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大伙压根不晓得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事前大哥他们又没先通知,就连我都瞒着。不但没逼出内奸,甚至还差点路掉你的性命,真是得不偿失呀!”岳莲楼叹口气。 她说的全是真的?
冰魂,不!该说白烟沉,她完全相信了莲楼的话。
午夜梦回时,她常在梦中出现的片段,其实就如同莲楼所说的一样。
会失去记忆,许是自己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让自己忘却痛苦。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
孩子呀,娘对不起你!
娘一时冲动,竟永远地失去了你!
望着白烟沉苍白的脸,岳莲楼才发觉有些不对,“大嫂,你怎么了?”她拿起手绢,擦擦白烟沉的额际。 躲在门外的言韶奔闻言忍不住冲进来,他紧张地握住白烟沉的手,眼中净是关怀之色。
“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着深情的丈夫,白烟沉明白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情意。
她无法在这时候告诉他,自己曾经怀过他的小孩。
“没事的,只是一时无法完全消化莲楼的话。”她回避着言韶弈的眼光。
“你喊我莲楼?那么你相信我告诉你的一切了吗?”岳莲楼兴奋得不得了。
白烟沉轻轻地点点头。
“太好了!”岳莲楼抱住言韶奕,又吼又叫的。
言韶奕只是静静地望着白烟沉,一切尽在不言中。
☆ ☆ ☆
夜风徐徐吹来,霎时一阵清凉。
白烟沉既然已经相信岳莲楼所说的一切,那就没理由再住在飞光轩,而是明正言顺地搬回沐风居。
只是,她依然没想起一切,所以对于屋里的摆设仍是非常陌生。
沐浴后的她,全身散发出淡雅的香味,穿着乳白素衫,静静地坐在靠窗的椅上,双眉依旧微愁地蹙拢着。
这就是她的房间吗?
很明显的,这原本该是阳刚味十足的房间,只是在屋里添了一具梳妆台,才让人明白,这该是一对夫妇的卧房。
这倒蛮符合她的个性,她一向不受虚华的装饰,就连她在飞絮山庄所住的纤月阁也一样朴素典雅。 对了,朱大哥!
自己这样突然离开,他一定会很担心的。
但是,就算通知他又如何?
白烟沉心里明白,云旗对她是有情的,但是她却什么也不能给他呀!更何况,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更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
就这样失去联络,或许对两人都好。
“你的烦恼是因我而起吗?”言韶弈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白烟沉回过头一看,明显的,他也刚净过身换过衣。
“不、不是!”她坦白地回答。
言韶奕脸色未变,其实内心却松了口气。 毕竟他并不希望给予她太大的压力,对于烟沉,他有着深深的抱歉,和重重的不安全感。
抱歉的原因,是因为上次密函的事,至于不安,则是他太不了解烟沉。
这对他太陌生了!
以往,他总是能轻易地掌控别人,也因此造就他略显自负的性格,但是对于烟沉,他没有一点把握。
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聪慧优雅,实在令人无法捉摸。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什么事令你心烦?”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
白烟沉仔细地收拾起思绪,“没什么,只是一时千头万绪,有些纷乱而已。”
她那不安的表情,让言韶奔误以为是她仍未接受两人是夫妻的事实,才会害怕与他同处一间屋子。 “那么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去睡书房。”
说完,言韶弈就要往门口走去。
“呃,你……”白烟沉想喊住他,却又不知道该喊他什么。
“你都是喊我的名字,韶弈!”他直接解决她的难题
“韶奔……谢谢你!”粉颊浮上些许红嫣,这是她失忆后第一次呼唤他的名。
言韶奕当然明白她为何要道谢,只能苦笑地摇摇头,转身关上门离开沐风居。
“对不起,韶奔,等我作好心理准备,一定会向你坦白我所有的一切,在此之前,就请你暂时原谅我的懦弱。”白烟沉黑白分明的眸中,泛着一丝泪光。
第七章
连日来,清心寺附近出现大批不明人士,马不停蹄地四处搜索,听说是在找一名姑娘。
清心寺每日香客不曾断过,来来往往做生意的小贩也多得数不清,人不见是常有的亭,失踪个姑娘对这里的人来说,不过是小儿科,只是这般大张旗鼓地找人,倒是没有过的。
一队素衣人马速度奇快地进人飞絮山庄,为掩人眼耳,还特地以巾覆脸。
“世子!”一群人全跪在大厅。
“人呢?”清冷的噪音令人莫名感到害怕。
为首者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额际也沁出汗珠。
“禀……禀世子,属下连日搜查,并没有发现冰魂小姐的踪迹。”
一室的安静,令在场所有人冷汗直流。
“停止所有动作,你们先下去吧!”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缓缓从朱云旗口中逸出。
跪地的一伙人简直无法相信,竟然如此轻易就过了关,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地立即溜走。
朱云旗站直身,浓眉蹙起。
清心寺就这么丁点大,何况那天是由他亲自护送冰魂人寺,自始至终他都没离开过寺门。
冰魂的性子他十分清楚,所以当银心匆忙奔出来对他说冰魂不见时,他随即令人封住寺庙的各个出口,所以说,人是不可能平空消失,除非……
他握紧双拳,紧抿的嘴角隐约露出他的怒意。
自负的心态令他大意!
清心寺后方是一片悬崖峭壁,当时他心急如焚,自认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带着一个女人由那里离开。
却忘了一个人,言韶弃!
“世子。”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说!”
“有密函到。”
“拿进来!’”
咿呀一声,依旧是那名守门的驼背老人。
他恭敬地将所谓的密函放在桌上,又恭敬地缓缓退出去。
朱云旗打开密函——
禀世子,言韶奕之妻白烟沉未死,现已回到言家,不过却丧失所有记忆。
果然!她是被言韶奕带回言家了。
他揉碎手中的字条,眼中进出强烈的杀意。
☆ ☆ ☆
时间经过半个多月,白烟沉已经逐渐熟悉言府的一切,虽然她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
不过,有时候经过某些地方,她就会突然想起一些片段,只可惜其中并不包括和言韶弈相处的事。
好几回,言韶奔忍不住商请连风落瞧瞧烟沉,怕是她的病尚未痊愈,可连风落却只是浅浅一笑说——嫂夫人其实没病,想不起来是因为不愿去想。
今日风和日丽,爱玩的岳莲楼硬是拖着白烟沉来到落月亭。
“你刚嫁到言府的那阵子,我常拉着你、拖着烟萝上这游玩,可真是热闹呢!”岳莲楼一身藕紫衫袍映着娇颜,兴奋地绕着白烟沉跑。
“是吗?前天不是听你说,太子要带烟萝来看我,怎地到现在仍没踪影?”坐在石椅上的白烟沉问。
说到烟萝,岳莲楼不免有些泄气。
自从烟沉落湖后,烟萝茶饭不思,到最后竟还失了神志,整个人呆了,就像木头似的。
云截自责于烟沉的死,竟主动要求照顾连风落都无法治好的烟萝。
当时言家乱成一团,根本也无力看顾烟萝,才会在商量之下,同意让云截带烟萝回宫。
前些日子宫里得知烟沉没死,而且回家了,只是失去记忆,云截也允诺要送烟萝回来,好让她们姐妹见见面的。
怎知一等就是十天半月没有消息,究竟是有事耽搁,或是怎么了,一句话都没说。
“也许是皇上太忙了,抽不出空嘛!”岳莲楼只能干笑两声带过。
“喔!”说不失望是假的。
和烟萝的回忆虽然存在,但没见到本人,她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
澳地,有颗细小的石子击向岳莲楼的昏穴,下一秒她便晕了过去。
“莲楼!”白烟沉吓得急忙奔到她身边,不懂武功的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想喊人来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才几日未见,就忘了我吗?”
怎会忘了?怎能忘得?这是救命恩人的声音呀!
“云旗大哥!”白烟沉收起惊讶的表情,她早知道云旗迟早会找上门来。
“想来,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不喊人来?”他冷绝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心痛。
“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只是轻轻地说。
“就只是救命的恩人?”难道她真不各自己的心?
望见朱云旗含悲的眼神,白烟沉有一瞬间的不忍,但随即又隐去。
对他,白烟沉只能说抱歉,一个人的心,一辈子只能给一个人,而她,已经给了言韶弈。
“烟批十分感激救命之思,不管当时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才救我,我都谢谢你,如今我既然已回到言家,明白自己的身份,是再也不会离开了。”她希望这样能使他好过点。
“我今日来,不是来听你说声谢的。”凄厉的眼神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