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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坏了,这个秦冲之。

  “为什么柳衣蝶独能幸免?”

  “因为她运气好。”春泥酸酸地说:“大少爷把她捉回来那天,刚好被老夫人撞见,老夫人见她长得‘还可以’,就将她收为贴身丫鬟,因此大少爷没辙啦!”

  她干嘛把“还可以”这三个字,说得这么咬牙切齿?

  楚绫绢相信,那个柳衣蝶十成九美得很。

  “所以她现在是我娘的丫鬟,跟着我娘住在东厢苑的佛堂里?”

  佛堂是中国妇女在丈夫感情走私之后,绝佳的避难所。她们无力阻止仕途顺遂,或商场得意的丈夫可以三妻四妾的拚命讨小老婆,只好选择长伴青灯古佛前。

  如此起码保住了她元配的地位,还可以在重要节日,或宴会上出来露露脸,提醒大伙,“这个家还有我,别太嚣张。”

  要是运气好一点,那个死鬼丈夫风流快活不了几年就两腿一伸,回老家卖盐酥鸡,如此她可就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不仅大权在握,连财产也泰半尽归她以及她的子女所有,这时候她便能够随心所欲,把那些妖娇妩媚的“小”字辈人物,狠狠整治一番。

  如果不明了该怎么样整才算狠,则可参考汉朝吕后的“汉朝十大酷刑”,有详细的说明、批注,以及目录可供初掌生杀大权的妇女同胞轻松学会“一技之长”。

  因此,当丈夫浪子不肯回头时,千万别急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跟他熬,谁活得越久就赚得越多。切记,留得老命在,不怕不翻身。

  秦老夫人就是本着这个崇高伟大的心愿,忍辱负重地躲在小佛堂里贪生。

  “可是午膳时,我怎么没见到她陪我娘出来呢?”

  “她敢吗?”春泥鄙夷地噘起半边嘴角,“让老爷遇见了,她还能有保住清白身子的机会?”

  “不会吧?我爹年纪也够大了。”

  “那又怎样?”春泥忿恨地吐了一口气,“小姐出阁才第二天,他又纳了一个小星,比小姐整整小四岁。”

  “那是多大?”楚绫绢料想秦翠如应该比她小一些吧,瞧她那扁平的身材。

  “十四。”

  天啊!可以告他诱拐未成年少女了。

  楚绫绢倒抽一口气,低眉垂首,若有所思。

  “小姐,你没事吧?”春泥直觉她家这位“小姐”,处处透着古怪,不仅说话的声音、走路的样子,连沉思的姿势,都与以前大不相同。

  “没事。”楚绫绢心不在焉的说:“你去帮我问问看,姑爷现在在哪?”

  “在大厅陪老爷、少爷聊天啰!”

  “聊天?嗯,聊天好,就让他们继续聊。”她喃喃道:“你也去忙你的,我想睡个午觉,晚膳前不要来打扰我。”“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思考怎么去见柳衣蝶。”

  “你要睡那么久啊?”春泥有够烦的。

  “对,这几天太累了,我需要好好补个眠。”说着,也不把外衣脱了,直接倒进绣床,便呼呼大睡。

  ***

  “菩萨保佑,你可回来了。”楚绫绢一见到霍元樵踏进房内,立刻像猴子似地攀到他身上。

  霍元樵征愣地回眸望见她两眼惺松,一副累坏了的模样,让他颇为心疼。

  他温柔地将她搂住,倚向床榻,“怎么啦?才几个时辰不见,就这么想我?”

  “对呀,想得心都痛了。”楚绫绢嘻皮笑脸地朝他吐舌头。“你要不要送我一份礼物,以资奖励?”

  就知道她没安好心。霍元樵迟疑好半晌,才狐疑地问:“你该不会又看上了相国府里的什么骨董字画吧?”

  “那些东西哪需要你帮忙。”就是嘛,她又不是不会自己“拿”。楚绫绢觉得要他送这份厚礼,必须使出更大的技巧才行,她索性像蛇一样,缠到他身上,并且热吻如雨点。“好不好嘛?送我一样东西当礼物,你想想,我嫁给你都没跟你要聘金,还义不容辞的帮你上刀山、下油锅,你好歹总得表示一下才对呀。”霍元樵被她瞭拨得快把持不住了,若不是顾及现在太阳尚未下山,为时太早,他可真要不顾一切了。

  “好好好,你说你说,你究竟要什么,我尽量想办法去替你买回来就是了。”

  “你说的哟?大丈夫一言既出怎么样?”

  “没怎么样。”霍元樵方才被秦家烦得半死,哪有闲工夫再陪她嚼舌根。“你爹说,朝令不妥,夕改可也。”

  “我爹?”她不是个好演员,老忘记自己扮演的角色。

  “秦相国啰。”霍元樵轻戳她的小脑袋,“拜托你,刚刚才跟人家要了一大笔零用钱,别一个午睡醒来,就翻脸不认爹。”

  “不习惯嘛,我以前又没当过他女儿。”楚绫绢强辞夺理地,“他说的话不算数,你说的话才算数。给不给?”

  “给。”霍元樵心想,经过他细心调教之后,她应该变得比较懂得分寸才对。“你说,你要什么礼物?”

  “嗯……礼物倒是不必,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就可以了。”

  更容易,霍元樵忖度,除了暗杀秦桧,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

  “可以,说吧,帮你做什么?”

  “去诱拐一名女子。”她正经八百地说。

  “什么?”霍元樵浓眉紧蹙,虎目圆睁,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我现在可是你名副其实的丈夫,你居然要我去诱拐别的女子?”

  “假装一下而已啦。”楚绫绢天真的说:“就像我替你假扮秦翠如一样,只是演演戏,然后……”然后就假戏真作?

  没来由地心中一凛,这方法似乎不太妥当?

  确元樵看出她的顾忌,忙问:“现在还要我假装去诱拐那位女子吗?”

  不要也不行。

  春泥离去后,她曾经施展轻功,到秦府上下刺探一番,发现秦桧真的很怕死,不但府里内外警卫森严,而且个个都是武林的高手。

  凭她的轻功去见柳衣蝶自然不成问题,然而要救她脱困可就没那么容易。

  为求周全,她才不得不向霍元樵求助,希望他大方出卖色相,先试探柳衣蝶变节了没?是否贪图荣华富贵,浑然忘记自己已是练家的儿媳妇?再决定救是不救?

  说明原委之后,她坚决地要求,“你还是去一趟好了。”

  你可真大方。霍元樵板着脸回答:“免谈。”岂有此理?要他一个大内的禁军统领诱拐别的女子,象话吗?

  “你不先听听我的理由再决定去是不是?”楚绫绢打算重施美人计,引诱他上第二次当。

  “不,我想先睡个觉,养足精神,再好好修理你。”他双手一抱,将自己和楚绫绢一起滚进碧罗帐内。

  “哼!你言而无信。”楚绫绢很不高兴,没想到他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不由得大发娇嗔,“我不要跟你这种食言而肥的人当夫妻,我要把你休了。”

  “没问题。”霍元樵才不怕她的威胁,“等咱们睡醒了以后,你要干嘛都可以。”他右腿一跨,直接压在她身上,今她动弹不得。

  “你起来,我还没跟你把话说清楚呢。”楚绫绢使尽吃奶的力气,他仍是动也不动,而且鼾声渐起。

  “好,你最好记住,我是个小心眼又很会记仇的女人,所以今天这笔帐我一定……”

  太吵了,霍元樵索性连她的嘴巴一起封住……

  第八章

  求人不如求己。

  是夜,楚绫绢趁霍元樵不在的时候,女扮男装,带着那袋爬虫类,悄悄潜向东厢院的佛堂。

  这座青蓝别院,黑夜中益显森森然,如一袭过时的重裘,遮天盖地困囿着,令人喘不过气来。

  门廊低垂,蓝漆金环,里面有股暗香飘送,然阒无人声。

  楚绫绢蹑足趋前,屏气倚向窗台,正待往里窥视,那烛火却忽地给熄了。不久,一名阿娜女子推门而出,转身,朝里深深一颐,才合上木门,缓步离去。

  会不会是她?

  楚绫绢稍略迟疑,旋踵尾随那名女子绕过莲花池,来到西首的寝室。

  房内的灯光灿然一亮,只见该名女子,眉目如画,肤白胜雪,身形曼妙地坐在菱花镜前卸除发上的珠簪。

  好美。难怪秦冲之那色鬼不肯放过她。幸好霍元樵没答应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绫绢环视她的卧房,见墙上挂着半阕词: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如与谁同。

  “唉———”幽幽一声长叹,彷佛蕴含无限哀凄。

  是了,一定是她。

  楚绫绢凭着很久没用的第六感判断,她应该就是柳衣蝶。

  确定寻获目标之后,即刻转向门口,轻轻撬开房门。

  “谁?”那女子惊呼一声。

  “柳姑娘,小生楚樵,这厢有礼了。”楚绫绢装模作样地鞠躬打揖。

  “你是谁?半夜闯进我房里想做什么?”柳衣蝶仓皇地拎着一把利剪,护卫在胸前。

  “柳姑娘切莫驾慌,小生今夜前来,绝无恶意,只是想陪姑娘小酌一番,共度凄清冷夜,以慰彼此孤寂心灵。”语毕,还自以潚洒倜傥地朝柳衣蝶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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