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骄傲得像是在说自己似的,“那三字就是——美、美、美!”
“嗟!”旁人一阵嘘声。这不是废话吗?
热热闹闹一整天,言府中人人皆有倦容。
言家并不涉及政治,但毕竟是圣上所封的府第,因而许多达官贵人仍来祝贺一番。
加上中午竟由京城里的公公送来一对由当今圣上钦赐的玉如意,更是令在场的显贵们羡慕不已。可见这育家是如何的受宠。
言老夫人开心得眼睛都笑眯了,整个碧洁堂里都挤满贺喜的人,就连任无欢等人也都得帮忙招呼,直到晚上的筵席散了为止。
原本充斥着冷硬气息的沐风居里,如今被布且得喜气洋洋,放在窗户旁的书桌则被换成镜台。
身着一身红衣、凤冠霞帔的白烟沉正襟危坐着。
她其实是怕的。
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小没了娘,没人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要做什么事。虽然自己涉猎的书籍不少,但没有一本是写闺房里的事。
她的夫君,该是长得如何?
是否如同外传的那般俊美、那样器E凡?
唉!她在心里叹口气。就算言韶奕不像外面的人所说的,她也没得选择,毕竟她早作了最坏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白烟沉覆着喜帕根本瞧不见,只听到门又被合上,然后是倒茶的声音,进来的人似乎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老实说,言韶奔的确对坐在喜帐里的那女人没兴趣。向来他对女人就可有可无,那三个匪类之友才会送他个“冷君子”的外号,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妻子,他真是兴趣缺缺。 坐了一会,言韶奕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近床沿,粗鲁地掀开喜帕。
这是怎样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
两道清眉下是对翦翦双瞳,那似乎掐得出水的细致皮肤,更别说那两片引人遐思的樱唇了。
这就是他的妻?
人称水晶美人的白烟沉?
言韶奕打量着白烟沉的同时,她也同样打量着他。
难怪他会被称为冷君于,那一身冷峻的气质,加上雕刻般俊逸的五官、漆黑深邃的双眼……
“满意你所见到的吗?”早一刻比白烟沉恢复神志的言韶弈促狭地道。 白烟沉闻言不禁芙颊微红。第一次,她觉得平静的心竟起了波动。
言韶奕从未见过脸红得这样好看的女人,像是颗透红的苹果。
禁不住内心悸动,他伸手探向她。
白烟沉蓦地睁大双眼,这个刚见面的“夫君”竞放肆地要解她的衣襟。
她被言韶弈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双手下意识地抓住领口,“你要做什么?”
言韶奔闻言挑起眉,动作却没有停下,一只大掌悄悄地钻进她的衣襟内,惹得她一阵惊呼。
“喂,你……”惊觉他对于自己的影响,白烟沉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 “别害怕我。”他接紧她,“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吗?是你最亲密的人,你永远毋需害怕!”
他温暧的唇埋入她馨香的发间,轻扯开她的衣襟。下一刻那圆润晶莹的身子便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房里充满憎欲的气息和白烟沉无法抗拒的嘤咛声。
天上月光依旧明亮,更已深、露微寒。
☆ ☆ ☆
白烟沉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霜冷、霜清为她梳头。
一早她醒来,言韶奕早已离去,想到昨夜……白烟沉白皙的脸不禁一片配红,让霜冷和霜清也看痴了。
白烟沉虽然是她们的主子,但由于性情冷然少话,在别人看来像是个不好侍候的人,但她们姐妹心里明明白白的。 白烟沉从不曾刁难过她们,甚至还私下掏月俸给她们,要她们拿银子回家给老母亲,直到去年她老人家归了天。
这样的主子比起那些表面宽厚的主人,私下却虐待奴婢的可强太多了。
“小姐。”拿着小巧铜铸梳妆镜的霜冷,将手中的巧镜递给白烟沉。
接过小镜,白烟沉只是习惯性地瞄一眼,随即又还给霜冷。
对于自己脱俗的美,她早已习以为常,也从来不为此骄傲。
“小姐,穿这件好吗?”霜清拿了件月牙白袍衫给白烟沉看。
白烟沉点点头。她一向不爱太亮丽的颜色,月牙白和青、绿色是她最常穿的颜色。 “小姐,该去给老夫人奉茶了。”霜冷提醒着。
“嗯!”
着装完,三人便走出沐风居,往碧洁堂的方向走去。
☆ ☆ ☆
一大早的,碧洁堂里可热闹了。
任无欢、连风落全都陪坐一旁,就连最爱赖床的岳莲楼也特意早起,为的只是要一睹水晶美人的风采。
在场还有一人,她也想见见白烟沉,那就是曲倩。
她随着言韶华坐在老夫人身侧,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正与任元欢等人交谈的言韶奕。
对于自己的外貌相当有自信的她,今天为了比下白烟沉,特意穿了件绣金红绸绢袍,脸上的妆更是精雕细琢。 这样的一身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新娘呢!
岳莲楼一直都强忍着不打呵欠,忍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可从来没这么早起过。
吉府总管霍天福从堂外徐徐走进,停在老夫人面前作了个揖,“禀老夫人,少夫人来给您奉茶问安了。”
所有人闻言,皆将目光投向门口。
映人众人眼帘的,是一抹清冷脱俗的纤影。
岳莲楼简直无法置信地睁大杏眼。所谓的水灵蕴秀、素骨凝冰,恐怕不过如此吧!
“喂,莲君,擦擦你的口水吧!”任无欢戏谑地说。 “去你的!”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莲君是岳莲楼的称号。他们四人各有一个别号。
她的名中有莲,所以以莲为号;言韶弃性格淡漠,所以他们唤他冷君子。
任无欢则笑称自己为逍遥君子;而连风落是他们之中最为孤傲的,岳建楼常笑说,以他这般傲性孤僻,恐怕连阎主看了都讨厌,因而他的别称是掩苍君。
一旁面无表情的言韶弈,内心其实有些悸动。
她比昨夜看起来更美了。
霜冷和霜清小心仔细地扶着小姐跪在软垫上,霜清上前接过一旁婢女递过的茶杯,再小心地递给白烟沉。
白烟沉十指青葱接过杯子,恭敬地递上。
“娘,媳妇来给您奉茶了。”柔柔软软的声音真是醉人。
言老夫人欢喜地接过茶,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
对于这个她亲挑的儿媳,她可是满意极了。
“快!快起来吧!”
霜冷、霜清赶紧扶起主子。
“好媳妇,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言老夫人慈爱的脸上净是失望。
众人又是番惊讶,何时长居白阳城的老夫人,竟会与住在丹凤城的白烟沉有过见面的机会。
白烟沉微微一愣。对于老夫人,她的确觉得有些眼熟,经她老人家一提,还真觉得在哪儿见过……
“哦,是您!”白烟沉终于想起来,了然地一笑。 “您是碧云寺的那个老婆婆?”霜冷也想起来了。
“是啊、是啊,你们可终于想起了。”言老夫人笑着说。
“娘?”言韶奕不明白地问。
“上个月我一时兴起,只带国色、天香去碧云寺上香,怎晓得回来时在寺门口跌了一跤,疼得我呀!”一想到那天扭到脚的痛,那真是可怕!“偏偏我又没乘轿子去,身上的银两也全捐给寺庙,根本没钱雇轿子……”
顿了口气,言老夫人继续说:“幸好这丫头心地好,不但帮我找了个大夫,还出银于替我雇顶轿子送我回来呢!”
“原来真是您老人家!”小姐的确在碧云寺帮过一位老婆婆,只是当时她们并未将小姐的姓名告诉她呀。 “老夫人,您怎么知道那是我家小姐?”霜冷不禁好奇地问。
言老夫人开心地一笑。
“不过是随便抓个人问,这水晶美人的名号可响了呢!”
白烟沉闻言红了芙颜。她一直想不透,为什么言府一定要定这门亲,原来是老夫人与她的一面之缘。
“娘,原来您早就见过她了。”言韶弈坐在旁边,两臂抱胸,若有所思地盯住白烟沉。
“姐姐呀,你好美啊广岳莲楼再也忍不住地凑上前去。
霜清一惊,上前挡在白烟沉面前,“这位公子逾矩了。” 岳莲楼原想去拉白烟沉的手,被霜冷一挡,手顿时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言老夫人正想开口说明岳莲楼的身份,却被白烟沉捷足先登。
“冷儿别紧张,她是个小姑娘而已。”
一句小姑娘,让在场的人全愣住,当中也包括岳莲楼自己。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从小她就女扮男装,全世界也只有四府中的人才知道她的身份。
任无欢原本戏谑的眼神霎时变冷,看来这个新嫂子不如想象中简单。
白烟沉只是浅浅地一笑,看来她是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了。
“江南的男子虽然也有长相秀气的,但是无论如何,过了十六该有的特征也都该有了。”珠圆玉润的声音缓缓地流泻出来。 “可是她装了那么多年,从来也没被看破呀!”言老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