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录音?!”东窗事发,证据确凿,温雪的脸色青白交错。
“出来混,当然得提防像你这种不认账的人。”男人轻蔑道。
自知局势无法挽回,温雪整个人颓然跪坐在地。
“小雪,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些事?”可妍终究说不出“害我”两字。
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为伴的她,能有温雪这么可爱大方的妹妹,其实是她认祖归宗后最为欣慰的事,岂料结局竟是如此。
“好,我告诉你。因为我嫉妒你,嫉妒到憎恨你!”温雪咬牙道。
不只可妍,在场的温氏夫妇和仆人们都惊诧不已。
“同样身为爷爷的孙女,你甚至只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女,爷爷一直很疼我,为什么只把遗产留给你?所以,我要报复,我要你消失、永远消失!谁知道……爷爷变了卦,给你温氏企业的股权,孤苦无依的穷酸能有这样的殊荣,很开心吧?但我仍是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
温雪愤恨的眼神锁住可妍,一字一句都充满怨天尤人的不平。
可妍轻叹。“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根本不想要爷爷的财产,是他说我必须收下股权,才肯帮我完成母亲的遗愿,让我认祖归宗。”
商烈接口:“温老先生曾跟我提过你有良好的教养和才识,不需要他的财产一样能开拓出一片天,他也相信你会体谅他老人家。”
世事难料,温年升应该想不到谋害可妍的凶手,竟是他疼爱信任的孙女吧?
“不……”温雪错愕低语,终于明白从头到尾都因自己的一厢情愿铸成大错,不仅辜负了爷爷,也把自己推人无止尽的后悔中。
遗产风波落幕,温雪由警方扣押,温氏夫妇痛心地抱头大哭,仆人们则是愕然感慨人心无常,可妍心中也留下了叹息。
“温小姐,温老先生留了一封信给你。”江律师离开前将信件转交给可妍。
她立刻拆阅,信上略为歪扭的字体,显示笔者的握力不甚良好。
可妍:
上天真是公平,一报还一报,我现在也尝到遭亲人遗弃的痛苦了。
住养老院,只是为了想找能说说话的伴,只可惜时间不长,不过仍让我遇到了可以谈心的年轻人商烈。他是院里的义工,闲聊中得知他是个武术教练,我便委托他以未婚夫的身份去保护你。
他是个可靠笃实的男人,你千万要好好把握,我能帮的,就只有想办法让你们结婚,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对于当年的错事,我不奢求你和你母亲原谅我,只能说我很遗憾,对不起。
爷爷绝笔
可妍蕴藏在眼底的泪,沉重得几近迫使眼前的文字开始变形。
“信里写些什么?”商烈问。
“没什么……爷爷跟我道歉,就这样。”她吞回眼泪,收妥信封。
他轻吁口气。“暴风终于过境。”他总算达成温年升的委托,可妍的生命安全将不会再受威胁。
“我们也能各自回归原本的生活了。”还给他被剥夺的平静。
“回家吧。”他没有多说,率先迈开步伐。
看着商烈宽阔挺拔的背影,她的无奈只有自己明了。
爷爷能帮他们举行婚礼,却不能让商烈爱她。
人类或许万能,但终归无法控制爱情,作茧自缚的人依然作茧自缚,浑然无觉的人依然浑然无觉,心痛的人……依然心痛。
“你这是在做什么?”
商烈第二次踏入客房,迎接他的却是她收拾行李的画面,一种有如小孩即将失去心爱玩具的焦躁与不安,霎时侵略他全身细胞。
“谢谢你这阵子的收留,我该离开了。”
“你不必走。”
她对上他的眼。“为什么?”问他,也问自己。
不是到了该死心的时候吗?为什么她仍然冀盼他能说出——“你的住处一团乱,我派人清理好后,你再回去。”话刚落,商烈就后悔了。
该死!他想要她永远留下来,干吗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她低头折叠衣物。“谢谢你的好意,屋子我可以自己整理,没有理由继续打扰你了。”
“你没有打扰到我。”他闷声道。
怎么会没有?
商烈瞪着她疑惑的清眸,全身几千万个细胞挤入另一种讨厌的感觉——挫败!
“夫妻应当履行同居义务,你忘了?”
看见他压抑气愤的模样,可妍直觉他是在提醒她,他们仍有一段婚姻关系尚待“解决”,于是从包包里找出预先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
“只要你签完名,我们就自由了。”但,心能否再获得自由?她不确定。
“离婚协议书”五个斗大的字、外加其他他不想搭理的小字,以及她已经写好的娟秀签名,商烈看了,表情转而纠结。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他?
名为“妒恨”的感觉进驻细胞,还恶劣地在他体内放火。
陡地,他按住她将衣物放人行李的小手,在她来不及反应前将她拽至床上,猛健的身躯下一秒笼罩住娇小的人儿。
“商烈?!”她惊呼。
“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外面有男人在等你,是陶吉那小子?你喜欢他?”光是猜测,就令他嫉妒得难受。
“谁在等我、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你在乎吗?
“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不准想其他男人!”
“都让你脱离婚姻的束缚了,你为何还——”
“我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对你,我负责到底。”
负责,又是负责!他非得当个只知道负责的男人吗!
她垂下眼睫,淡淡开口:“我不要你的负责。”
“不准不要!”
遭她断然拒绝,商烈急得怒声咆哮,想要独占她的急切充斥满心,不由她再度拒绝,狂乱的吻自柔嫩的耳后一路往下,鼻尖吸入细滑颈肩隐隐散发的沁人幽香,想要她的欲望令他身心都疼痛得难以忍受。
当厚掌攀上她胸前的衣扣,他却发觉她益发显著的抖瑟。
他抬起头,赫然惊见她滑落鬓发的泪滴。
“可妍……”
“可不可以把我的心和我的尊严还给我?”委屈的泪水愈掉愈凶。
又是令他招架不住的眼泪。
该死,他这么做跟那些下三滥有什么不同!
商烈翻身而起,背对泪人儿坐在床沿,懊恼地耙过短发,沉默不语。
她拭去眼泪,将最后一件衣物放入行李,提起行李毅然离开。
一双隐隐泛着刺痛的黑眸,静静看着芳影消失在门口。
她都已经明白表示不要他负责,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夜半,一道赤裸着上半身的身影走向武道场角落,线条结实遛劲的肌肉上,漾了一层晶亮汗水。
气息微喘的商烈正要拿起干毛巾抹脸,视线就这么不偏不倚落在覆盖于毛巾底下的一张照片,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照片中的女子——她白净的脸庞挂着一抹恬柔的微笑,这张笑颜,让他彻底犯了武者最忌讳的失心疯。她是最新一件委托案的案主,也就是扰得他心情几近混乱的罪魁祸首。
这张照片是委托人交给他的,会接下这桩委托,是因为在闲暇之时到医院或养老院当义工的他,结识了温年升这位年迈的老人。
温年升对遗弃孙女的错事而自责不已,他在温年升身上看见了愧疚和想要弥补的诚心,也或许是他同情和他有着雷同身世的可妍,所以才接下委托,也答应温年升以未婚夫的名义来掩护保镖身份。
结果,在温年升提出要他和可妍结婚的条件时,他有种被恶整的感觉,被一个来日无多的老人整就算了,最后还把自己的心都给赔了下去,这就是他滥用同情心的后果!
商烈的凝眸渗入些许痛楚。
“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阿正揉着惺忪睡眼来到商烈身边。
“吵醒你了?”
“你跟师母到底怎么了?冷战吗?她回娘家了?”
“没什么,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他根本没心情澄清,就让徒弟以为他是在和可妍冷战吧,其他的往后再打算。
阿正撇撇嘴。什么叫没什么,握着照片睹物思人,明明就想人家想得紧!
“师父,我快看不下去了,贡献几招给你。首先,爱,就要明白说出来。女人就是喜欢人哄,你正直得像根木头,有哪个女人喜欢木头。加油,哈嗯……”阿正懒懒地打了个阿欠,拖着困倦的步伐踱回房间。
爱。
这个带有魔力的字眼,像是一块投入商烈心海的巨石,瞬间激起层层翻涌的波涛,当初与颜晴的对话忽地翻上心版——“她是你很重视的女人?”
“她是我此次任务要保护的人,她若出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只有这样?”
“什么意思?”
“自己想。”
若他对可妍只论克尽职责与否,那为什么在任务结束后,仍对她念念不忘?
问题的答案难道是……不只这样?
商烈骤然惊觉。
以往,他出任务总是以冷静凌驾所有思绪;但这回,他的脾气和心绪不但频频失控,甚至每每杂乱无章,他很清楚,全都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