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来到美国,金菲娜的艳光四射激起了她忽略已久的爱美天性,她开始会梳理头发,会挑选衣服,虽然自知无法和金菲娜相比,然而她还是希望在石逸面前,能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像今天,得知石逸要带她外出,她就刻意将长发扎起,还穿上一件白色的洋装,一颗心还雀跃不已,那异常的兴奋,连李成夫都看出来了。
「冉冉,你今天看来很不一样哦……」李成夫特别多看了她一眼,微笑地道。
「有吗?」她有点不好意思。
「有,而且很好看。」李成夫点点头。
「真的?」她怯怯地笑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真的,今天就好好的去走走,让心情愉快一点。」李成夫在她出门前这么说著。
她的心情是很愉快,但那是在金菲娜出现之前。
而後来的突发事件,更彻底地毁了她的好情绪。
今天她是受了些惊吓,不过最让她懊恼的却是她最糟的模样全被石逸看进眼里!
看看此刻镜里的自己,丑得要命,连白色洋装也都磨破弄脏,既狼狈又难看,和光鲜亮丽的金菲娜根本下能比。
怎么和人家相比?金菲娜天生就是个尤物,而她……在男人眼中说不定只是个发育不全的女娃儿而已……
脱掉白洋装,她换上李成夫帮她准备的牛仔裤和长袖上衣,整个人往桌面一趴,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表感到如此颓丧。
正当她自怨自艾时,石逸拿著药箱走了进来,道:「博士开会去了,我先帮你消毒……」
「不……不用了,我用水洗过了。」她很快地从桌面弹起,皱了皱眉,低垂著头,不想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还是上点药比较妥当,否则伤口发炎就糟了。」石逸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将药箱往桌上一放,伸手就要拨开她的头发。
她微惊,羞恼地闪开,急忙站起,「不要!」
他怔了怔,纳闷著。「怎么了?」
「我……我自己擦就好了。」她仍然低著头。
「你自己怎么擦?过来坐好。」他不懂她又在闹什么脾气,口气略带强硬,再度伸手抓住她的细腕,用力将她拉回座位上。
「啊……」她毫无心理准备,被他一拉,整个人失衡地倒向他。
「小心!」他连忙张开双臂将她抱住。
两人的身体在瞬间贴在一起,彼此的气息互相激荡著,他那浓重的男性阳刚味随著她惊慌的抽气直灌她的心海,激起了阵阵的涟漪。
相同的,石逸也被她清新柔和的女性体香惹得心魂骚动。
上次抱住她时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更加强烈,她纤瘦的身子总会使他莫名地心慌,放开手伯摔坏,握在手中又怕捏碎……
像现在这样拥著她,他的每个力道都不自觉地放轻,深怕弄痛了她,伤到了她……
短短几秒,两人的心情却已波澜四起,她脸红撑起身,嗫嚅地道:「对……不起……」
扶好她,他的目光直盯著她的脸庞,不知怎地,她右颊上那几道红肿的伤痕仿佛刮在他心口似的,害他连喘息都觉得胸痛。
「你的伤得消毒才行,来,听话,乖乖坐好,我帮你上药。」他柔声道。
他温和低沉的声音催眠了她,她不再反抗,安静地坐了下来。
沾上消毒剂,他抬起她的下巴,拨开覆盖在她两腮的长发,小心地为她擦拭伤口。
「嘶……」药水的刺激让伤口发疼,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痛吗?忍耐一下。」他皱著浓眉,下手更加轻柔。
她偷偷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用视线观察著他刚厉的五官,但当他一抬眼,她就很快移开目光,佯装看著别处。
他的大手粗糙,指尖也长著厚茧,仔细闻,还会闻到从他掌心飘出的奇特味道,那味道闻起来像是混著泥土、阳光和青草,很温暖,也让人很安心。
虽然这只手力大无穷,挡过大巴士,也杀过人,但她却感受不出任何血腥气息,也早已忘记了在公园时的那一幕,现在,她脑中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用这双大手捧著薰衣草的模样……
上完药,他为她敷上纱布,她却蹙著眉猛摇头,「不要贴纱布,那样看起来会很丑!」
他愣了愣,忍不住好笑。「怎么会?不过是块小纱布……」
「我不要贴。」她很坚持。
「好吧!不贴就不贴,不过你洗脸时要小心,别碰到水。」他噙著笑意,把纱布放回药箱。
她没在听他警告,急著将头发刷到两腮好遮住伤口。
「你干什么?」他讶异地问。
「把丑脸遮住啊!」她闷闷地道。
「别遮了,你这样一点都不丑。」他很快地帮她把头发拂到耳後塞好。
「很丑!丑死了!」她生气地又把头发扯下来。
他真的被她别扭的性子打败了,摇头笑道:「你很漂亮的,这点伤无损你的美丽,放心吧!」
他这无心的一句话让她的心情一下子转好。
「真的?你认为……我长得……好看吗?」她有点害羞,又有点期待。
「是的。」他边收拾著药箱边虚应著。
「那……和金菲娜比起来呢?」她一问出口就後悔了,只有幼稚的女人才会问这种问题。
石逸的动作乍停,转身看著她,温和的神情不见了。
「为什么这么问?」他问。
「没什么……」她尴尬地低下头。「我只是觉得……男人应该都比较喜欢像金菲娜那样的女人……」
「金菲娜是否受男人欢迎我不知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他眉峰微拧。
「我……我只是……觉得她……很漂亮,难道……你不觉得?」她困难地解释著。
「我不觉得,我和她不熟。」他冷淡地道。
「骗人!你不是早就认识她了?那天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你和她曾是恋人,对不对?」她对他的隐瞒甚感不悦,於是脱口喊道。
他心中一凛,记得那天他和金菲娜是以韩文交谈的,怎么?冯冉冉什么时候学过韩文了?•
「你听得懂韩文?」他盯著她。
「韩文?原来你们那天说的话是韩文?」她愣了愣。
他的眉头揽得更紧了,没学过韩文,没学过英文,但是她都会说,这些都是移植给她的那个脑使然吗?
听说……那个脑原来的主人不但是变种实验室的研究员,还是个语言天才,精通中、英、日、韩……等国的语言。
「算了,我们别讨论这些没意义的事了……」他阴骛地转身,忽然有点害怕再印证下去,因为要是证明了冯冉冉的脑里真的存有变种实验室的讯息,那么他就不能再让她活著了。
「什么叫做没意义,什么又叫做有意义?我问金菲娜的事是没意义?而我脑中的资料对你们才是有意义的?」她脸色微变。
「你累了,休息吧!」他丢下一句,拎起药箱,直接走向房门。
「不要敷衍我!」她生气地冲著他大叫。「每个人都想从我的脑挤出东西,却没有人关心我想说的话,我的感觉不值得一顾,我脑袋里的资料才是最贵重的,对不对?你要保护的也只是我这颗脑袋,而不是我这个人吧?是这样吧?」
他站定,却没有回头。
她口气中深刻的伤痛震撼著他的心,但他无法回答她。
只因……她说的都对!
她的脑远比她冯冉冉还要值钱,这是她不得不接受的残酷事实。
「你们在意的,是移植脑部给我的那个女人,不是我!你们只想知道有关变种人的事,只想知道那些身上长了奇怪东西的怪物的事,那些手臂被改造、背部长翅膀、眼睛会发射雷射光……喉咙、双腿都被改造了的畸形怪胎就这么重要吗?」她愈说愈气,激动地将脑中存在已久的影像伴随著不满全数托出。
石逸霍地转身,震惊地冲向她,紧扣住她的手腕,嗄声问:「你说什么?」
「好痛!放开我……」她不悦地甩著他的大手。
「你知道多少变种人的事?」他手握得更用力,厉声喝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些影像不断地在我脑中出现,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我去看,我就像一台放映机,被逼得不得不去听那些变种人在我脑中变形痛嚎,去看那些变种人被折磨的景象……」她尖叫地挣扎著,怒火高张。
他呆愣地瞪著她。
她……
她竟然真的都知道!
北斗七星的每个变种特性,她都知道!
那表示……
那就表示他绝不能让她活著!
她没注意到他刷白的脸色,迳自又道:「你也和其他人一样,对不对?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只是为了那些变种人……」
「不要再说了!」他寒著脸喝止她。
「我偏要说!你去告诉他们啊!叫他们不用再费事研究我的脑,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我可以全部都告诉大家,把我脑里的东西全说出来……」她失去了理智,狂乱地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