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了,她想。她好怨自己总在理应罗曼蒂克的时候,把事情弄糟。“对不起!”她自然而然的道歉!
沉默半晌,孙梵才放松紧绷的脸部线条,他苦笑着说:“也不完全怪你,因为在重逢之初,我在你面前的表现的确不怎么样,难怪你对我不具信心!”
说完,他突兀的松开抵在她颊上的手,坐起身,他自我挖苦,“其实,说你盲目,我自己又何尝不盲目?”边说着,他边令人惊讶的拨开由马尾中散下颊畔的几缕发丝,开始由耳上旋下那只K金耳环。旋下之后,他把它放在手心,半转身送至她跟前,低语:“这是多年前我为某个女孩保留的戒指,今天物归其所!”
执起海芃的手,他把耳环放入犹自发愣的海芃掌心中,半苦涩辛酸甜继续嘲弄自己:“我想你曾听说过花粉热、登革热之类的疾病,可是四年多前,我曾发过一阵子怪病,一种“青鸟热”,我为一个自称青鸟的陌生女子作词、写曲、编歌、甚至买了一只戒指,只想等有朝一日若能见面——哦!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着了魔似的感觉,没想到吧?外表粗犷如我,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
海芃屏息听着,屏息凝视着掌心的耳环;确实,那是一只经过改良,可充耳环亦可当戒指的圆形K金饰品,但,上头只有简单的螺旋纹路,乍看,它一点都不特别,新新的在她手上闪耀金质的光华,半点都没有陈旧或纪念的感觉。
不过,当海芃把它旋过另一个角度看仔细一点时,她看见戒内镌刻着一行细细小小的英文字:“ForYou——TheBlueBird!”
这是个多么撼动人心的事实啊!海芃的眼眶开始发红、泪水不自觉的漫人眼眶!
曾经有一度,她相当好奇阳刚味十足的孙梵为何老是不男不女的戴着那只金耳环,她曾不以为然的认为那是一种不能看清自我的盲目摩登,她万万没想到,那只挂在他耳上的耳戒与她竟有如此深刻的渊源。
“当你打造这只戒指时,你……曾经想像过我吗?”竭力抑制泪水,她抖着唇问他。
“确实想像过!”他承认。
“你想像中的我——是什么模样?现在的我,是不是与你想像中的不一样?是不是让你失望于你的想像?”
她绕口令似的慎重追问,令孙梵几乎哑然失笑,但她发丝凌乱,只半绕着丝被单,裸露出全部香肩又泪盈于睫的不设防样子,却让孙梵再次产生想不顾一切拥她入怀的冲动!
但一想到她才初为女人,他就不得不稍微控制自己的“好色”,他拿起她手中的耳戒,有条不紊的调整至适合她无名指的宽松,再好整以暇的套入她的指间,慢条斯理的回答她那不知过了几个时空的铙口令,“不论是外表或内在,你都没有让我失望,你甚至超乎我的想像!”
他的话,似乎让她稍微放心了,可是她仍不改好奇本性的含泪追问:“你究竟把我想像成什么德行?”
“起先,我把你想像成一种头圆圆的、嘴尖尖的、眼骨碌碌的、浑身被满青羽的……动物,后来,逐渐的,那圆圆的头变成瓜子脸了,那尖尖的嘴变红艳艳的小樱桃了,那骨碌碌的眼变成水汪汪的一泓深潭了,至于那浑身的青羽则被长长亮丽的青丝取代了!”顺了顺她柔细的发丝,他柔情之至的打趣。
“听起来,你这两种想像中的我都像极了怪物!”她带泪的朝他吐吐舌头,想笑,然而再次接解到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她的眼泪又没来由的决堤,心则几乎被满溢的柔情淹没。她半坐起身,轻触他光滑有力的臂膀,在他看向她并朝她张开臂膀时,她毫不犹豫的扑入他怀里,闷在他温暖的心口,毅然的却不失天真的喃道:“今生我注定必须为我们的爱情而战,就算搞丢了我们的爱情,也绝不让你失掉你最看重的心性自由!”
“爱哭的小女性,你在咕哝什么?我的胸口被你哭湿了一大片!而我还分不清楚那是感动于我的泪水还是垂涎于我的口水呢F二”孙梵在她头顶上促狭她。
海芃破悌为笑,她收拾起可能引起孙梵疑窦的自语,决定以一种不再被动,较大胆的方式向孙梵表达爱意,“当然,你得相信,打从四年以前,我就一直很“垂涎”你了!而正巧,你刚刚也说——你喜欢我头发打结的样子!现在,我只是想问你——介不介意让我的头发再打一次更严重的结?”
这不啻是一种邀请了!
而她的邀请总是那般含蓄醉人,孙梵托起她低垂、艳红的脸,明白这已是她这种女子大胆的极限;也唯因如此,她注满水波的盈盈双眼,明媚光泽的诱人红唇,还有那在丝被单包里中若隐若现的乳沟,才会那般矛盾的真纯迷人又魅惑耸动!
在不可抗拒也不想抗拒的情感挑动下,他如她所愿的再次轻柔的把她按入水银丝床被间,让床垫在两人剧烈的运动中震动得更厉害,也让她的发——打结打得更厉害。
第十章
寰宇企业,是个专营开发电脑有成的显赫企业!
但在唐秉文的心目中,它不仅是一份承嗣而来的事业,它更是他耗费了毕生青春与年少时婚姻自由换来的事业,因此,他对这份事业始终有一份狂执与骄傲。
虽然,他是这产业的第二代传人而非创始人,但他对寰宇所付出的重重心力,的确是有目共睹的,寰宇在他的掌控中,业务更形扩张,业绩蒸蒸日上。
目前,他对自己的成就不打满分也打了至少九十几分,唯一让他最困扰的事是——他生了两个并不怎样听从他的儿子。
自小至大,谨遵长辈训示,是他们这种家庭延袭的规条。大儿子唐世杰,正是在这种教养下长大的孩子。他长得极像他的母亲,有时虽难免骄矜,但他的外表斯文软弱,对他这个父亲更是自小唯命是从,难有拂逆,唐秉文是做梦没有想到——绰号叫“乖杰”的阿杰竟有那等胆量违悖他,违背已和他订了近半年婚的赫赫有名的徐氏千金,和一个藉藉无名,没没无闻人家的女儿私奔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私奔的手法竟如此干净利落、不着痕迹,仿如一眨眼就从台湾这个小小的岛屿失去踪影,连他花钱请来的征信社人员都无法有效的查出他们的去向!
在明察暗访了一个多月后,他终于放弃寻找阿杰的下落,令他头痛的事是他不知该怎样才能对徐氏解释这件事?但当徐氏获悉这件事之后,他们一致认定这是件挽回也无意义的丢脸事情。尤其徐氏的千金徐姗姗,更是一脸伤心欲绝的强调她不是个烂水果,任人要就要、丢就丢。她说就算唐世杰回头了,她也绝对不再承认他是她的未婚夫!
这下可好了,唐秉文更气急攻心到想拿把锤子捶自己的心口了,他千算万算,精打细算,就是没有想到阿杰有胆演出这出“私奔记”,而眼见一椿有既得利益的联姻即将泡汤,甚至还得付出一笔为数不少的遮羞费,他就几乎“抓狂”。
幸好,当他焦头烂额,束手无策时,他的秘书情急生智的告诉他,他还有一个非婚生儿子——孙梵,而当他硬着头皮向徐氏提出由孙梵来取代阿杰时,破天荒的事发生了,徐氏的大小姐却连多作考虑都没有的一口应允了!
谢天谢地!真是绝处逢生,令人喜出望外。
不过喜归喜,这终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擅自决定,而他也确实明白,孙梵这个儿子绝对没有阿杰那么没主见,那么好说话。
从小,孙梵就较难拿捏,较离经叛道;虽然他这个做父亲的自认为对他付出的金钱与心机都不算少,但他似乎总是不领情。
或许孙梵的心底下是在怪罪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能让他母亲孙雨慈风风光光的进唐家门,也没能让他认祖归宗吧?!总之,他嘴里虽然喊他爸爸,但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时候,不谙世事,孙梵对他一迳是明显的排斥;长大了,也懂事了,他对他却转变成一种明显的客套了!
他完全像他的母亲孙雨慈个性自然、心性自由且爱憎分明。
就某方面来说,唐秉文个人相当欣赏这些特质的人。孙雨慈,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而她之所以如此吸引他,正因为她是个拥有这些他无法拥有的特质的女人!
可是这些特质,相对的也为他带来很多苦恼!多年前,他并非不想娶雨慈,家中的长辈虽反对他把她明媒正娶进门,但也不反对他纳个妾,问题正出在于“妾”这个字眼上,雨慈倔强的坚持,她不喜欢也不稀罕占据那种奇怪的字眼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