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隋王爷一笑,忙伸手扶了爱妻,一起进了内室。“这些日子让你操心了。”
隋王妃一笑。“只要见王爷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她一边服侍王爷更衣,一边笑道:“臣妾备了薄酒要替王爷洗尘接风,不知王爷可否赏个脸?”
隋王爷也故意客气说道:“好说!好说!”
当晚夫妻两人,小别重逢,更显得相聚得来不易。故而摒退下人,自在灯下把酒言笑,一洗征尘。
想这十几年来,隋王爷倒是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沙场上度过。而每回得胜之时,他便等不及要班师回朝,与眼前的爱妻分享胜利的喜悦。只有她的眼中笑意与得意,是再无一丝掺假的,那样的为他高兴,以他为荣。让他觉得自己在沙场上所付出的一切,不论是血是汗都是值得的。
对王妃而言,王爷的深情执着也是始终未变的,且不说对她有多么疼惜尊重,就单指纳妾一事,别说他是个堂堂的王爷,就是一般百姓,只要稍微有点家私,哪个不讨个两房、三房的搁在家里!惟他对王妃的心意数十年来始终如一。
又想当年王爷说要娶她之时,因两人身分悬殊,多少人劝他,说不过苗田族公主,不如将她纳为妾也就罢了,何苦自找麻烦?非要娶为正室不可。但王爷执意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在先皇面前恳求了许久,很费了一番工夫,两上这才如愿以偿结成了夫妻。这些情义,王妃又何尝不是感念于心。
他夫妻二人彼此珍惜,互相尊重,是以至今仍鸯盟和谐、恩爱不渝。
“我原以为王爷会早些回来的。”王妃握着手说道。“而且我听说皇上也下旨谈和了,怎么又回头去打他们呢?”
“那时我原本也打算班师回朝了,却正好捉到一个西夏派在京里的内间,得到了些消息,你也明白兵贵神速”,为了争取时间,我也等不及请旨往返,只好先下手了。“
“是什么消息呢?”王妃奇道。“非得要王爷这般着急的处理?”
“是有关于魏相国私通西夏、通敌叛国之事。”隋王爷气得一拍桌子。“枉我为国为民,连年出征,就为吓阻西夏想染指我朝江山的意图,结果没想到,竟是自己人在扯我的后腿!”
“此事当真?”王妃听了,也是大吃一惊,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魏相国私通西夏已经多年,不知他得了多大的好处,居然连朝廷都能出卖。”王爷愤愤的说。“我得到的这封信,正是魏相国派人要送给西夏王的,信上提到的便是要西夏王稍安勿躁,议和之事包在他身上,只要等我方兵力退尽,他回头再来打一次,一定可以杀我一个措手不及,到时,他们有什么条件都尽可以向皇上开口,想皇上也不敢不从。”
“魏相国果真如此大胆!”王妃听了也是生气。“难怪每次他总是一个劲儿的教唆皇上同西夏议和。害得这么些年来,王爷和士兵们打了许多冤枉仗。”
“哼!”王爷微一冷笑,说道。这回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王妃复又担忧道:“只是皇上准允西夏谈和的诸令已下,王爷这番违旨,只怕会引得圣颜不悦呢!”
隋王爷一扬眉,说道:“那又如何?眼前机不可失,我只得当机立断。再说,好歹我也替圣上打赢了这场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我在出兵之前,已将此事写了份奏章,另派人快马送京城,相信圣上也该看到了才对。等赶明儿个,我上京回报战果之时,再向圣上面奏一切,相信皇上不会大为怪罪的。”
“嗯。”王妃略微放心,说道:“这样就好,我想圣上也总不至于真的这么不明事理吧!”
以往这种时候,他们总是一家三口,天南地北、和乐融融地小酌畅谈,此时却少了隋缘,他最钟爱的女儿。一想起她,便不觉叹了一口气。
“王爷在想缘儿么!算算时间,这几天她也该有信来了。”王妃说道。“要照上回选的日子看来,缘儿嫁进萧家也有一阵子了,这会儿也该习惯嫁为人妇的生活才对。”她虽是那么说着,但也忍不住叹道:“只希望她别再像在家时候那样任性淘气才好。”
王爷也点头叹道:“嗯!”
“也不知萧家那边待她如何?”其实她也挂心。
“我相信世昌会好好待她的。就怕缘儿还忘不掉容谦。”
一提起裴容谦,王妃也是叹息,说道:“说起容谦这孩子,也是让人心疼,前几日我有些头痛,派人去请他过来看看,虽然他还是跟往常一样斯文诚厚、客客气气的,可是我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心酸,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连眼中的那股子精神也都没了。”
王爷停了半晌,长叹一声,说道:“这些个冤家生下来就是磨人的,只怕非要等到咱们俩都闭上了眼,才能真正放下心吧!”
隋王妃见王爷神色担忧,便又说笑道:“王爷也不必太担心缘儿,反正他们年轻夫妻,只要两相和气,那来日方长,相处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也说不定明年就抱个胖娃娃回来了呢!”又说道:“再说,王爷过两天不是正好也要上京去吗?到了京城,自然就能见到缘儿了。”
隋王爷一想也对,复又开心起来,说道:“对,到时我再去萧家看看她。”
☆ ☆ ☆
这两天,隋王妃忙着替隋王爷打点上京要携带的衣物,一时劳乏,又犯了头昏的旧疾。隋王爷便差了小厮去请裴容谦过府来看看。正看着,却听总管慌忙来报,说圣旨到。
众人一阵意外,隋王爷对王妃说道:“你且在内室休息,我出去接旨就行了。”于是忙整整衣装,出至大厅,跪地接旨。
这次违旨讨伐西夏之事,是因为隋王爷忽然查获西夏意欲诈降,故而决定继续攻打,且为求制敌机先,他也等不及求得皇上同意,便再度出兵。并另以一纸奏章说明此事。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奏章根本未曾呈到皇上面前,便己让魏相国买通了内侍的公公,将那本奏章给压了下来。
今日隋王爷乍听有圣旨到,原以为是圣上因为他克敌有功,故而下旨嘉许他。谁料得到,来的竟是一道不赏反诛、满门抄斩的敕令。
听完了来人宣读圣旨,所有在场的人顿时均是震惊得怔住。一时之间偌大的厅上寂忿瘾声……
隋王爷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已然恢复平静,说道:“臣接旨。”
“王爷……”身旁家仆亲兵,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隋王爷挥挥手,“不意不必多言,亲手除下头上顶戴交给随从,又对前来傅旨的御前侍卫说道:”微臣出兵攻西夏其中尚有因由,情非得已,微臣请求面见圣上说明这一切。“
那御前侍卫早已得了魏相国的好处,奉命监斩,故而冷笑道:“圣上说了,这件事不必再议,就按旨查办了。王爷也不用千里迢迢的再跑一趟京城。”
隋王爷怒道:“我为圣上出生入死,效命沙场这么多年,难道连要求一个公平的审判都不成?”
“这是圣上旨意。”那侍卫冷眼看着隋王爷,说道:“难不成您是在指责圣上吗?”
他沉声道:“臣不敢。”
“那好。”侍卫冷笑道。“那王爷就以死明志吧!”又对左右卫兵说道:“把皇上赐的宝剑交给王爷吧!”
隋王妃正在内室听裴容谦说明病理,忽见小丫头跑来,哭哭啼啼的说外头发生的事。
“什么!违旨误国!”她一听,登时犹如五雷轰顶,半晌说不出话来。“满门抄斩?”她抓住小丫头问道:“香如,你有没有听错?有没有听错?这怎么可能呢?”
“香如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香如哭道。“那位念圣旨的大人还……还丢了一柄剑在王爷面前……”
王妃跟着一阵晕眩,几乎站不住。
“王妃!王妃!”身旁的人上前扶了她一把。
隋王妃略定了定神,回头一看,原来是裴容谦,他又递了杯茶在她嘴边,温言安慰:“王妃您先喝口水,定定神。王爷平定西夏,功劳那么大,一定不会有事的王妃心里却知道这个劫数恐怕是难逃了。
她依言喝了口水,静了静心,觉得略微好些。又看着裴容谦半晌,忽然抓着他的手说道:“容谦,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眼下我托付你一件事好吗?”
“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他忙道。“容谦一定尽力而为的。”
王妃点点头,只见她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他,说道:“这封密函关系重大,你回去看过自然就明白了,现在你替我好生收好。记着,千万别跟旁人提起,免得惹祸上身。等将来有机会见到缘儿时,你再亲手交给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