乔装打扮,目的是要混入敌营,切断敌人后路……」禁卫军统领曾成器低声向在御池边钓鱼的皇帝报告。
「但我们不清楚敌军情势,她打算用何种方式弄清楚?」李世英一 反平常的憨傻,认真的问。
「太后说敌人阵营中有自己人,五年多钱安排进去的,所以西突国的地势、人情她早已掌握。」
「好一个姜永芳,果然深谋远虑。」李世英的嘴角上扬,苦笑自嘲:「难怪朕都找不到机会扳倒她……看来西突国很快就会知难而退,继续朝贡。」他有些遗憾的叹道。这女人就不能失败一次吗?
「太后的策略是对的。」曾成器中肯的说。
「朕知道。」他摇了摇钓竿晃动鱼饵,对他从小到大的好友吐露心事:「可若让朕亲政,亲自处理这件事,一定会比她做得还漂亮。」可惜他没那机会。
他的父皇受了那狐媚女子所诱惑,立她为后也就算了;可恨的是,他父皇竟然因他娘元妃对她吐口水没吐到,就赐死他娘。要是他在现场,绝对会阻止娘不要乱吐口水。可等他知道这件事,已是他南下游玩回京时∣他娘死后半个月。他父皇早偕同皇后到夏宫避暑,他要难过悲伤也没有人看;反正娘一向当他是谋求权力的工具,看他这么不长进,不是打就是骂,母子感情一向淡薄。但对于亲娘的死,伤心还是会伤心啦!毕竟他们是母子,可是也不会太伤心难过,与其做作的哭天喊地,还不如装作不伤心、不在意,免得被害。
但姜永芳的运途为何奇迹似的这么顺?他父皇驾崩的一年前,竟要她代为处理政事、管理后宫,好似要把她拱为皇帝一样,他那个当时身为太子的皇兄倒像具空壳。
众人皆说他父皇疯,其来有自。
最呕的是,她不过长他五岁,他却每次见到她都得恭敬地称呼她「母后」;要不是怕被姜永芳杀害,他才不想鸟她。
母后?呸!
总有一天,他要她当不成他的母后、天下人的太后。
哼!姜永芳,妳就等着看朕一鸣惊人吧!
「太后的心地其实……不坏,应该没有害你的心。」曾成器小心翼翼的说。
怎么可能?他敢打赌,姜永芳一定恨死他了,因为她全家都是因为他才死的。不过他也觉得莫名其妙,那一天还身为皇子的他,不过是在前右丞相姜成的府邸前意外的摔了马,他父皇就下令搜查姜成的家,然后很意外的搜出姜成跟西突大臣来往的书信,接着就把姜成一家人都处死了。
父皇这么做害他变成目光的焦点,众人皆以为此事是他巧心设计的;为了让大家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所以他更大胆放肆的去游玩,甚至去花街柳巷开开眼界,结果一时大意、酒后乱性,不得不娶当时的花魁宋玉玲,也就是现在的辰妃。这段往事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啊!此外他娘元妃怕他着迷于花娘出身的辰妃,竟逼他娶左丞相萧凯那不受宠的么女萧淑德,也就是现在一点都不淑德的淑妃。光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难堪,天可怜见,他对那两个女人一直「性」致缺缺。
「唉,」他叹了口气,斜睨好友,「那妖后就是要天下人皆如此想,最好连朕也痴痴地信她;如此一来,等哪天她突然把朕害死时,就不会有人怀疑她了。」
开玩笑,他之所以能够在宫闱里存活下来,并胡里胡涂的捞了个帝位坐,就是因为他韬光养晦、深谋远虑,否则早就像他四个手足一般,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就是下落不明。
「可是……我不觉得太后有那么奸诈。」曾成器晃着大大的脑袋瓜子,回想着太后和蔼可亲的笑容。
「朕觉得……」他把目光转向水面上的浮漂,喃喃的念着至理名言:「防人之心不可无……朕绝对不能小看她。」像个魔咒一般,他一遍又」遍的提醒自己、警惕自己不能轻敌;除非……把她拉下太后之位,除非把她庞大的力量一一铲除。
这就是他的目标,等他达到目标,也就是他脱下面具,露出真面目的时刻。
就不知道,还要他等多久?
* * *
「混蛋!」姜永芳一气,挥落桌上的文房四宝,曲线优美的胸部起伏不定;气呼呼的她,脑子里浮现的是傻皇帝在早朝时逗弄幼隼的可憎模样,「庸才!」她尖声大叫,气得一 脚踢倒平常坐的椅子。
喀喳一声,椅脚硬生生地被踢断了。
她全没听见、没瞧见,一掌拍在坚硬的桧木桌上。「狗皇帝,我迟早要你的狗命!」等蠢皇帝生了孩子,她就会想尽办法把他弄死,反正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再骯脏、再龌龊的事,她都会去做。
「太后,你消消气。」飞云宫的主管太监小喜子上一刖劝慰:「太后再生气也无法增皇上一分聪慧呀!太后,你这又是何苦?气坏了身子也是你受苦、百姓受苦呀!为了天下黎民,你千万得保重玉体。」
她拿着大瓷瓶要砸的动作就这么停住了。
「呼!」
对呀!为了那个没用的蠢材气坏了身子不划算,李世英何德何能让她这个多才多艺的太后伤心?
没!
她把大瓷瓶放下,理了理有点紊乱的发丝,低首思索;总不能老让傻皇帝优闲度日、踏青玩鸟,她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她这个太后的愤怒,最好吓得他「皮皮挫」,给她收敛一点。
眼睛一瞇,终于有了决定,她轻轻的开口:「小喜子,给哀家宣两个禁卫军进来。」
* * *
心情终于好一点了。
呼着气,姜永芳吹凉手中的清茶,再呷一 口,任茶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喝杯茶享福哪!
「红秋,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她把茶杯递向身旁的心腹宫女。
「禀太后,已近黄昏了。」红秋接过茶杯,不疾不徐的答。
「是吗?」她把头一罪向椅背,疑惑着都过了这么久,那不成材的皇帝怎么还没来哭天抢地、兴师问罪?难道他真的不中用到如此后知后觉?!「皇上呢?」
「听说……在御池边钓鱼。」红秋微笑道。
姜永芳紧紧咬牙。御池里养的全是名匠精心培育出来的高贵鱼种,鲜艳又娇弱,那傻皇帝竟把这种价值连城的鱼当普通鱼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