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怕申晋烨会临时打退堂鼓。
如果申晋烨临时反悔,那韩妮就很难控制,而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毕竟,她是他们魏家的经济支柱。
“可是魏大峰他……”申晋烨决定以退为进,“我可以感觉他有后悔之意,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想……”
魏叔一听到他开始犹豫,立刻斩钉截铁的做出保证,“晋烨老弟,小妮是我的女儿,一切都听我的,大峰那里我自然会说他,我不会让他插手这件事的。”
他可不能让这件事出现变化。
他能接受韩妮的休息时间最多就是半年,他可不希望节外生枝。
“总之,我跟莲姨都同意,”魏叔拍着胸脯承诺,“你只要照我们约定的去做,其他的别担心。”
可他……不知能否遵守约定啊!
但申晋烨很聪明的没将心底的疑虑说出口。
“申哥……”远远看到他,韩妮兴高采烈的奔向他,手中抱着厚厚的杂志,“你看……你快看!我想订做这样的款式。”
她指着杂志上那穿着白纱的模特儿。
那是一件以层层白纱环绕,领口及袖口缀满亮闪闪水晶亮片的新娘礼服,样式设计得很活泼、很讨人喜欢,又很引人注目,跟韩妮的年轻心性完全相符。
可申晋烨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气急败坏的质问:“妮妮,你居然不肯彩排?你又在胡闹什么?明天就是演唱会了,你还耍孩子脾气,你的敬业精神跑到哪儿去了?”他直叨念着她的不是。
他刚才接到小美的急电,说韩妮怎么都不肯听话的彩排,让大伙只能焦急的等待;所以他才十万火急的连闯十来个红绿灯,一路飙车赶来。
但韩妮的注意力全放在新娘礼服上,“那个不重要啦!申哥,你看……”
申晋烨不得不抢走她手中的杂志,正色的说:“怎么会不重要呢?妮妮,工作就是工作,当然得用全心经营,再说你明知道这场婚礼是不能声张的,你怎么可能穿上礼服?”
他没察觉到她听到他所说的话后受伤的表情,仍苦口婆心的劝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休息前的最后一场表演……”
这就是他不断灌输她的观念——既然选择从事这一行,就得全力以赴。
“彩排就彩排,没什么了不起的!”她一脸很受伤的表情,还无礼的打断他的话,直接朝那焦急的一堆人走过去。
“喂……究竟要彩排几次,你们给我一次说清楚,多做一次我都不肯!”
完全不理会其他人,韩妮开始大呼小叫,“那个小美,你在那里跟阿保混什么?快点帮我把衣服拿来,听到没?”
她站到小型舞台上,开始找碴,“提词的大字报呢?喂!你们没有搞错?字写得那么小,我怎么看得到?想害我忘词啊?”继续敲敲音箱,“你们试过音没?到时候会不会发生问题啊?
“我可是警告你们,如果现场收音不好,我绝对当场拒唱!”她可不希望一世美名就那么毁了。
所有工作人员只得一一照她的吩咐去检查每个细节。
韩妮则是站在彩排的位置上,等一切就绪后,便开始载歌载舞,神情自若,彷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申晋烨怔怔的站在舞台下,看着她活泼的又唱又跳。
“她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对吧?”魏叔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你看她明明气炸了,可她一张嘴唱歌、一站上表演舞台就浑然忘我,一心只想表演给众人看,她真是合该一辈子站在表演的舞台上啊!”
是啊!韩妮确实是那种天才型歌手。
但是,申晋烨却赫然发现,韩妮的情绪还是受到影响了,因为,她在唱歌时,嗓音偶尔会不自觉的颤抖。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反应,是她在紧张、生气时才会有的表现,但所有人都没发现,或者该说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他之所以观察敏锐,是因她曾经在某次的表演后疲累的对他倾吐,“申哥,我真的好所好气喔!他们竟然只想要我上台表演,丝毫不顾我的身体状态,我一直在发烧耶!他们会不会太自私了?”
当时,她之所以会向他倾吐心事,就是因为她一心认定,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关心她;而现在,他竟也像她的家人一样硬逼她上台,全然忽略她的感受。
他不禁深情的看着在台上卖力演唱的她,但她……连眼角余光都不肯朝他扫过来一下。
对,她是真的在怪他。
申晋烨忍不住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本杂志上,翻看着她一心期望能穿上的新娘礼服,久久,他的心底有了打算。
那个……他瞒着她的“小事”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好不容易结束最后一次表演,也透过各个平面及电子媒体发布消息——她将暂时休息一阵子以便充电。
可她的心情却一直没好过,只因她没想到的事接踵而来。
“什么?连在教堂举行婚礼都不行,那还结个屁婚啊!”当她听到这样不合理的要求时,气得口不择言,“那你要不要干脆发布消息,就说我跟不知名的野男人私奔,那不是更具新闻价值吗?”她气炸的对着莲姨喊道。
她之所以那么想结婚,就是想要有一个一辈子难忘的梦幻式婚礼啊!“小妮!”莲姨强忍着怒焰,做出无奈的神情说:“你是个偶像,总得顾及你的身价啊!”
啊……她怎么愈来愈难控制了?要不是老公千交代、万嘱咐的要她忍耐,她几乎就要投魏大峰一票,速速将她的利用价值一次用光光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
也不想想他们曾经付出多大的代价栽培她!
再说,他们之所以要偷偷摸摸的筹办她的婚事,也是因为不想损伤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知名度,呃……当然也是为了继续将她当成摇钱树啦!“万一你将来对这桩婚事后悔了,再重回歌坛才不会有负面影响。”
“屁!”韩妮气得口出秽言,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盘是,她根本就不打算再“重操旧业”了。
“妮妮!”申晋烨虽然能体谅她的委屈,却不能容忍她的放肆,“发脾气之前,先想想你是在跟谁说话?”他试着提醒她。
“可我的权益呢?有谁关心我想要的是什么?”她委屈的大叫,她已经过了四年非人的生活,任由家人压榨她的一切啊!
“你不是吵着要结婚吗?”魏大峰忍不住提醒,“现在你已经达成心愿,还有什么好吵的?”他才不管她想要的是什么,只希望她乖乖听从他们的安排。
“可这算什么结婚?”她可怜兮兮的问着眼前每个跟她关系密切的人,“没有结婚仪式、没有教堂、没有新娘礼服……”
跟她所幻想的结婚典礼可是有着千壤之别啊!
“你不能太贪心,小妮。”莲姨忍着气,尽量婉转的说:“在你休息的这段期间,我们可是什么收入都没有了,但我们说了什么?没有!我们甚至没有怪你,所以,你不能净要求我们什么事都为你着想,你要公平点,不然,你就改变心意好了。”那他们的损失就不会太大。
这这这……就是生她的老妈的肺腑之言吗?
“是啊!小妮,”魏叔也接着说:“我们都把苦处往肚子里吞,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不然,你就改就心意好了。”那他们就能继续赚该他们赚的钱。
果然……这就是她亲生老爸的真正想法啊!
“你算算看,叔叔那几家转投资的小公司每天一营运就要用钱,可你却不管我们的需求,硬是说要结婚,你置我们的需求于何地?不然,你就改变心意好了。”魏大峰愈想愈想反悔。
哼!她又能寄望一向视她为赚钱工作的叔叔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吗?
韩妮一开始还很难过,但在听完家人的言论后,就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我要结婚的心意绝不改变!”
她看向小美,“你反对吗?”
小美也是女人,当然憧憬婚姻生活,所以她老实的摇头,还轻声的说:“我会祝福你的。”
“张小美!你被开除了。”魏大峰一听小美竟敢仗义直言,当下气急败坏的说。
“阿保,你不同意我结婚吗?”韩妮转问她的保镖。
阿保监于女友被开除,自己日后担负的担子更重,只得避重就轻的说:“呃……这个嘛!有话好说、有问题好商量。”
韩妮知道她是很难要求这群靠她吃饭的人真心的祝福她了,而对于眼前不公平的对待,她突然不介意了,毕竟,她当初只说要结婚,忽略替自己争取其他的权益,那她就该认命。
她不是早在刚满十六岁的那年就深深了解到,在她身旁是没有人真的关心她的心吗?那她还难过什么?
于是,她走到申晋烨的面前,将双手伸向他,“申哥,我就是空空的一个人,你还要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