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去了,我不要去凌霄院了。”厉柔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伏在他胸前硬咽哭道:“大哥,我要回枫林山庄。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他明白厉柔近乡情怯,又兼之分别在即,所以闹性子。便微笑道:“这怎么成?”
“我不管。”厉柔仍是闹着。“我不要离开大哥。我们回枫林山庄去,仍旧住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什么太婆婆、太奶奶的,我又不认识他们,也不要他们,我只要大哥……
陆云轩听了她这几句话,虽是孩子气甚重,但话中却真情流露,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都已经到这里才说不去,岂不要让人笑掉大牙?况且有大哥陪着你,你还怕什么呢?好歹先住几天,你若当真住不惯,大哥一定将你接回来就是。嗯?”他只得安慰她。
“若是他们不肯放我走呢?”她还是不放心。“那怎么办?”
“我倒不担心这个。”陆云轩失笑道。“只要你厉大姑娘不想待的地方,我倒不知道还有谁能有办法留得住你?我怕的是你太过顽皮,闹得人家受不了了,过不了两天就要把你给撵出去,那才丢脸呢!”
这话说得厉柔一怔,破涕为笑。
陆云轩又百般劝慰,厉柔这才渐渐释怀。
第四章
第四天下午,一行人便到了太和镇,而凌霄院已近在眼前,一进镇中,便有人前来迎接。
带头的人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他恭恭敬敬的立在马前,说道:“在下凌源,想必阁下就是枫林山庄陆庄主吧!”
“不敢,不敢,在下是陆云轩,有劳凌公子在此久候了。”
陆云轩马上抱拳。又对厉柔说道:“柔儿,这位是凌公子,你应当叫人家一声表哥。”
“表哥。”她甜甜地挨了过来。
当这丫头有心讨人喜欢、制造好形象的时候,连明镜高悬的包青天转世也唬得过去。
凌源陡然见到柔儿的丽色,微微一怔。
“表哥,我是柔儿呀!”她含笑招呼。
凌源查觉自己的失态,缅腆道:“柔儿妹妹好。这几日老太太和家父家母盼你们到来可盼得紧呢!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他又指了指前方。“我在前面的客栈已准备好房间,陆庄主、柔儿妹妹和各位兄弟可以先稍事休息、更衣,然后我们再回凌霄院可好?”
“如此甚好。”陆云轩笑道。
于是众人转进客栈,略事休息。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又上路。厉柔因为换了新衣裳,便不骑马改乘轿子。
一到了凌霄院大门,便有二十来位仆人立在门口迎客,接礼牵马,井然有序。而凌源和几个大管事的便上前簇拥着陆云轩和厉柔往大厅里去。
一行人方才进大厅,一对中年夫妇已经扶着一位舅发如银的者妇人迎上来。
陆云轩知道来人必定是凌老夫人和凌旭夫妇,暗暗推了推厉柔上前,低声叮嘱她:“柔儿,还不过去见过你太婆婆。”
厉柔楞了半晌,正踌躇着,凌老夫人早过来一把抱住她,细细打量。
“真像、真像我那苦命的若雪孩儿……”老人家不禁滑然泪下,将她搂在怀里,哭道:“我苦命的孩子……”
一提起亡母,厉柔也忍不住跟着哀哀的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厅上众人均是感伤,频频拭泪。
好一会儿,才靠凌旭和陆云轩等人在一夯慢慢劝开了。
“陆庄主,不好意思,我们只忙着叙旧,倒把您给冷落了,凌旭陪笑道:“难为您这般照顾柔儿,又远道送她回来,如此大恩,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
陆云轩忙道:“凌院主言重了。”
“陆庄主……”
“不敢当。凌老夫人,您叫我云轩就行了。”
“好好好,那老身就倚老卖老了。”凌老夫人欣慰地浅笑道。“云轩,小柔儿这些日子以来真多亏你照顾了。”
她一称呼,便算是认陆云轩为一家人。
“哪儿的话!”陆云轩陪笑道。“柔儿很……”他本来想说她乖,但一想这个好话也未免说得太过分,正好一眼又看见厉柔坐在凌老夫人的身边,朝他抿着嘴儿暗笑,那个“乖”字就更说不出口了。“柔儿很聪明可爱,枫林山庄有了她热闹多了,我们庄里没有人不疼她的。”
赞美的言词只好半途换个比较契合实际的。
“那就好。”凌老夫人道。“云轩,我知道你的事儿多,我们这凌霄院又简陋,比不上枫林山庄,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过既然难得来一趟,就留下来玩几天吧卜
“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他客气一番。“在下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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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轩留在凌霄院作客的这几日,凌源最是高兴。
他向来钟情武学,幼时曾在武当派门下学艺,习得一身上乘功夫。不过他到底家境优握,极少涉足江湖,因此只知道一招一式地照本演练,却完全不懂得机变。
事实上,他也明白自己的缺点,如今既然有幸遇上崇拜多时的枫林庄主陆云轩,满心便想请这位高手指点一番。只是他年轻脸薄,不好意思开口,想了想,便转而去求表妹说项。
厉柔听了,吱吱格格地笑了起来。“干什么非要找我大哥不可?他很稀罕么?我告诉你,当日在醉枫山上,他硬要教我,我还不肯学呢!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来教你吧!”
她与凌源相处了两日,已经明白这个表哥老实木纳,大可拿来欺负着好玩,因此存心与他玩笑。
凌源啼笑皆非,看她年少纤弱,怎么也不信她有多大本事。
“你又懂得什么?况且你那调皮捣蛋的本事旁人既学不来,我也不想学,干么要拜你为师?”
厉柔大感到气愤,插着腰,怒斥他:“好啊,你看不起我。那我们就来比划比划好了。”
“罢!罢!罢!”凌源笑道。“和你比武倒没什么,只是一会儿若不小心将你打疼了,老太大和我爹娘不剥下我一层皮才怪,就连陆大哥也饶不了我。”
厉柔受到众人宝贝的程度,他可全看在眼里。其他人甭提,光一个陆云轩那头就摆不平。
“你……”厉柔待要说话。
“凌兄弟, 你就与她比划比划, 又有何妨?”陆云轩忽然从花园里转出来。“只是柔儿手法多半不甚高明,你自己倒要小心应付才对。”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不高明了?”厉柔娇嗔。
她猜想陆云轩多半也想瞧瞧凌家长公子的功力如何, 便又转头向凌源叫阵。“喂,表哥,你还支支吾吾的说一大堆废话作什么?我看你该赶紧掏家伙,好好的跟我比上一比才是,我大哥想试试你呢!你以为他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随便都教吗?待会儿若见你太笨的在,他就懒得再理你了!”
凌源这才诚惶诚恐,抽出腰问的佩剑,恭敬地说道:“那小弟这就演试两招,还请陆大哥指正。”
“凌兄弟, 你别听柔儿胡说八道!”陆云轩笑道。“你们只管比试就是,我在一旁替你们看着,作个公证好了。”
厉柔嫣然一笑,长鞭一抖,道:“表哥,你可要小心了。说着便将虹鞭挥出,直击他的门面,想吓他一吓。’
果然凌源看见一条虹鞭无声无息的攻到面前,也是一惊,忙将身子后仰避开。这第一招便叫他紧张起来,再不敢小看她了。况且他好胜已被激起,便立刻凝神应战。
起初,凌源还会被厉柔古怪玄妙的鞭法给扰得心神不宁,但他到底功夫札实,缠斗一阵之后,便能渐渐转守为攻。
陆云轩旁观他一招一式均是精纯端正,不愧是出自名门之后,颇为赞许。可借应敌经验不足,招式转换和应变之间就显得拘滞,尤其与厉柔这等变幻迅捷的对手过招时,就更讨不了便宜。
他连连看着凌源原本可以则制住厉柔的招式,却未能及时使出来,不免替小兄弟感到惋惜,忍不住开始出口指点他几句。
凌源根基本来就不错,再加上陆云轩的指点,威力大增。两人再缠斗一阵,厉柔果然渐渐处于下风,心火不由得旺烧起米。
“住手!”她忽地向后退了几步,咳道:“这算什么?你们两个合起来欺负人家,我不玩了。”
她回眸发现自己的新衣裳不知怎的给划破了一个口子,更是满心委屈,眼圈一红,指着凌源,烯哗啦地哭叫道:“我要跟太婆婆讲,说你欺负我。”
她一跺脚,便往厅里跑去。
两个男人听见了,同时一楞,暗暗叫苦。明明是她主动提议比划的,这厢输得不甘愿,又来怪人家。
待要拦阻她,她早已呼天抢地的跑了进去。
“太婆婆,太婆婆,表哥欺负我,还把人家的衣服弄破了!”
果然,凌老夫人听了厉柔哭诉,连声差人将凌源唤过来,狠狠的数落了一顿。
凌源老实,也不敢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