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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孟扬抬起感激的眸。“犯不着惊慌,那狗官告不倒我,谁叫他喜欢玩阴的,好好官服不穿,却教他的手下全打扮成海盗模样,根本就诚心找死!”
苏东启打的如意算盘是:一旦他的部属“失手”干掉一、两百名漕帮或者楚孟扬的徒众,由于月黑风高,他们又清一色盗匪装扮,便能理所当然将所有的责任统统推给不知名、且出没无常的海盗;而他个人则安安稳稳继续当太平知府,也继续和居和堂偷鸡摸狗,专干见不得人的事。
可惜,他错估了楚孟扬的实力和狠劲。五年的时日不算太长,却足以让一个儒雅书生淬炼成一名酷冷杀手。
“苏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笨。”自以为聪明的家伙,通常都是被自己超级白痴的举动害死。
“你伤成这德行就算聪明?”仙儿非常不苟同他愤世嫉俗的想法。
“不信可以等着瞧,迟早我会议那秃贼自食恶果。”
过度的怨懑起因于彻底的绝望,世间原已无他留恋之处,全凭这股恨意。
“人家又没惹你──”
“有!!”他大声一吼,把仙儿吓得手中的药瓶摔落地面。
她看他眼中充满血丝,炯炯的眸光笼上一层薄雾。
楚孟扬!一个异常矛盾,身不由己的灵魂。这样的人太难相处,也太难懂。还是把他交给苏月琪比较妥当。又一旋身──“你上哪儿去?”他眨着不安的眼,眉宇周遭弥漫着失措无依的孩童般茫然的惶惑。“你也要像她一样,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撇下我?”
“她是谁?”
楚孟扬痛苦地笑了笑,“她是我的未婚妻,一个我曾深爱过的女人,在我仍一文不名、狼狈落魄的时候……曾经愿意穷毕生的精力,与她倾心狂恋的女人……哈哈哈……女人!瞧她给了我什么当做回报?对待仇人也不过如此!”抱住头,他像头受重创的野兽,痛苦哀嚎。
仙儿心中一突,她或许猜中他口中的“她”是指谁了。
英雄末路,遂生万丛怨。难怪他专与权贵为敌,难怪他惊世骇俗,难怪他复杂难懂,总将自己隐身暗处,独自咀嚼一切心酸血泪。
只因他参不透上苍的一份苦心──磨难越多,越能早证正果。
欸!他毕竟仍属凡人,否则何必翻滚于湍流尘海?
仙儿自觉高他一等,骄傲地抬起下巴……可,不管她怎么趾高气扬都敌不过他,这人,真是怪胎,明明伤得那么重,却有办法于顾盼之间尽夺他人的手采,令她这名洛阳仙子自动渺小得微不足道。
她矮下身想推开他,一触及他冰冷萧索的脸,竟不自觉轻轻摩挲、环住他,想给他丁点温暖。
楚孟扬僵硬的躯体因她的抚摸而微颤,他向来悍强无比,即使偶有情绪低潮、感情脆弱的时候,也总小心掩藏,从不为人察觉。仙儿那纤细柔软的心手和淡幽的女性秘香出乎想像地揭开他的伤疤,又巧妙抚平它。
他任她环住,用心体会这难能可贵的一刻。
仙儿偎进他强壮厚实的胸膛,端赖母性的温柔试图安慰他的创伤,殊不知她的行为对他而言已是股强力的催情春药。
她怦然喘息起伏的温热酥胸,荏弱的背犹似一箍便要折裂,楚孟扬迫切、反射性地将她挪进怀里,并即刻低头寻找令他魂萦梦系的层瓣。
“不可──”她的声音戛然消失在他炽烈的吮吻里,仅剩一片迷离的娇叹。
他来势汹汹地攻城掠地,企望于一夕之间占有她,就像猛兽的反击般孤注一掷。
他身上有股浴过血痕的腥膻,那带血的腥甜,历久未散……邪恶地催化这一切,迅速展延开来……在最晦暗涩冷的午夜,周围的凄惶宛似魑魅,张牙舞爪蛊惑她。
她迷迷糊糊,但觉他的手穿过襦裙,探向她的股侧……陡地,门口有个人影──向她拉满了弓,箭在弦上……她却不觉惊惶?!……箭直射她的心房,犹不停止,直到穿透他的……她的血,和他的血,汩汩直流,汇成一注红河,腥甜而微温……她发现自己在笑。天!她怎么笑得出口?
这一定是阴谋!
仓卒之际,她望见门边的人有头金黄的短发。
是阿郎!
第六章
当艳阳射进第一道光芒时,仙儿怵然由床上坐起,赤裸地,仅盖着一袭薄薄锦被。
完了,轮迥六世,戮力修行,而今功亏一篑。
她彻底破功了。
罪魁祸首不需问明,用膝盖想也知道,是那个天杀的楚孟扬!
仙儿羞愧难当,真想大哭一场,以示哀悼。然,她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那一波波酥人筋骨的暖潮,像团烈火紧紧围困她的四肢百骸,她非常无耻且恶劣的感到舒坦甜蜜而酣畅。
太要不得了,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她怎么可以?
苏月琪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念佛修禅,唯一的目的是“不想做人”,而今,她比“人”做的更加可耻。
她慌忙盘腿两掌相叠,左上右下,两个大拇指相拄,正直端坐,耳与肩对,眼与鼻对,鼻与脐对,舌尖顶向上颚,双目微闭……眼前俱是——楚孟扬的身影?!
她霍然睁大眼睛,重新摒除杂念,静定思维,观想莲花清净,直至虚冥,眉心空无一物……渐渐,自我冉退,不知身在何方?
世有六道轮回:地狱、饿鬼、畜生、修罗、天。
什么才是“不想做人”?为何?……心绪又呈芜杂,楚孟扬的形影又潜进来骚扰她,害她又想起……辗转缠绵……窘得她无地自容。像个偷儿,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赶快勉定心神,把万缘千情放下,一丝不留。
窗外透进的银光,在帐幔四周织成一张网。楚孟扬的脸庞调笑、逗弄地悬在空中,蛮横地占据她全部的视线……缓慢而诱惑……噢,这该死的凡夫俗子又来勾引她了!
衣裙披搭飘扬,仿佛舞者,旋如飞天,两颊眉间让人贴上花钿,她不可原谅地放任而深情的笑了,全抛一片真心……欸!一切只为风月情浓。
是他,他竟还不肯放过她,仙儿从没如此软弱过,迷迷糊糊地,摆布由人。
一张眼,他果然横在眼前,邪恶地窥视她。
“冷不冷?”他环向她的腰腹,堂皇而自然,好似对待妻妾一般,细心呵护。
仙儿动也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她知道,一旦安心流转,邪魔歪道就会趁虚而人。
一只偌大巨掌,恣意抚弄她的秀发、颈项、肩背、一览无遗的双峰……“别——”仙儿极力克制。
他充耳不闻,努力取悦她的身体,细细品尝她的肌肤,倾听她急促的吟哦,撷取他灼热难仰的渴望。
仙儿如遭电殛,羞得面红耳燥。因是晃晃白昼,是以较之昨夜更加赫然。
“你为什么要害我?”一滴眼泪,静静淌落,在枕畔处悄悄晕化。
楚孟扬挥汗如雨,唇边凝出一抹深情,无暇回答她的质问。他体内兴起无穷热火,不假思索地挺进去,博命扯动,如汹涌江河,震撼云山瀚海。
仙儿但觉腰间下腹火舌乱窜乱舐,不断摧枯拉朽。她无力反抗,唯有重复虚弱的嘤咛。快乐得很凄苦。理智要走,肉体却恋栈不肯离去。
她迷恋他?迷恋一名凡俗恶汉?
呀!
“完了,完了!”她用尽力气睁大明眸,大口娇喘,向天喝问:“为什么试炼我?!”
禅修已倾注东流,覆水难收。她以为昨夜是场恶梦,企图侥幸掩饰,而今日却……前功尽弃。
“仙儿,怎么啦?”楚孟扬拥着她,深深注视她嫣红粉嫩的容颜,和依然裸裎半隐半现于锦被内的酥胸。
“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防御地以双臂挡住前襟。
“那可由不得你。”他彰显著征服者的胜利嘴脸。
这女人分明是违心之论,用绳索都困不住她了,何况他是个尘世夫子。她不逃,即是默许他的予取予求,她心里也有他,不是吗?
楚孟扬一笑,在她柔腻的乳峰夺了个吻。“安心等候做我的妻子吧。”
“不行,你该娶的是苏姑娘。”仙儿大方把元配的位置让给他人。“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该始乱终弃,会遭天谴的。”
楚孟扬一愕,啼笑皆非。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是刘佑恩那狗贼的老婆,怎么会怀了我的孩子?”
轮仙儿发愣了,“她既已嫁做人妇,怎么又会是你的未婚妻?”
“此事说来话长。”他无意勾起伤心往事。
“那就长话短说嘛,总之,她是前天夜里和你……”奇怪,他们已经那样亲密了,怎么她仍是如此容易脸红。
“和我怎么样?”他确信自己不曾动过她,甚至连一丝杂念都没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