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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结清前债的时候到了!

  电光石火间,君设阳霍然明白,原来闯进府里的人,真是他!

  他来挑衅,虽然没有挑明,但他是来丢战帖的!

  这些年来,他断断续续听过骏武小王爷的消息。八年前,他落败下擂台时,左腿已经微跛;而后不久,他便以伤重为由,隐居起来,不轻易见人。

  难道说这些年来,他并非修身养性,而是一直怨恨着他?一直以为他打下的军功本该归属于他?难不成他还认为,就算胜败角色互异,他也会立下同等或更好的功劳?

  君设阳不这样以为,他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取代的男人!

  “技不如人,理当服输。”他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语,“活在幻想里的确很快乐,但时光无法回头。如果你要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当年就应该在擂台上打败我。”

  失败者!在君设阳的手下,他是个失败者!是君设阳让他这天之骄子前程尽毁,是君设阳让原本该稳稳抱走武状元头衔的他一无所有!

  他不能忍受失败!他已经置身在地狱间,但他发过誓,死也要君设阳垫背!

  骏武小王爷一咬牙,含笑于面,却暗恨在心里:“‘君大将军’好见解。”只可惜挡在他前头的、敢胜过他的,都要死!

  他指示身旁的女子:“青青,过来见过君大将军和云泽公主。”

  那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上前,盈盈一福。

  那姿态、那神韵,让云泽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曾经共度过一些时日,但她又十分肯定没见过这女子的模样。

  等等,她手腕上戴着什么?

  云泽的眼神往下轻移,见到一只雕工精细的翠玉荷叶镯,环住青青的皓腕,玉光莹莹、鲜嫩映水,属难能一见的珍品,她记得她见过。

  然,何时见过?见谁戴过?她……还要再想想。

  而青青暗暗朝君设阳瞥去的眼神,含怒带怨也令他一怔,似乎曾在哪儿见过。

  “公主与青青可称得上是旧识,日后可以彼此往来。”骏武小王爷别具涵义地说着,眸中有着不为人知的诡计。

  是旧识吗?云泽的心里打了个大问号。

  “今天和‘君大将军’真是相谈甚欢。”骏武起身,青青搀扶着他,“但愿以后还能与‘君大将军’切磋琢磨。”

  “一定奉陪。”君设阳单刀直入,“但是动手请光明磊落,我向来不欣赏暗里放冷枪的对手。”

  “你这是在意指什么吗?”骏武小王爷故作惊诧,“我的双腿已经废去一半,这一生再难飞檐走壁,要偷偷摸摸,只怕不可能啊!”

  “是吗?”君设阳未置可否,只是撒开唇角,目送他跛着离去。

  到底骏武小王爷的腿是否真废了,大概只有天知、地知、骏武心知,与君设阳了然于胸了。

  */*/*/*

  自从骏武小王爷出现过后,云泽的神色便显得有些呆滞,回程的路没说上几句话,与之前兴奋出游的小麻雀模样判若两人。

  她频频深呼吸,像要抗拒什么压力,却始终不得效果。

  回到将军府,云泽几番看着君设阳,欲言又止。

  心里暗忖着,该不该告诉他,她已经想起了闯人书楼者的特征?该不该告诉他,那个人和骏武小王爷给人的印象十分类似,几乎是同一个人?

  只是,那名闯人者健步如飞,而骏武小王爷却连走在大平地上都要人搀扶,这令她无法那么肯定自己的判断力。

  她不自觉地缩了回去。话还是不要乱讲吧,万一说错,弄拧了场面,可能将演变成王爷府与将军府之间的对决……

  “想什么?”回到栖风阁,君设阳圈紧了她纤瘦的身子,让她坐在膝上。

  她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猫咪,脸色差得可以,特别惹人怜。

  “没,没事。”云泽忙不迭地否认,深怕自己不小心,泄漏了什么。

  君设阳一语未发,定定地凝视着她。

  之前,调查谁到将军府捣鬼的行动早已展开,虽然闯入者的轻功高明,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不多,但是分析动机与原委,每个迹象都指向惟一有嫌疑的骏武小王爷。

  而今日他挑衅地来到跟前,只是让他更肯定了之前的揣测。

  当他、云泽、青青与骏武小王爷齐聚在一堂,感觉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四个人缠绕住。不只是他,君设阳甚至可以从云泽的反应,猜测到她与骏武小王爷有过交集。

  而他要知道,那个交集是什么——

  云泽摇着头,语气堪怜:“别问我,我一点都不愿再想起。”

  他坚定地抬起她的下巴,温柔也霸道地说道:“但是我要知道,关于你的每一件事。”

  “可不可以不说?”云泽苦苦地哀求着,“那件事已经过去良久,现在说它又有何益?”

  “只要还让你害怕的,就不曾过去。”他毫不退让,“说出来,可以帮助我更周全地保护你。”

  就是这句话,让云泽的心意软化。

  他总是有办法把话敲进她心灵最脆弱的一角,用他自己,填补了她心里的空洞。

  云泽叹了一口气,心知拗不过他,只好投降。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辈子都别再见到他。”她深吸一口气,闭目说道。

  君设阳微微一诧。温柔如云泽,竟也说得出情绪如此强烈的话语。

  “为什么?”他拧起眉,情知内情一定不单纯。

  云泽顿了顿,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十年前,我们一干皇亲到颖城避暑山庄。那时,边疆仍然战火连绵,有个庄稼汉因为没有粮食喂饱妻儿,硬是闯进避暑山庄里行乞。”

  “他一见着我和雪辉,就跪下来拼命磕头。这原本只是很单纯的求援,打点些粮食就能让他带走,但是骏武小王爷却闻风而来……”

  君设阳抚着她的长发,也不催促,让她顺口气才说话。

  “他一口咬定庄稼汉图谋不轨,甚至当场抽出带刀护卫的佩剑,不分青红皂白地解决了他。我当时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死去。他一刀刀地刺着,嘴边有野蛮的笑容,将那尸首刺得面目全非,而他却放声大笑。”

  也许真如君设阳所说,这件事还没有成为过去吧,否则在她心里,为什么还会把那一日的情景记得如此清楚,每一幕都逼她战栗不已?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看到人性最残忍的一面。骏武小王爷笑得好开心,他尽了兴之后,若无其事地到池边洗净长剑,连一点点不安都没有。”

  君设阳恍然大悟:“所以从那天起,你对血、对带刀的武士,就有了恐惧?”

  “嗯。”她点点头,好脆弱、好无助,“你知道长剑捅进人体,人所发出既绝望又痛楚的叫声是什么样子吗?”云泽害怕地颤抖,“最可怕的是,骏武小王爷居然以此为乐,他草菅人命,甚至当父王问起,还以护驾为由,推挡一切罪行。”

  这就是皇上提起过、却不肯深谈的“那件事”?

  心中有着隐隐的怒气,枉皇上声称多么疼爱云泽,却查都不查、治都不治让她如此惊惶的人!

  “没事了。”君设阳拥她人怀,迭声安慰着,“有我保护你,我在这里。”

  “那是我所见过最血淋淋的一幕。”云泽软软地偎近他颈侧,因为害怕,想要汲取温暖,因而将他抱得紧紧的,“我以为所有的武夫都像他那样,酷爱血腥,所以只要想到必须嫁给你,心里就好怕好怕。”

  这一份恐惧,是个巨大的弱点,倒是可以成为有心人士借题发挥的材料——

  一个念头闪过君设阳脑际,伴随着一双含怨带怒的女子瞳眸,还来不及抓牢,那瞬间的想法便已经消失。

  君设阳全心全意在云泽身上,为她抹去泪珠,轻轻地在她发梢印下疼惜的一吻。

  “不用怕。”他努力按捺着想将骏武小王爷碎尸万段的冲动。

  女人是多么脆弱的小东西,值得好好保护与珍藏,杀戮与血腥不属于她们的生活。骏武小王爷的噬血,无疑将云泽逼上恐惧的顶端。

  “你该相信我,我与他不同。”他淡淡地说着,知道她会了解他。

  是啊,他们不同——

  君设阳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他正义、公平、尊重人;但骏武小王爷却让人感觉像阴沟里的老鼠,阴气森森、杀气腾腾。

  她的心雪亮无比,比意识更早分辨清楚,他是个出众非凡的男人,会保护她,永远永远不让她受到伤害。

  这样就够了!

  把话说出来,心里恐惧的黑洞已经被他填满,终于感觉自己不再动辄惊惶无助。

  云泽靠在他颈侧,因为安心,小脸儿像猫咪摩挲着他,调皮地轻舔了他的颈项,却单纯地不知道此举会引发什么后果。

  当软热温润的舌头溜过他的肌肤,反应是立即的,他身躯一僵。

  “设阳。”扶握她腰肢的大掌,蓦然收紧了,“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有一件当务之急未办。”他简短说着,双手轻易地搂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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