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岂不是一辈子只能当黑市夫人,永远活在秦翠如的阴影底下?
“今夜以后。”霍元樵情不自禁地扳过她的身躯,恣意地抚触亲吻她。“今夜我就要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娘子。”
楚绫绢忙挣开他波涛汹涌的情潮,低回着:“我娘说,还没成亲拜堂以前,不……不可以……”
“不可以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不可以……做……做夫妻。”天!地快灭顶了,如果霍元樵再不住手,她相信她会命丧在这艘小舟上。
“你娘若知道将与你做夫妻的是我,她肯定毕双手赞成。”霍元樵才不理她,兀自浸淫在激烈的浪潮里。
“问题是,我娘又不认识你。”天晓得她娘连她也没见到就因为生产时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
“没关系,改天我再去拜访她。”他像溺水一般,死命地搂紧她玲珑纤盈的身躯,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体内。
“可……可是……”还有什么借口,可以帮助自己全身而退的?赶快想:“可是我爹很凶,他要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你,还有我哥哥跟嫂嫂,他……他们……”
“噢?”霍元樵终于冷静下来,放开她这头受惊的小鹿,“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孤苦伶仃,孑然一人。怎么才一晃眼就跑出这么多的亲戚朋友?”
“有……有吗?”奇怪,我怎么不记得?
霍元樵怜疼地抚着她的脸,道:“你要拜堂咱们就拜堂。不仅如此,所有礼节、规矩我一样也不马虎,全数为你办到。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动不动就搬出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旁人不晓得,还以为我让你受尽委屈呢。”
“你本来就是。”楚绫绢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觑向他,“从昨天晚上你就处心积虑的陷害我,首先说我害死了秦翠如,接着猛吃我豆腐,现在又逼我当你没头没脑的妻子,我这样还不够委屈吗?”
霍元樵歉然道:“很抱歉,我实在是难以自拔的……越陷越深。”
“为什么?”
还问?拜托,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因为……”唉!她的脑袋瓜子莫非是浆糊做的?
霍元樵左右无计,只好抓起她的手,搁在自个儿的心门上,“因为这个。”
“赫?”更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不远处,适时响起一阵锣鼓炮竹声,将楚绫绢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才没有继续追问这个令人喷饭的问题。
***
是夜,霍元樵没带她回府中,反而将她载至一处孤山小岛。
岛上花烁如星,乐音飘扬。
来来往往的人,俱都神色匆匆但面露喜气,有的端着吃食,有的忙着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带我来这儿?”楚绫绢觉得这里隐隐透着诡异。
“进去就知道了。”霍元樵牵着她步上数十个阶梯,进人一间魏峨簇新的宅院。
“都准备好了?”他询问堂上一名年纪较大的中年人。
“是的,就等大人跟夫人了。”中年人躬着身子,神态甚是恭敬。
“很好。”霍元樵点点头,回眸向楚绫绢,“咱们也进去准备吧?”
“准备什么?”楚绫绢眼花撩乱地把他送进位于东厢的一间寝室内。
里面早已有数字女侍等着替她更衣、化妆。
“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绫绢忍俊不住,又问了一次。
“你不是要拜堂成亲,名正言顺的当我的妻子?”霍元樵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别紧张,安心的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这……这人怎么做起事情都跟他的身手一样,急如闪电,快如风?
从他胁迫她,一直到她勉强答应为止,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他怎有办法寸步不离的,就将一切事情全都办妥?
除非他早有预谋?
“我想这事……宜缓不宜急,咱们何妨从长计议?”一旦拜堂成亲之后,她就将从最有价值的单身贵族,降为糟糠之妻,每天和一大堆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伍,过着不见天目的日子,多恐怖!
“从长计议只会徒然横生枝节,依我看,捡日不如撞日。”霍元樵将目光移向等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帮楚姑娘妆扮妥当,申时一过,即带她到大厅行礼。”
“不……你别走。”楚绫绢旋踵跟他到门口,那木门竟自动合闭,闩上木条。
“喂!”什么世界?
楚绫绢作梦地想不到,她这个赫赫有名的神偷帮帮主的婚姻,居然是被逼迫完成的。
太没脸见人了,她起码还写了三百多封情书给姚承翰,而霍元樵给了她什么?
***
偌大的绣床,枣红缎被子,有种莫名的迷乱藏在里头,闷得人心跟着揣揣不安。
楚绫绢自断奶以来,头一遭那么有淑女风范的端坐着。
随着霍元樵走进房内开始,她就把心口提到和喉咙差不多等齐的地方,久久不敢放下。
霍元樵拿着一根横木勾起她罩在头上的红巾,笑吟吟她凝视她。
“这个婚礼,你还满意吗?”
“嗯哼!”不满意又不能臭骂他一顿。
楚绫绢尤其不能原谅自己,居然让他牵着鼻子一路走。
现在怎么办?接下来他就会逼她喝交杯酒,再逼她上床,然后……
天老爷,快派个民族英雄来救她吧!
赫!民族英雄?!
该死!她怎么可以把岳大将军忘得一乾二净?
“你不说话,是不是满意得说不出口?”霍元樵递给她一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来,喝完了这杯交杯酒,这场婚事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不要喝。”她现在心乱如麻,恨不能在背上插两只翅膀,飞到边关去找她的偶像岳大将军,哪有兴致跟他喝交杯酒。
“想直接跳过?”霍元樵欣然接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确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这些无聊又无益的芝麻小事上头。”他弯身坐上床沿,把楚绫绢挤到边边去,“坐近一点啊,你离那么远,咱们如何相亲相爱呢?”手长脚长的他,立刻把楚绫绢勾回怀中,忘情而尽兴地嗅闻她如出谷幽兰般的体香。
“别这样!”实在不可思议,每次一碰触到他壮实的胸膛,她的心便开始扑通扑通,不听使唤的狂跳着,浑身的肌肤也像沸腾的水一般,跟着滚烫发热起来……
她紧绷着四肢,僵立在他怀里,不敢直视他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眸,脑子里却一片杂乱,冥想着,岳飞死了没?有没有比他帅?该如何去找他?
“别紧张,放轻松点。”霍元樵一面安抚她,一面为她宽衣解带。
虽然他前两天才娶过一个老婆,而且现在流落到一处民家当女佣,如果不尽快把她找回来,很有可能会惹出大祸。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心想,反正是她自己跑掉的,又不是他遗弃她。
总而言之,他要的人是楚绫绢,就算秦翠如“迷途知返”,哪天跑回霍家跟他吵着要当大老婆也没用,他横竖认定了“溜出去的老婆等于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啦。
“不,住手!”楚绫绢惊觉他“偷偷摸摸”地,已经解开了她上衣的钮扣,忙伸手遮掩住行将裸露的胸口,“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做夫妻。”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她需要喝交杯酒壮胆?
“等我去找过一个人之后。”对感情这码事,她素来十分执着,并且是绝对的行动派,无论是当年追姚承翰,或现今渴望见岳飞的心情都是一样的积极热切。
“什么人?”霍元樵有耐心地问。
“岳飞。”她理直气壮且正经八百的说。
这下轮霍元樵一头雾水了。
她所指的岳飞是秦桧害死的那一个,还是正好跟他同名同姓而已?
“他……他是你的远房亲戚?”只有活人才能用“见”这个字眼,若是已经亡故的应该用“膜拜”或“祭祀”,再不然也该用“扫墓”比较正确吧。
“你怎么会这样问呢?”楚绫绢语气中大有责备的意味。“他是你们大宋的伟人,咱们民族的救星,我何德何能能当他的亲戚?”
呵!多么慷慨激昂的言论,霍元樵简直忍不住要向她行九十度大礼,以示敬意。
“原来你要去‘见’的是岳大将军?”好一个大时代的儿女,于此良辰吉时犹不忘记国仇家恨。
“没错。”楚绫绢很坚持,尚且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霍元樵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虽然好好一个洞房花烛夜,不,两个洞房花烛夜,都让她搞得一团乱,他还是能够沉住气。
“现在夜已深了,明日一早又必须到相国府去,不如再等个几天,我专程陪你走一趟。”
“不行,你的好意心领了。”楚绫绢不喜欢他老赖在她身上,企图软叱她坚强的意志。“边关那么远,来回至少得花数个月。”
“边关?岳大将军的尸体并非埋在边关啊!”
“尸体!”青天霹雳!楚绫绢只觉脑子轰地一响,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他好好的人,怎……怎么会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