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两?打劫赵员外五次也不过就这个数目,她竟然白白把它给弄丢了。
“不是这样的,”楚绫绢慌忙加以解释:“跟你拜堂的是秦翠如没错,我只是……暂时借你的床……呃,歇歇脚,如此而已。”
“借我的床?”霍元樵贼贼地抿着嘴笑,“你在我洞房花烛夜掳走我的新娘子,还借我的床歇脚,想必居心叵测,”他左手横过桌面,一个回身已将楚绫绢抢在怀中。“由此可见,你想当我的妻子,已经想很久了。”
“才没有!”楚绫绢快吐血了。这个男人,言语上轻薄她也就罢了,居然动不动便伸出魔掌,随意抚触她的身子。“我之所以借你的床,是因为———”
“因为如何?”
“因为怕被你人赃俱获啦!”
楚绫绢真是一步走错,步步皆输。有做小偷的在失主面前坦承行窃的吗?她现今已是过失杀人犯,如果再加一条偷窃,罪上加罪,她即使没被判死刑,恐怕也得吃一辈子牢饭。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少爷,夫人要我来取白布巾。”
霍元樵情急下忙捂住楚绫绢的嘴巴,预防她大呼小叫。“告诉我娘,我们已经歇息了,明天再来取吧。”
“是……”门外的老嬷嬷许久没出声,大概是走了。
霍元樵这才能将手松开,“你也累了,咱们先养足精神,明早再商议易容归宁之计。”
“你娘要白布巾,撕一条给她也就是了,干嘛还叫那老嬷嬷明天再跑一趟?”楚绫绢望着他,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好难看。
这人真难懂,喜怒哀乐瞬间即逝,令人无从捉摸。
“不给拉倒。”反正地也没有白布巾可以借给他,更不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现在很晚了吗?你要不要另外帮我找个房间?”
“不必了,”霍元樵十分不舍地将她放下,“外头耳目甚多,你就在这儿睡,以免教旁人撞见,泄漏了咱们的秘密。”
“不会的,我轻功很好,保证来无影去无踪。”
“我说了,你就睡在这里。”他的语气突然转为强硬,丝毫不给楚绫绢转圜的余地。
“那……那你呢?”开玩笑,孤男寡女,你该不会要人家跟你挤一张床吧?
“我自然也睡这里。”霍元樵从厨柜里拿出一件小棉被披在身上,和衣躺在太师椅上假寐。
楚绫绢不相信他是霍“下惠”,能面对绝色美女而不动心。在他闭目入定时,犹负手绕着房间踱来踱去,玩兴一起,还举手在他面前、身畔挥来晃去。
然,霍元樵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彷佛睡得十分深沉。
“真的睡着啦?”楚绫绢心中一喜,这可是逃走的大好机会。“那我将烛火熄灭喽?!”
他依旧默不作声。
“那……我也睡喽!”楚缓绢身子躺在床上,两眼却滴溜溜地盯着霍元樵。
为了泛滥过头的同情心,居然让自己身陷囹圄,极有可能被霍元樵逼“良”为“妾”。
老实说,她也并不是那么不情愿嫁给霍元樵。论长相,他跟姚承翰绝对有得拚;论经济基础,他是禁军统领,姚承翰只是知府衙门的捕头,想必收入要高出许多;论品行涵养,则———算了,这点不要论了,姚承翰那没良心的,赏给她一拳,害她离乡背井五百年,也不知道回得去回不去?霍元樵虽没打她、但死巴着她要老婆,还连续占她好几次便宜,所以,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也都不值得冒险一“嫁”。
不如将希望寄托在岳飞身上,他起码是个忠国为民,可爱可敬的民族英雄,唉!就不知道他长得有没有霍元樵那么俊逸飒爽?
咦?什么声音?从附近传来的,是……霍元樵的打呼声!这人坐在椅子上居然能睡得如此沉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楚绫绢踮着脚尖,偷偷步向门边。
等等!要不要顺便捡一两样高档货带走?毕竟不拿白不拿。但……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霍元樵的事,好意思再让他破费吗?何况昨晚那一“ㄊㄨㄚ”已经够大“ㄊㄨㄚ”。
好吧,辜且“从良”一次,赶快脚底抹油,走为上策……“啊!”
该死!什么东西档在大门口?
楚绫绢给绊倒在地,下巴似乎撞到门槛,疼痛不已。
她蹒跚地爬起来,想检视一下伤口,可地上那堆“障碍物”,竟像八爪章鱼似的,将她紧紧搂住。
这……这味道好熟悉。是渗揉着冷峻和狂野的男性气息,是他?!他躺在地上干什么?
“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告你强暴、非礼、趁人之危。”楚绫绢挣扎得好喘,他却文风不动,老神在在的样子。
“别冤枉人了,明明是你自动投怀送抱,我只是怕拒绝你会让你没面子、想不开,才勉为其难接受而已。”
好个自大的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绫绢发现,他不仅手脚并用,令她动弹不得,还使出蛤蟆功,往她颈项间猛吹气,迫使她芳心悸动,继而血脉偾张。
奸臣!小人!无赖!他怎么可以不经同意,就同她“攻城掠地”?
哼!以为她真那么随便,一点也不懂矜持吗?
楚绫绢怕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霍家人,会破坏她游戏人间,勾引民族英雄的美梦,不得不狠下心来,终止他缠绵悱恻的拥抱。
“放开我!”使尽吃奶的力气,当胸击他一掌……。
“啊!”霍元樵只闷哼一声,随即仰首垂卧在地。
他不要紧吧?怎么半点声息都没有了。
楚绫绢伸手探向他的鼻间,呀!没气了?!
天老爷!昨晚毒死一个,今晚打死一个,她的一生莫非就这么毁了?
慌张失措之际,她赶紧把她师父教的六套复苏术,一一拿出来实验。悲哀的是,忙了大半天,他仍旧软绵绵的靠在她肩膀上。
毁了,楚绫绢绝望地凝目向霍元樵,以无比深沉的哀恸说道:“求求你别死,只要你不死,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吗?”霍元樵脸不红,气不喘,大剌剌地活过来。“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的要求也不是太苛,喏!”他拉起呆若木鸡的楚绫绢,喜孜孜地走向床遏,“从今起,你只要金盆洗手,乖乖当我的妻子,帮我操持家务,传宗接代,我就答应不跟你计较这一拳之仇。”
“原来你使诈骗我。”楚绫绢闯荡江湖十余载,没见过比他更会装死,更卑鄙无耻的人。“你休想!我才不要嫁给你,我现在就要回去了。”她使尽力气却怎么也跨不出半步。“你———”原来霍元樵不知何时拿了一块白布巾圈住她的腰杆。
“你这是干什么?”
“预防人犯脱逃哩!”霍元樵气定神闲地把她拉回床上,“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总之,不许你走。”
“如果我偏要走呢?”
“不妨试试。”他一使劲,将楚绫绢丢进床的里侧,然后自己也跟着躺下。
“你也睡床上啊?楚绫绢快疯了,她的‘阴名’差不多也荡然无存了。”“不怕瓜田李下招惹是非?”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霍元樵打了一个大呵欠,示意她:夜深了,该睡了。
“可是……我怕……”
“怕你会把持不住?”他点点头,深表同感地站了起来,到桌上倒一杯冷茶置于两人中间。“火气大就喝口水,但千万别打我的主意。”之后,倒头便睡,不多时即鼾声四起,压根儿不理会楚缓绢仍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
第四章
翌日,天才刚亮,楚绫绢便让霍元樵给叫醒。
“不要吵啦,人家还好想睡。”这两日她的确是太累了,由于体力严重透支,致使她压根儿忘了昨夜与“狼”共枕的凶险,酣畅且舒适地睡得不省人事。
“待会儿回来再让你睡。”霍元樵将一条热毛巾敷在她脸上,强迫她在最短时间内回魂。“赶快起来梳妆打扮,我娘要见你。”
“我跟你娘素不相识,她见我干嘛?”楚绫绢抢过毛巾,胡乱抹了几下,发现床上那杯茶水不晓得跑哪里去了,不禁狐疑地瞟向霍元樵。
霍元樵则只是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既不解释也不辩白。“你忘了你现在叫秦翠如,是我新婚的妻于?丑媳妇见公婆,原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我才不丑。”楚绫绢一个箭步冲向霍元樵。“我问你,床上那杯水呢?是不是你打翻了?你———”怎么往下问?挑明了问他是否做出下流龌龊的事,还是暗示性地刺探他有没有陷她于不洁。
“我怎么样?”他明知故问,存心调侃楚绫绢。
“你……”没来由地,一朵红霞倏然飘上她如凝脂般的容颜。“你没有欺负我吧?”
霍元樵嘴畔的笑意更浓,他挑起浓密的剑眉,目光如炬,却始终不置可否。
“说话呀!”楚绫绢一把扯过他手中的白布巾,赫!那殷红的血渍,端地怵目惊心,“你卑鄙无耻下流!”楚绫绢剑拔弩张地朝霍元樵又打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