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不住摇头,眼神空洞,“这一次很幸运,我还能反抗得了它,但如果下一次它的力量更强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她微弱地说。
“你能,你一定能,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杀我。”他截断她的话,双眸炯然坚定,充满了对她的信任。
“你相信!”白玛一脸哀凄,觉得自己很悲哀,因为她根本承受不起这些信赖,“只凭着‘相信’两个字,你怎么能把性命轻易地赌我身上,让我走吧,你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留下我,我带给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我们一定可以解决这—切———只要你让我陪在你身边。”他的眼神专注炽热,虔诚的语气,像是许下永不反悔的承诺。
他认真的神情让她好惭愧,而且她辩解得好累了,不管她说什么,他一点都听不进去。
“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为什么……”她伸手捂住脸,沮丧得想要大叫。
尉迟靖捉住她的手,逼她抬起头来面对他。
“因为我爱你!我不怕妖魔鬼怪,也不怕任何危险,我只怕你离我远去。”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眼底燃烧着火热的情感。
白玛震惊地瞪大眼,双唇轻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说爱她?他知不知道她宁愿听到他厌恶她、或排斥她,而不是再爱她这个随时会疯狂杀人的怪物!
她浑身颤抖,迅速别开脸,不肯再看他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涌出眼眶,满凄楚的小脸。
尉迟靖的心急速下沉,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吗?为何她像是听见青天霹雳一样!
“难道,你并不爱我?”他搞错了吗?她是这么的担心在意他啊……
但他仍是露出微笑,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没关系,我无意加重你的负担,你不爱我无所谓,但请你别走,让我帮你一起解决那个该死的妖怪!”
这些话让白玛更痛苦,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心痛欲碎。
“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留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走!”她哽咽着,泪如雨下。
她当然爱他!但是她不配说出口,更不配得到他的爱,在几乎将他杀掉之后,她哪有资格继续拥有他的心呢?
对现在的她来说,他的爱,是最残酷的折磨!
她不知怎么面对他,却又逃不出他的臂膀,一阵急痛袭向心脏,她眼前一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的、的、的、的……
摇晃……随着这个规律的声响,她的身体—直轻轻摇晃,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在哪里?
撑开沉重的眼皮,她认为自己已经张开眼了,但看见的仍是一片黑暗,仔细倾听之下,耳旁还有另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强而有力的鼓动声,沉稳地回荡在她耳边,让她觉得莫名心安。
“你醒了。”一声释然的轻吁扩散在黑暗中,接着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
白玛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完全清醒了,她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正紧靠着一副温暖强健的躯体。
她知道那是尉迟靖,也明了到自己的耳朵正贴在他的胸口上,那一声声强劲的鼓动声正是他的心跳。她还来不及搞清楚更多事情,他的手就晃过她的眼前,揭开了一扇布帘,让窗外的星光洒人。
就着微弱的光芒,她看清自己身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这是一个马车的车厢,她斜倚在尉迟靖的怀中,将他当成了现成的床。
“你……”她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笑脸,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怎么还和她在一起?而且他们要去哪里?
“你什么都不用问,听我说就好了,我们正朝西藏而去,那里是最后的希望,”他愉悦地笑着,眼光很温暖,“也许一切的问题,都能在布达拉宫获得解决。”
白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自己正跟一个可能会杀了他的妖女在一起,居然还笑得那么轻松愉快,好像是去游山玩水一样!
见她瞪着一双大眼,尉迟靖的笑容更快乐,“很抱歉,没有告知你就先上路了,但谁教你昏迷不醒,无法表示意见呢?你不会反对这趟西藏行吧?”他唇角上扬,道歉得很没诚意。
“我反对有用吗?”她冷冷地说。
她实在对他这种一意孤行的态度怒到了极点!难道他就这么自私,不想想如果他真的被她杀死,她的心将会多痛多苦?
“当然没用,妖怪的来处是布达拉宫,我相信那里一定有制伏它的方法,我们非去不可。”他笃定一笑,像是怀抱着永不熄灭的希望。
白玛绝望地垂下头,眼神黯如死灰,燃不起分毫信心。
“你想得太简单了。迦罗是宫里最强的法王,连他都被我打伤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觉得还有人能镇得住妖怪吗?”她眉头深锁,担心地恳求道:“尉迟大哥,我求你死心吧!不要再想办法救我,也不要再跟着我好不好?”
尉迟靖捧起她的脸,严肃地凝视着她。
“告诉我,让你离开,我就真的没危险了吗?妖经想要杀光天下间所有的人,总有一天,我还是会被它找上的。”他说。
“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只有死。”她垂着眼,幽然说出心底的打算,“既然妖经说我是命运安排给它的傀儡,那也许表示只要我一死,它就再也找不到适合的身体来操纵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无辜牺牲。”
听见她想死,尉迟靖心头—绞,眼中的痛楚激动强烈,但他紧抿着唇,压抑住翻涌的情绪。白玛没听见他的声音,忐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眼光相对的瞬间,他朝她露出一个藏着哀伤的笑容。
“也许你觉得死亡是解决一切的方法,但只要事情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准你这么冲动!”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像在呵护最珍贵的宝物,眼底深处,埋藏着浓烈的情感,“再给我一点时间,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能够收服妖经,那我会……亲手杀了你!”
白玛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怔然望着他的眼睛,在那两潭深邃的瞳眸中,她见到了沉重与伤痛。
“白儿,要我看着你身不由己、痛苦无助地活着,我办不到。我爱你,我宁愿亲手杀了你,让你的灵魂安息,也不会让妖怪来摆布你……”他沙哑地说,而后缓缓俯首,吻上她的唇。
因为爱她,而杀她……
白玛在这个吻中,尝到了尉迟晴的深情,尝到了他的温度、火热,也尝到自己苦涩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被他吻了多久,只知道她全身都热了起来,再也舍不得放他离开时,他才撤离她的唇,抹去她的泪水。
“现在你安心了吗?”他将她拥进怀中,紧抱着不放手。
白玛晕沉地点点头,但想想不对,又立即摇头。
“妖经的力量那么强,你……你杀得了疯狂的我吗?”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心情还因刚才的吻慌乱无比,更因他的情深而心痛。
“杀得了!如果这是唯—的解决方法,不管妖经再厉害,我都会为你做到!”他是如此用力地拥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心房的最深处,才能止住胸口欲裂的疼痛,“死亡若能带给你新的生命,至少强过成为妖经的刽子手。”
白玛微微点头,伸手搂住地宽阔的背,眷恋地偎靠着他。
她被囚禁了十年,一直生活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原以为出宫能让自己得到梦寐以求的自由,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她竟成了妖怪的俘虏。于是,她认为自由对她来说根本是妄想,命运让她转换一个牢笼,仍旧还是囚犯。
但从今日起,她什么也不怨了,就算这一生没有自由又如何?至少她拥有尉迟靖的爱。当他承诺将会亲手杀了她时,她才了解这份爱究竟有多深深到不愿她痛苦的苟活,只愿她能真正解脱。
如果此生承受了所有的不幸,只为能遇着他,那么就算再选一次,她也愿意来世上走一遭。
尉迟靖拥紧她纤细的身躯,轻叹道:“白儿,我们要花一个月的时间赶到西藏,在这期间我决定封住你周身大穴,让你陷入不吃不喝的昏迷之中,这样一来,妖怪便无法将你唤醒。”
“就算我昏过去了,它还是能操纵我。”她秀眉轻蹙,觉得不太可行。
捧起她的脸,尉迟靖的眼光细细地滑过她容颜的每一寸,眼神恋恋难舍。
“不,这不是普通的昏迷,而是——种类似假死的状态,你的身体机能会在这段时间中完全停摆,甚至连 呼吸和心跳都会消失。”一想到她将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什么知觉也没有,他就万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