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过来,它会怕。”佟念禧制止。
“乖马儿,好乖,等会给你吃草草,好不好?没事了……”佟念禧温柔的抚摸马鬃,缓缓顺着它的鬃毛。
车里的姚桦,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奇迹发生,焦躁的马在佟念禧的安抚下,渐渐温顺下来,佟念禧也赶紧将荷儿和姚桦扶出马车。
“夫人谢谢你……”惊魂甫定的荷儿哭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放手!”姚桦防备地盯着站在面前的佟念禧,把她的手像从废物一样甩开。
佟念禧上前一步,姚桦便后退一步,当佟念禧是个可怕的瘟神,可是,没有再口不择言地骂她,头却撇向一边不看她。
“我是来跟您辞行的。”佟念禧的眼里有浓浓的悲伤,被人排斥的伤口,怕是只能找个没人认得她的地方,慢慢舔舐了。
姚桦没有看向佟念禧,佟念禧继续把话说完。
“禧儿知道,您一直都很讨厌我,担心我会对朔家不利、对您不利、对扬天不利,惟有禧儿离开,才能还您一个平静的晚年。”
佟念禧掏出襟内的环形黑珏,解下红绳,递到姚桦面前。
“这玄珏,该还给朔家的,请老夫人代禧儿交给扬天,让他将玄珏赠给该得的女人、他的妻。”将玄珏交出去的同时,她的心在淌血。
姚桦迟迟不碰玄珏,是孟兰抓过玄珏,执意塞入姚桦的手中。
“表姨娘,拆散他们这样您高兴了吧?大可不必的!其实您都清楚,您既非扬天表哥的亲娘、扬天表哥生病亦非表嫂的缘故、司徒易更没有死。
这样为难表嫂,让她难过地放弃爱表哥的心,这样您高兴了吧?请原谅兰儿的无礼,兰儿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孟兰言罢,司徒易也不知道从哪棵树上跳了下来,众人一阵惊呼,更大声。
“司徒——”
“嘿嘿,我装死的啦,在我的极力争取下,爷有给我一个大红包喔!”司徒易搔搔头。大家见一样的大块头、一样的俊美、一样开朗健康的司徒易,确实是活生生的,还跟他恭喜道贺。
“兰儿,该走了。”佟念禧出声轻唤,眼底的不舍显而易见。
拍拍小三儿的头,她把小三儿抱上马车,自己也坐人车中。
“表姨娘,扬天表哥不会娶我的,我再也不会到朔府作客。”上车前,孟兰正色道。
“兰儿……”听孟兰这样说,司徒易有点紧张。
她们启程了,还不准司徒易跟,司徒易在后头哇哇大叫,还不忘回头。“老夫人,今日救您的人是念禧夫人,没有她,发生在您身上的不会只是惊吓而已。”说完又哇哇跟上。
姚桦,沉默了。她抬头望天,湛蓝的苍穹清明而朗润。
从头到尾,她都错了吗?
一个月后 洛阳 客栈里二楼厢房内的气氛僵煞人。
不曾如此面对面,姚桦和朔扬天之间只有沉默。
“念禧已经离开朔府了。”姚桦打破沉默。
“该死的你对她做了什么!”朔扬天凝拳重击木桌。碰——
“在你眼里,我是该死。”一个月来仿佛老了好几岁的姚桦,失去了往日筹傲的气焰,苍老的声音中只剩下老迈妇人的感慨和……平和。
“你到底想说什么?”朔扬天的拳头没有松过。
“我会留在洛阳无量寺里清修,弥补我对你娘和你的亏欠。”
朔扬天依然握拳,没有说话,只有眼底闪过一抹幽深的沉痛。
“也许,你心里正在指责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没错,我该还的是‘当初’,用我所剩无几的这辈子来还。扬天,你非常恨我,对吧?”
他不语。
“那是一定的……”姚桦深深叹了口气。
“你还愿意当朔家的儿子,不枉老爷看重你,就够了。其他的,我不反对,包括你恨我。”姚桦将佟念禧给她的玄珏放在桌上。
朔扬天把目光移向桌上的玄珏,红色的细绳抢眼醒目。
他的拳头,松开了,拿起玄坯,将它护在手心。
“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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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热闹的街头,两匹疾驰而过的骏马扬起阵阵尘沙,正要惹得城民怨声载道的同时,一匹黑马猛地扬腿嘶鸣,停在路中央。
马上的男子有着刀凿俊颜,但右脸上的可怕疤痕,让大家把到口的骂声都吞了回去,街上陡然冒出一大堆咽口水的声响。
另一匹灰马上的男子随即掉头,上前探视。“怎么了,爷?”
只见黑马上的朔扬天利落地翻下马,往一个背对着大街、蹲在墙角的纤细身影走去,男子丢了一句话给司徒易。“你去忙你的,带我的口信到孟府,要你想要的人。”
“是,爷!”司徒易掩不住喜悦,夹腿驭马而去,马蹄又扬起一阵灰尘,城民们这回指着屁股骂的是他。
朔扬天走近忙碌的小身影,顿步在她身后。
“你又在忙什么?”好听的醇嗓响起。
“喂小狗呀!”她嫣然一笑,没有多想便回答。
“为什么把包子撕成一片片?”他问,寒冰般的心因她的善良而融化。
“大家都有得吃,这样小狗才不会抢包子、打群架。”
“为什么管这些动物?”
“唉,到哪里都有流浪狗,它们无家可归,好可怜喔。它们也许没有亲人,孤孤单单活在世上……”她摸摸五、六只小狗儿的头,小狗儿马上摇摇尾巴。
朔扬天动容了,心头因她言语间反映的孤独而揪紧。
“为什么离开我?”他哑声问。
闻言,佟念禧僵住了,背脊抽直,拿着包子的手颤抖得握不住包子,包子落地往旁边滚去,被小狗儿衔回来吃。
“禧儿,看着我。”朔扬天一把板过恍惚的佟念禧。
“夫……君?”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她又做梦了?
“记得我是你的夫君,为何还把玄珏给人?你欠我一个解释。”朔扬天解下腰带上的玄珏,属于佟念禧的那一块,摊在手心中。
“合该有更适合的人拥有它。”这是她的解释。
“你呢?”
“禧儿不配。”佟念禧垂眼。
“该死!”朔扬天低咒。
“别那样说,不吉利的——”
“我不信。”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佟念禧猛地抬头,怔忡了……
他的眸子还是一样坚定、一样不容置疑,可是 “不信又怎会……利用我?”利用她带煞的命。
她都知道了?朔扬天略为知道是谁说出真相了,司徒易那小子!
这样也好,司徒易假死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只不过,怕是伤透了她的心吧?
“那是……一开始!后来……”朔扬天语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呀!何时开始,他急着想回到有她的地方?
何时开始,他渴望拥抱亲吻她?
何时开始,他习惯她在身边像只蜜蜂儿忙来绕去?少了她在身边嘘寒问暖,他的心头就仿佛失落了什么,空得难受。
他终于明白,对于她,他多了爱。
“后来什么?”他为什么不说完?更讨厌她吗?
后悔娶她吗?佟念禧胡思乱想着,愈想愈难过。
“总之,跟我回去!”朔扬天粗里粗气地将玄珏,塞人她的小手中,扯住她的纤腕,想拉她上马。
“我能拒绝吗?”
“不能!”
“痛……”他抓得她好痛!
娶她,不容她拒绝。所有事,不得瞒他。关心他,却是烦他,那她是什么?
佟念禧不争气的泪水涌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要不要紧?”朔扬天放轻自己的力道,蹲下身审视她有点泛红的皓腕,强硬的语气中多了自责,他拿这些泪花儿没辄。
“你真的想要我?”
“我要你,一生一世要你!”
一为什么?“
“玄璧断成了两半,成了玄珏,不过它们依然是分不开的。”
原来,他只要玄珏。“那,玄珏还你……”何必又把玄珏给她呢!
“禧儿!”朔扬天又多了些无奈。
“我不值得你——”
“我爱你。”他截断她的自卑。
呃?佟念禧呆愣住,像是听见了什么奇谈。
“笨蛋!我后来发觉我爱你,这样值不值得?”朔杨天捏了捏她的鼻头,想将她理醒。
“我、我……我不……不祥、祥……”她又开始给巴了。
“我命硬。”
“可是你不怕我克、克……”她根本不想启齿。
“我幼年都从鬼门关前走过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怕什么?”
“老夫人不会乐见的……”
“她后悔她所犯过的错,现在人在洛阳寺庙里带发修行。”朔扬天眼神平静。
佟念禧讶然,内心却替姚桦高兴,不求朔扬天的恨意完全消散,却庆幸他学会了原谅。嗯,他的眼不会骗人的,不再冷冽、不再沉痛。
“我——”
“我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不祥、带煞、祸水之类的借口。”
“我——”
“你还是我的妻,不准拒绝。”
“我——”见他又要打断她,她抢着说:“先让我说完嘛!”
“我不听借口、不听拒绝、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