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她踱着拖鞋,踱到另一个房间,见姥姥蹭在地上整理一堆杂乱的书信,也跟着坐在地板上,胡乱翻阅。“都是我妈妈的嘛!我以前怎么没看过?”
“因为被我藏起来了。”姥姥意有所指地晃了下手中的信。“这些东西要是让你爸爸发现,铁定要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为什么?”殷虹随手抓过一只信封,里头“删”地掉田三张照片,前两张都是她妈妈的独照,第三张则是她和另一名陌生男子的合照。
这男人百张标准的国字脸,棱角分明,线条粗扩,坚毅果敢而且威严十足的那一型。他把手环在她妈妈腰上,两人亲密她笑着望向镜头。怎么会这样?
殷虹把照片横在姥姥面前,问:“他是谁?”
姥姥掀起眼皮,只瞄了一眼,立即夺过照片,删删撕成碎片。
“嘿!你这是干什么?”这老太婆越来越嚣张了,根本不把她这个小主人放在眼里。都是孟磊惯坏了她,让她经常搞不清楚状况毛以“殷妈妈的妈妈”自居。
“我都二十六岁了,还有什么事情定我不能知道的?”凭它的聪明睿智,用膝盖头想也能明白,那人八成是她妈妈的初恋情人。
可,不对呀!那男人看上去至少四、五十岁,当初恋情人未免太老了。既然不是初恋情人,难不成是姥姥闪烁不定的眼神肯定了她的揣想。天!她妈妈居然背着她爸爸……“你待会不是有约会吗?还不快进去梳洗打扮一下。”
“对喔!”她不提醒,殷虹还真的忘了。
冲进浴室随便盟洗完,赶紧坐到梳妆台前,仔细描抹。待会要见的是孟磊的父亲,不管他有多不喜欢她,殷虹认为还是应该尽其所能地留给他一个较好的印象。
三十分钟后,她跳上孟磊买给她的“莲花”跑车,快速赶往凯悦饭店。
殷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她喘了口气,找到个位于落地窗旁,可以观赏窗外景致的座位,边聆听肯尼吉的萨克斯风,边按耐性子等候孟兆刚的到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却仍不见它的踪影,今天会不会因为两人素不相识,即使早已到了却还傻傻地坐在不同的位子瞎等?
她仓卒环顾室内,这段时间算是该咖啡厅最悠闲的时候,寥寥数人各拥一隅,五男四女,全在三十岁上下。孟磊的父亲没练过返老还童的盖世神功吧?
殷虹盐着秀眉,越等越不是滋味。哪有约了人家自己却不准时的!再等下去她火气就要土来了。
当她抓起桌上的帐单正要走向柜台时,大门口昂然走进一名头发斑白、约莫花甲之年的老先生。殷虹几乎一眼就认出他。他和照片中,妈妈身旁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唯独头发白许多。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孟光刚朝厅内旋目四顾,即直挺挺的朝殷虹走去。“你就是殷虹?”竟然和小时候没多大改变,还是那么明媚、那么美、那么像她妈妈。他有些不能自持地摇晃了下身子,才低沉的说道:“我是孟磊的父亲。”
殷虹脑袋“轰”地一震,眼前直冒金星,怎么可能?!她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呐:怎么可能!
“坐吧!”他拉开椅子。自顾自地生到她对面,向服务生点了一杯黑咖啡,轨直接切入主题。“你很有一套,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家也不回,还敢顶撞我。”
殷虹直觉他的眼神像一把戒尺,不经审判,就准备将她打入地牢。她咬咬牙,不甘示弱地回敬他。“脚长在他身上,我可没用绳索绑住他。”按照她女暴君式的脾气,这样回答算是客气的了。
“牙尖嘴利?跟你爸爸一样粗鲁不懂礼貌。”他讥硝地露出邪恶的笑。
“你呢?见了人劈头就骂,你又有什么风度涵养?”若不是看在孟磊的分土,她真恨不得赏他一杯冰水。“如果你今天的目的只是来逞口舌之快,蓄意羞辱我,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股虹愤然起身,决定就此拂袖离去。
“坐下。”孟兆刚寒着老脸,锐利的盯着她。“我话还没说完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殷虹冷冷一笑。“是吗?有本事你拿枪指着我,否则我达一秒钟都不会再待下来。”
“慢着。”瞧殷虹一副野烈不好欺负的样子。他登时换了张嘴脸。“也许我话说得有稍微直接了点,不过,你配不上孟磊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孟家,家大业大,怎能娶你这种身分低下的女人当老婆。”
殷虹一口气提土来,在脑门转了转,突地嫣然一笑。“你的激将法很不高明,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我就是要嫁给孟磊,找这辈子就是赖上他,怎样?”
“你”孟兆刚怒得大口大口喷气,太阳穴的青筋,明显的突突跳。“不可以,你无论如何不可以嫁给孟磊,否则……否则,你会……你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尽管恐吓吧!可惜你吓不走找,因为我早已是孟磊的人,这一生我们注定了要做一对同命鸳鸯。”
“什么?”孟光刚情急地擒住她的手臂。“你们已经……快,趁现在还来得及,听我的劝,赶快离开孟磊,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随便嫁什么有钱人都有,求你,放过孟磊。”他这辈子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从来没低声下气求过怔何人,殷虹算是头一个。
“怎么我说了这么明白你还是听下懂?”殷虹挣开他的钳制,朝后跌退了数步,不安地瞟向四周因孟光刚大声嚷嚷而扫过来的责备眼神。“我爱孟磊,他也爱我,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如果愿意,欢迎来喝我们的喜酒。”
“不,不!”他急道!“你说,你要多少钱?我这儿有一张空白支票,数目你自己填,只要你肯放过孟磊,我保证它绝对可以立刻兑现。”
又来了!这些浑身铜臭味的市憎,动不动就想用钱收买她或打发她。实在可恶透顶!这好像一而再再而三地偈她的疮疤,通她回到那段“拜金岁月”,直视自己曾经卑劣丑陋的一面。
她轻轻喂叹了一声,连正眼也不看那支票一眼,即淡然地摇摇头。“很抱歉,要离开孟磊,找办不到。”
孟光刚彻底被击垮了。金钱是万能的不是吗?这么大一笔钱财怎会抵不过那空中楼阁般不切实际的爱恋?这女孩怎么跟他一样固执冷悍呢?
无边的恐惧和深重的罪恶感澎湃地涌上心头……他觉事态严重,非阻止不可。快步冲到咖啡厅外,将已结完帐、行将离去的殷虹拦住。
“放开我!”一阵强烈的拉扯,或许因用力过猛,又忽而松手,殷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向旋转门,登时昏了过去,殷虹被送进附近的一家私人医院,医师作完紧急措施,旋即告知孟光刚,她怀孕了,这一跌不但动了胎气,还伤到骨盆,须住院治疗几天。
“孩子?”他张大眼睛问:“多大?现在拿掉来不来得及?”
“请问你是病患的什么人?”堕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决定的。
“我是……她爸爸。”他以为殷虹仍昏迷未醒,竟大胆地报出假身分。
“他说谎,他才不是我爸爸,”殷虹尖叫地支起身子。“你出去,出去!医师,麻烦帮我打一通电话给我男朋友。”
“好…好的。”当医师拿着电话号码往外走去峙,孟光刚又闯了进来。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是我的女儿,是孟磊的亲妹妹,亲兄妹怎么可以结婚生子呢?”
殷虹乍听之下,差点崩溃掉。如果她不留看到那张照片,或许就可以当他在胡言乱语,可……他和妈妈的确有过一段情,这……她像疯了一样失声狂叫!未几,又昏厥过去。
清醒过来后,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死。
“小虹,你还好吧?”孟磊行色匆匆,面孔白煞得吓人。“小虹,跟我说句话。”
说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仿佛看见了死神可怕的双翼正啪翅地遮蔽了美丽的天空。她躺在白色的病休上,轨那么呆呆地望着孟磊,悲痛已极,可没有泪,因捩早已干涸。
不久,葛尚华和姥姥也赶了来。
“杀千刀的王八蛋。”姥姥不知在骂葛尚华还是孟兆刚,一路叨念着进门。
“菩萨保佑,孩子总算保住了。否则我老婆子跟他没完没了。”
“姥姥。”见着了她,殷虹终于忍不住满脸心酸泪如雨下。
“不都没事了吗?你还哭什么?”她瞟了眼孟磊,以为是他意她不快。
孟磊耸耸肩,现出一脸无辜和无奈。“从刚刚进来,她就一直这个样子,什么也不说。”
姥姥参透人事,脑子一转即猜到。“是孟兆刚跟你说了难听的话?”
“你别理他,他自己在发神经。”葛尚华在楼下已经踱姥姥问过了关于殷虹的身世。“其实,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信你问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