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比他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直接冲过去和孟辩大磊一架;而他却只能呆果的望着殷虹那随风飞扬的发丝和裙据,小小润泽的嘴唇,盈盈地盛载着孟磊身影的弱水秋瞳。
她很美,开学的第一天他就被吸引得无法自拔,因而他常在她家附近徘徊,期待有一天她能不再当他只是感情很好的哥儿们,不再告诉他她和孟磊的种种;他真的好想好想轻轻吻住她的唇,用脚踏车带着她浪迹天涯,可是她眼里始终没有他,他以为大概是孟磊的关系,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她眼里、心底只有她自己,她爱自己胜过任何人。孟磊不过是她轻狂情爱的祭品。
很不幸的是,他了悟得太晚。所以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弥补当日的过错;所以他娶了玫珍,成天看着她阴冷的脸,除了柴米油盐和孩子之外,没一句体己的话。
她的人生是可悲的;半由天意,半由自己造成。他不恕不限,只是很衷心的期望孟磊这位昔日的好友,千万别再重蹈覆辙。殷虹不是他们爱得起的。
虽然他还是嫉妒,还是不甘,但,那又如何?
一回到家里就听说他二妈为地做的“蠢事”,当场暴跳如雷,火速赶往殷呢?
他不认为有那个度量容忍殷虹继续和苏旭厮混,尽管他们之间最有可能的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他还是会受不了的。
车内音响流泻出“吻别”的绸缪音韵。斜斜西射的霞晖映照着他望上去一片水雾的迷蒙双眼。没想到,他们的誓言那么容易生变、消逝,那么脆弱,犹如晨雾。
人心的确难以捉摸,有时一句话、一张似曾相识的容颜便打开往事的决堤口,伤口
即在刹那间泛滥成灾。
殷虹究竟哪点吸引他?除了她脱俗出尘的美。但,美丽的女人太多了,他却独独钟爱她、痴恋她。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辗过桥头,驶进苏家新近才迁居的社区大门口。姜野停妥了车,即听到成串银铃似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他条然回眸,陡见殷虹着一身碎花洋衫,和苏旭并肩谈笑。那美丽动人的笑殷虹脸色骤变,看也不敢看姜野,手忙脚乱地抢过苏旭手中的袋子,挡住自己足足瞪了有一分多钟,他确信这个姓姜的家伙八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根本不认识他。
“我智商高低关你屁事,以后不准”
“不准找人帮你写周记和作文,更不准考试带小抄,硬逼人家帮你护航。”
撞鬼了!苏旭一辈子没碰过这么邪门的事。“你他妈的下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何不干脆干一场,把恩恩怨怨一次结清?”姜野虽没有他魁梧,却也人高马大,真打起来,不见得会吃败仗。
轮到苏旭不敢了。这些年,他成熟许多,胆量却不知不觉变小了。年少可以轻狂,但过了青涩岁月若还不知天高地厚,那就未免大幼稚了。
这个“摸壁鬼”有问题,讲不到两句话就想邀他单挑。瞧他一派斯文尔雅,居然浑身充斥暴戾因子,难怪殷虹像老鼠遇见猫,吓得手足无措。
“限你三秒之内,把她给我放下来,我就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姜野闻言,竟縰声大笑不止。
“有什么好笑的,你没吃过拳头是不”
没让他嚣张完毕,姜野已赏了他一记左勾拳,瞬间将他变成猫熊的表兄弟。
“记住,你还欠我三拳。”
“什么?”苏旭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姜野的车像一尾红色热带鱼,优雅从容地从他的视机中游走。
殷虹被困在车里,如坐针毡地惶惶不安。这人如此暴力,他会不会以老拳?完了,想她情海翻滚数千个日子,今儿终于踢到铁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大不了我把一千万还给你嘛!”她先发制人,希望藉此浇息他盛炽的怒火。
姜野阴沉着脸,两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眼下溢出浓得呛人的。
“你和那臭小子也有一手?”他单刀直入。问得毫不留情。
殷虹一口气提上来,原想来个泼妇骂街,转念又觉跟个无关紧要的火,实在有碍健康,因此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即使有也不犯法吧?我们男未娶女未嫁,偶尔擦出火花是很难避免的。”
美野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也颤抖着。“在我们即将结婚的前夕,你不觉得该收敛些?至少学做几天的良家妇女。”他气得大阳穴突突地跳动,双目燃烧得狂烈。“明知我不是良家妇女,何必还苦苦相逼?你娶我难道只是为了折磨我?”
他转头睇向她,唇畔御着一抹诡笑。“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殷虹讶然盯着他的侧验,没来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我跟你有仇?倒了你的会?欠钱没有还?”
姜野默不吭声,不说话没任何表情的面孔,甚至比张牙舞爪的猛兽还可怕。
“你欠我一个承诺。”长串空白之后,他才缓缓追出!“记得吗?你说过要嫁给我。”
“那是骗你的。”她难得诚实,今儿可算头一遭。“我从来没打算嫁给任何人,一切都是钱在作祟,我承认是个混吃骗喝的拜金女,行吧?遇上你算我倒楣,偌!一千万还你二妈,从今天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姜野将支票对折撕成两半,丢还给殷虹。“对我,你没有后悔的权利。”
“你太狂了!我偏不嫁给你,看你能拿我怎么样?”殷虹五内激烈起伏,蓄势在他不留神的时候,演出一出跳车逃婚记。
奈何,他总能捷足一步察知他的心意。车子不动声色地开进路旁一家汽车旅馆。殷虹方寸大乱,脑子忽然一片空白,登时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盈盈充塞着两边耳膜。加入幻境。轻轻流泻的乐音,慑手慑足洒得遍地银辉。
这是孟磊和他的曲子,像海风轻吹,波浪轻拍,那是他们爱的协奏曲前尘往事种种不愉快的记忆,又在刹那间齿咬他的心。
她想起孟磊浓浓的书卷气和灿烂的笑容,如无法阻挡的大军兵临城下,殷虹很快的就成了他的俘虏。
她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积存了多年的激情便倾泻而出,爱得昏天黑。他是真真正正的爱着孟磊的,尽管多年以后她才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尽管一切都大运,以至于不可挽回,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她此生的唯一。
当殷虹亲口道出“我爱你”时,他已经重伤躺在医院,不能听也不能言,当然更不会知道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个泪如泉涌的女孩正殷殷祈求上苍,保佑他逃离死劫。
姜野按下把手,猛然挺身压住她。“看着我,我要你一生一世记着我。”
殷虹僵硬地与他四目相望。“不可能,我的记忆力一向不太好,记不得那么多复杂的人事。”
“我要你记得,你就得记得。”他近乎粗暴的吻住她,舌尖深探他的喉底,与她紧紧纠缠。
殷虹让他拨弄得心惊胆战,久久无法平复。她原想她对男人应该再也没有感觉,至少,不该是这么强烈的感觉,这令她好羞愧,好对不起孟磊。
“放开我。”她大吼,同时用手去捶打姜野。
“怎么?想当圣女?免了吧!”姜野加足力道,将她按回椅背,伸手解开她前里的钮扣,顺势探了进去……殷虹放弃无谓的挣扎,不动声色地从皮包里摸出一把锐利的小刀,冷不防地抵住他的咽喉,“信不信我一刀刺穿它?”她把刀子移近寸许,让刀尖划破他的皮肉,鲜红的血丝顺着刀柄和颈项泊泊滑落。
姜野不闪不躲,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衣服染红了,一晕一晕地化开来,如一朵奇诡的妖花……她慌忙搁下小刀,拿手帕捣住他的伤口。
“为什么带着刀?”他抓住他的手贴在伤口上,不让她走。
“我一向带着刀,坏人那么多……”这件防身“武器”她一直放在皮包的暗袋里,以防万一遇上色胆包天的家伙,像今天这样,她方能用以自卫。
“在你眼里,我是坏人?”他将她素白的手指含进嘴里,细细啃咬着,两眼仍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废话!这还需要问吗?
殷虹白他一眼,急着把手抢回来,怎奈他非但不依,还趁机将她揽进臂弯里,抱得死紧。
“我真该一刀杀了你。”都怪自己大没出息,见到血就头昏眼花,方寸大乱。
对他的恐吓,他恍若未闻,执意沉迷在他的软玉温香里,饥渴索求。
“住手住手!”殷虹察觉事态严重,慌张地推挤捶打他。“我跟你道歉,赔不是!开印的喜帖以及喜饼、结婚照的实用,我统统加倍还给你。只求你,放了我。”她低头在包包里掏出一枚亮晃晃的戒指,充满歉意的塞进他手中。“饶了我吧?”
姜野没收下戒指,反而将它套上她的右手无名指。“妥善保存着,胆敢弄丢了,我会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