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再也受不了了。”岳莲楼粗鲁地坐在椅子上。
“莲儿,你现在虽然是穿男装,但你毕竟是女人,动作可不能太粗鲁。”白烟沉柔声劝道。
“就是,就是!”坐在一旁的言韶华,正半斤八两地啃着瓜子。
改掉娇蛮的千金个性,她现在是变得可人多了,但是整天跟岳莲楼泡在一起,却硬是被传染了大而化之的性情。
“你们两个都一样。”白烟沉佯怒地说着,“萝儿以后有云截管着,我倒放心,至于你们,我就担心了!”
岳莲楼和言韶华同时杏眼一睁,“我们怎么啦?”倒是合成一气。
“你们要是再这么‘活泼’下去,我可要烦恼你们会没人要了。”
“才不会呢广又是同时回答。
言韶华毕竟长时间接受闺训,听到有关自己的终身大事,难免羞红了脸。
而岳莲楼则是老神在在地不在乎,“我才不在乎呢!”
“是啊!反正你有任大哥嘛!”言韶华向她眨眨眼,满脸无辜。
“你!”被猜到心事,岳莲楼一改刚才的不在乎模样,红透了脸,作势要追言打韶华。
两个人就这样,笑笑闹闹的,在白烟沉眼里,她认为这就是幸福的声音。
看她们越玩越起劲,白烟沉无奈地摇摇头。
“冰魂。”
一声久违的叫唤,令她吃惊地转回头。
“云旗大哥?”她下意识地望了望韶华、莲楼那边,发现她们早不知玩到哪儿去了,不免松了口气。
“你只身来此,实为不智之举,要是被人撞见……”
“你会关心?”他打断她。
白烟沉这才发觉,他眼中的狂肆已不复见,此刻存现的竟是一本正经。
“你何苦这样!”她逸出轻叹:“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呀I”
朱云旗似乎早猜到她会这么说,“如果我坚持要带你走呢?”
她紧张地倒退一步,“我是韶奔的妻——” “可他却害你去跳湖!”
“他向我解释过了,事实上他并没有不相信我。”
“哼!事后的推托之辞,你竟也相信?”他咄咄逼人。
“我相信广白烟沉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朱云旗闻言,竟有一瞬间无法言语,下一刻他则仰天一笑。
他可不甘心就此被打倒,“你的命是我救的,就该是我的!”
他冲上前,一把抓住白烟沉的肩。
她心一惊,拼命地想挣脱。
“救命!救命呀!”
朱云旗毕竟深爱着她,所以舍不得用蛮力,更舍不得伤她。
不远处的言韶华和岳莲楼,一听见白烟沉的呼救,马上飞奔而至。
“朱云旗,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放开我烟沉姐姐!”岳莲楼怒骂道。
上回打仗她被放了鸽子,这会儿被她碰上,可得换她大显身手。
朱云旗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挑衅地说:“凭你那雕虫小技,怎是我的对手!”
他空出一手点了白烟沉的昏穴,情深款款地将她轻放在一边,毫不紧张地面对岳莲楼。
岳莲楼的致命伤就是容易被激怒,这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
一经朱云旗激怒,又加上急于救人,她所学的全还给师父了。
朱云旗冷冷一笑,不但轻松地和她对打,甚至还在言语上讥讽她——“四府之一的岳家剑法不过尔尔,真是浪得虚名!” “你!”岳莲楼气得头顶冒烟,乱无章法地一剑刺过去。
朱云旗敷衍地接招,并没有想取她的命。
以他的武功,能与他相抗衡的,恐怕只有言部奕和连风落。
渐渐地,他开始失去耐心,玩心亦失,因为他知道,言韶华一定会去讨救兵。
为求脱身,他开始反守为攻,一招比一招凌厉,岳莲楼一时疏忽,竟被他击中一掌。
“啊!”她吃力地抚住胸口,心急气闷地吐了一口血。
“我无心恋战,亦不希望夺你性命,我要的只有她。”朱云旗抱起昏睡中的白烟沉。
“放……放下她2”岳莲楼强撑起一口气,眼神已有些涣散。
他看她一眼,不再说任何话,抱紧怀中玉人,施展上乘轻功而去。
“烟沉姐——姐!”胸口再次问痛,令岳莲楼落人一阵黑甜的迷雾中……
☆ ☆ ☆
“莲儿?”
嗯?谁啊,别吵!
“莲儿!”
到底是谁啊?大吼大叫的扰人清梦。
‘岳莲楼!你要是再不醒来,小心我揍扁你的屁股。”
哎呀,这可恶的臭男人,居然想欺负本姑娘的小香臀?
“你……想都别想!”她勉强睁开双眼,嘶吼道。 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由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发出的。
“呃……”她再度出声。
“先别说话,喝口茶润润嗓再说。”任无欢体贴地扶起她,递上一杯温水。
望着冤家反常温柔的举动,岳莲楼呆了一下,她听话地喝口水,下一刻才想到——
“烟沉姐姐!”她抓住一旁的言韶华问:“我昏迷多久了?言大哥有没有去救烟沉姐姐?”她急忙地问。
韶华轻轻地拍拍她的手,“你昏了两天了,我们赶到时你就倒在那儿,吓死我了。”
任无欢将她按回软床,“风落已瞧过你,幸好只是轻伤,所以只留下药方,便同部奔去追朱云旗了。” “哦!”她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些什么,突地瞪大双眼,“大哥和风落去救人,那你待在这干吗?”
“你!”任无欢一向传牙俐齿,却被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望着被气得满脸通红的任无欢,言韶华突然觉得该帮这可怜的家伙一把。
“莲儿,人家无欢哥哥可是一千个不放心你,才特地留下来陪你的耶!”虽说是帮,也不忘糗他一下。
岳莲楼倒吸一口气,俏脸泛红,芳心亦微微悸动。
☆ ☆ ☆
月儿盈满,露水凝重,微风吹动树梢,惊动暗夜中的鸟鹊展翅而去。 银心手捧铜盆,轻手轻脚地走进一间雅致小房。
望了一眼绣床上的人,她轻叹口气,小心拿起手巾,在盆中轻轻捷洗,再覆上躺在床上人儿的额。
只见那玉雕般的人儿,颊上竟浮现不寻常的赤红。
“小姐。”银心试着叫醒她,但结果仍如以往一般。
十天前,她在飞絮山庄接到少爷的指令,要她赶到这别苑,当她见到冰魂小姐时,开心得不得了,虽然她隐隐感到小姐似乎有些变了。
在飞絮山庄的小姐,笑颜虽然很少,但却不似现在愁绪锁眉。她虽目不识丁,但却看得出,主子是回来了,但却比从前更不快乐。 “银心。”
“少爷!”她向走进门的朱云旗行个礼。
“小姐的烧还没退?”语气中的怜爱与紧张显而易见。
“嗯。”她担心地摸了摸白烟沉的额头。
三天前小姐就开始高烧不退,少爷是请了大夫来诊治,但是都没有用,每位大夫都说,小姐是心病,要的是心药医。
“药吃了吗?”
银心摇摇头,担心地掉下泪,“喂进去了,她又吐出来。”
朱云旗木然地盯着白烟沉,眸中净是伤痛。
她是用这种方式向他抗议吗?抗议他不择手段地带走她?
“你先下去吧。”
“是!”银心拿起铜盆,走到门口,忽然似想到什么,赶紧回过头,“少爷,床头有碗药,等凉了要喂小姐喝的。” “我知道了。”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白烟沉。
银心离开了,房间又恢复静寂。
朱云旗端起瓷碗,“我绝不允许你用死来逃避我!”
他喝了一口药,扶起昏迷中的白烟沉,就这样以口就口地强灌她喝。
朱云旗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不再吐出药,谁知她人虽然失去意识,但身体却已经习惯性地排斥任何药物,不到一会儿,刚灌人胃中的汤药,呕的一声,又被她吐出来。
“冰魂!”冷静如他,无法再忍受她的一再求死。
白烟沉疲累地睁开双眼,高烧使她的双眼显得迷蒙,深锁的愁眉亦未见舒缓。 “你终于醒了。”刚毅的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
“韶弈,你来了,你来带我走了——”她目光迷离,手开始胡乱漫抓。
“我不是言韶奔,你给我看清楚!”他狂乱地揪住她的手,心头又被狠狠划上一刀。
即使命在旦夕、即使发着高烧,她仍念念不忘他。
白烟沉被他抓得有些疼,意识这才有些清醒。
她使出全身的力量,挣脱开他的手,整个人又躺回床上,一句话也没说。
自从她被朱云旗点了昏穴,带到这别苑后,就再也没对他说任何话。
朱云旗被她的淡漠惹火了,“我说过,这别苑在荒山野岭,鲜少有人知道,不像飞絮山庄那么好找,你别奢望言韶奔会来救你,更别想用死来逃避我,否则我会不顾一切血洗江南四府!” 他冷言的恐吓非但没让白烟沉害怕,反而换得她轻视的一哼。
“你朱云旗的功夫造诣是高,但四府亦非泛泛之辈,凭你一人之力想灭四府?”
自己夫婿的能力,她相当有把握,更何况她也知道朱云旗不算是太坏,还不至于会使出小人计谋。她之所以拖着一条命,就是相信韶弃一定会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