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我来介绍——我的好朋友,方如;我的艺术指导,温楚扬老师。”
“哼——”“哦——”
不同的用词传达了相似的讯息——不爽……很不爽。
越来越有意思了……期待的亮光在心嫒一双美目中闪烁。她敢以未来三十年的演艺生涯打睹,这两个人……绝对有搞头!
静如死水的一顿饭。
温楚扬切牛排的动作很优雅,谁也不会看出他心里正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大家闺秀?温柔贤淑?哈——这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
他决定了,吃完这块牛排就跟童心嫒这个恐怖分子摊牌——他要收回先前的允诺!
很巧的,方如此刻的想法和温楚扬如出一辄。
风趋幽默?平易近人?随和好脾气?哼——胡说八道不打草稿!
她决定了,喝完这碗玉米浓汤就逃得远远的——最好一年之内不让心嫒找到她!逃到马来西亚?太近了……泰国?也不够远……欧洲?唔……她没钱……
心嫒把两人之间壁垒分明的情绪看在眼里,心里不知偷笑了几遍。
“这里视野很不错。”她对方如说。“温老师和这间餐厅的经理很熟,特地留了这个位子给我们。”
方如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方伯父也是老师,两个哥哥一个是博士,一个是硕士,方如自己的毕业成绩也很不错。”古典美女转向另一位当事人,希望自己比那块可怜的牛排多得到一点注意。
“Cindy,我感激你的用心。”温楚扬轻轻举杯,迷人的微笑顿时倾倒临桌以及更远的一大票女性“观众”。
皮笑肉不笑!装模作样!假惺惺!耍帅!恶——!
方如只瞥到一眼就倒足了胃口。丢下抹了一半黄油的面包,她赌气的灌下几口冰水……
“唔——咳咳咳……”这这这……这冰水怎么像是——
“方方?你没事吧?”心嫒忙用餐巾去擦她咳到身上的水渍。
“没……”不知名的怪味道还留在喉咙里,像火烧一样难受。她说不出话,蒙蒙的雾气弥漫了她的眼睛。
“哎呀!我忘了你对酒精过敏……”心嫒神情紧张的在她背上拍。谁也没发觉那双风眼里一闪而过的流光……
完了,真的是酒……方如瞪着那杯无色透明的“冰水”,眼眶里越积越多的水分终于一泄千里。
眼泪流啊流,带着她最后几分清醒越流越远……呜——谁在捶她的背?拜托下手轻一点儿……噢——痛死了……饶了她吧,别打了……不,不要拉她,她根本站不起来……
方如只觉得眼前人影重重,然后突然就被推进一个硬邦邦的包围,好象有点温度……正好,借她靠一下……
“怦——怦——”
什么声音?
“怦——怦——怦——”
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很平稳……很舒服……让人心安……
吃力的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有一张模糊的脸。是谁呢?究竟是谁?
“别乱动!”
她一定产生幻觉了……她竟然觉得自己被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气息环绕着……
好象……秋天的气息……
第四章
Anne,
你相信缘分吗?
我居然又遇到那个开法拉利的自大狂了!他是很帅没错啦……可我不想和这种男人谈恋爱呀!就算是模拟的……想想也很恐怖……而且我看他好象也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呜——我的自尊心受伤了……
昨天……唉,我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不会太糗……(“糗”就是丢脸、出洋相的意思)
一定是那个“瘟神”带给我的霉运!如果这也叫缘分,那肯定是“孽缘”!!!
还有心媛……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明知道我碰不得酒精,还点什么天杀的干白葡萄酒给我喝……
虽然她后来和我道歉了,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算了,也许是我多心。现在只希望她看在我们快十年朋友的份上别把我整得太惨。
不说了不说了,我的过敏症还没完全褪掉。虽然已经不怎么流眼泪了,可眼皮还是肿的(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的丑样子吓了一跳呢)。还好这次只喝到一点点,所以我还有力气爬到电脑前给你写信。否则肯定会像十八岁生日那次一样,躺在床上一天一夜动弹不得。
祝你快乐!更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衰! (还记得“衰”的意思吗?)
W J L B N
“铃铃——“
“!当——劈里啪啦……”
前者是突然震响的门铃,后者是摔在厨房地板上粉身碎骨的茶杯。
“铃铃——铃铃——”门铃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
方如看看脚下的茶杯碎片,再看看把访客阻挡在外的门板,终于决定还是礼貌比较重要。
拖着虚软的两条腿来到门前,她有些吃力的把门打开。
“是谁……哇!”是“瘟神”!!� 澳憷醋鍪裁矗空饫锊换队悖〕鋈コ鋈コ鋈ァ�
方如像赶苍蝇一样胡乱挥着两只手,由衷希望眼前的漂亮男人立刻变成一个虚象,然后从她面前消失。她今年命犯“瘟神”,遇见他肯定没好事!她不想再迷路,不想跟在垃圾车后面走半个小时,更不想再酒精过敏了……
“方小姐,我都‘还没,进去呢。”充满戏谑的磁性嗓音缓缓飘来。
“哎?”方如这才想到,自己尚未把铁门打开。如今隔着一道铁栅栏,她突然觉得安全了不少,一颗心终于稳稳放回肚子里。
温楚扬pose摆得很绅士,话说得很绅士,脸上的微笑也很绅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把多少句damn和shit努力压在舌头下。
为什么他要像个傻瓜似的站在这儿让个不识相的小女人拒之门外?
为什么他要为了该死的形象和男性尊严忍受这女人避之惟恐不及的眼神?
为什么他要放着一大堆正经事不做反而跑来接下这见鬼的无聊差事?
难道就因为他不小心被童心媛这个恐怖分子捉住个不为人知的小把柄?
(“啊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在L戏剧学院的校园上空回荡,童心媛揉着鼻子狐疑的看看四周,然后背包朝肩上一甩,继续朝草坪另一端的舞蹈教室走去。)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温楚扬为自己的妥协感到郁闷。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矮冬瓜似的小女人才跑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他更不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才走上这栋没有电梯的破公寓!虽然昨天抱她进房间的时候她情况的确很糟……可那关他什么事!?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童心嫒的吸血鬼!
(“啊嚏——”又一个喷嚏在舞蹈教室门口响起。)
如果不是她用那件东西来勒索他……
“喂——!!!”栅栏彼端响起一声大叫。
方如双手叉腰,气得直喘。睡衣胸前两只大大的皮皮蛙随着她起伏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动着——乍看就像在做蛙跳。
“你已经站了五分钟了,有什么事你说啊!拜托快一点……”因为她已经快站不住了。
又是这种赶蟑螂的语气……温楚扬皱眉。他没看错,这女人讨厌他。不像欲擒故纵,她是真的讨厌他……“女人”讨厌他?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对他来说,被女人讨厌可是种全新的体验。
“我想借用洗手间。”好烂的借口……他在心里嘲笑自己。
“你开什么玩笑?”方如险险扶住门框支撑自己差点儿倒下的身体。辛辛苦苦爬上四楼来只为了借一下洗手间?骗鬼啊?她才不上当!
“方小姐,我很急。”有些窘迫的微笑出现在那张帅脸上。
方如在看到他前额渗出的几分汗水后心软了。罢了罢了,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她取过挂在墙上的钥匙把铁将军打开,然后让出一条过道并朝里间一指 “厨房左边那个门。”
“确定是‘左’?”
“你……”出其不意的问题让两朵红云“呼——”的扑上粉颊,方如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可恶的、天杀的、该死的、欺人太甚的、天打雷劈死无全尸的、OOO个厶厶厶个x x x的……一肚子咒骂都被挡在洗手间合拢的门外,掺进一串像是刻意抛出来的笑声……
气鼓鼓的冲进厨房,她决定嚼两块冰来消消自己的火气。
冰块存放在冰箱的冷冻层里。而目不斜视朝着目标前进的后果就是——
“啊呀——”一声惨叫,她在下一秒跌坐到厨房的地板上。钻心的刺痛从左脚心传到周身每一寸痛觉神经。
“怎么回事?”从洗手间出来的温楚扬正撞见这一幕——满地白瓷碎片,和抱着脚直叫的小女人。
他伸出手,不料换来一声更高昂的尖叫——
“别碰我!求求你不要碰到我!”
方如胆战心惊的朝后躲。躲得太慌张,后脑勺“邦——”的一声撞到碗柜把手。
“呜——痛……”顾不得受伤的脚,她双手抱头呻吟,眼泪在瞬间流了满脸。“痛啊……”
预感全部应验——她真的命犯“瘟神“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虽然她不吃斋念佛,可她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认识她的人都可以证明她是个素行良好的好市民。她平时不闯红灯,不乱丢垃圾,买东西不插队,乘车打票从不少给钱,见到流浪在外的猫猫狗狗她都会买食物来喂的啊……为什么会轮到她来遭报应?究竟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