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硕有事出去了。”没几秒,一个声音替阿硕回应了张浩祥的叫喊。
“他妈的!”张浩祥又低咒了一声,该死!早不有事、晚不有事,偏偏要这个时候有。
战战兢兢的,曲筱筱望着张浩祥那张怒意炽盛的脸,轻轻地说:“我的画。”她询问的声音,简直是小得只有蚂蚁听得见。
“你的画!”她蚂蚁般的声音,却还是清楚地飘进了张浩祥的耳朵里,他猛一转头,“都是你的画,就是你的画,害我又差点要失控!”他没头没尾,将之前受的气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他的低喊,吓得曲筱筱又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椅子,跌坐在椅子里,“你别……你别这、这么凶嘛!”怎么了?他这么生气做什么?她只是来拿回自己的画,他需要这么生气吗?
“我——”张浩祥深吸着气,憋下准备发出来的火,眼睛直瞪着她无辜的小脸蛋,“我火气会这么大,全都是你这个恶魔害的!”这些话语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齿缝间迸出来。
“我是恶魔?”眨眨无辜的眼睛,曲筱筱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怎么了?”为什么他要骂她是恶魔?她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她,连家里亲爱的爹地、妈咪,还有大大都不曾这么吼过自己。
她这么惹他嫌、碍他眼吗?为什么和他才见过三次面,他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过……她想着、想着,委屈无处诉的难过立即涌遍全身,刺激着泪腺,让泪水慢慢地溢到眼眶之中。
灯光的照明下,这小老鼠的眼睛似乎有水气的反光?该死的!难道是被他吓哭了。“你别动不动就哭好不好?”这下子,曲筱筱睥泪水换来了张浩祥的气愤,而更加心烦,“我可没打你、揍你、冤枉你,你做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我不吃你这一套的。”
“我……”他的话惹得曲筱筱的泪水涌得更快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对我这么凶?”她说话除了些许的结巴,还有着难过的哽咽,“我只是来拿画的,我又没有说什么,你为什么见到我,就对我喊骂?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我……”她的话堵得张浩祥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惹到他什么了?是,她是突然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让他出了一些麻烦,但是,他也不否认,她其实不是故意的,而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凶、对她大声叫骂呢?这一向不是他的做事原则。
“算了。”曲筱筱的哽咽声再次响起,“画我不要了,我可以、可以重画,我还是走好了。”说完,她像个仓惶逃命的逃难者,快速地起身往警局门口冲去。
望着小小的身影奔离,张浩祥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哎!自己是怎么啦?把人家弄得泪眼汪汪的,画也没拿就跑回家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过分,好歹她也是一个乖乖小女生,又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为什么要乱大发脾气啊?
哎!事情似乎是愈弄愈糟了,他的一颗心也没有因为刚才的一些些发泄而得到舒服,反而将心情更拖进了沉重的地步。
***
凝视着面前的画布好一阵子了,曲筱筱的表情却是一上维持着木然与呆滞。画布上的画,明显的是一张男人上半身的画像,每一笔、每一处的轮郭都是细致而清楚的,画上的男人栩栩如生,一张刚硬的脸,却带着些许温柔的线条,可见得画功的精细。
叹了口气,曲筱筱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再继续画下去,毕竟这个男人对她实在不好,何必要画他呢?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果给大大知道的话,一定会直骂不停得的,就算他是潘安再世,拥有健美身材又如何?光有外表是不够的。
只是,她一直认为他的心其实是非常善良的,只是脾气坏了一点、说话的态度凶了一点,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好,但一直到今天,他莫名其妙地对她发了一个大脾气,似乎也已经将她对他的好感全部瓦解了。
“该画完它吗?”眼睛仍睁睁地盯着画,曲筱筱自言自语地问着自己。若是完成它,自己要留下来,还是照当初的想法,把这张画送给他,谢谢他对自己的好?如果不完成它,似乎又那么可惜,而且,这并不是一张失败的画呀。
内心有着挣扎,曲筱筱一时之间竟找不出答案来,找了许多的理由,最后,她还是坚持了最初的决定,突然,一股冲动侵入脑海,她拿起画笔,还是将未完成的部分,一笔、一笔地画下去……直画到天亮,窗外透进金黄色的曙光,曲筱筱才感觉到眼睛因一夜未眠而产生的酸涩。瞧着努力了一夜的画,大致上是完成了,她满意地看着这一张杰作,嘴边扬起满足的微笑,辛苦一夜的时间还是值得的。
***
窝在汽车的前座里,张浩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精打彩的脸上有着一夜未眠的疲累。他坐在这里,盯着面前一栋花园大厦的门口已经一夜了,却始终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出现,搞得他整夜没阖眼,累个半死。
“浩祥。”阿硕手上拎了两个小袋子,从对街走过来,上了驾驶座,把手中其中一个袋子给了他。
“谢谢。”接过袋子,张浩祥从里头拿出一杯饮料和一个汉堡。
“还是没有消息吧?”阿硕咬了一口手上的汉堡,又喝了一大口奶茶问着。
“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张浩祥吐口气,有些许的无奈。
“慢慢等着吧。”阿硕也跟着叹气,“总是会等到的,我就不相信他都不出门。”阿硕的态度可乐观得很。
“只能这么等,不然还有别的方法吗?”他白了阿硕一眼,这个白痴,等于在说废话。
“有埃”阿硕回答得挺快的,“放火烧屋,他一定会跑出来的。”
横瞪了他一眼,张浩祥没好气地驳击回去,“是啊,你有本事,这种犯法的事你自己去做。”
“我要是敢我早放火了。”
“那你等于在说一堆废话,只敢说没胆做。”
“没法子,我天生老鼠胆,这种胆大妄为的事,留给那些人渣做吧。”阿硕说着,又咬了大半口的汉堡,自顾自地吃着。
老鼠胆……一听到这个名词,张浩祥整个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一个娇弱的身影立即冲进脑海里。不知道那只小老鼠现在怎么样了?那天对她发了一顿火气,她哭着跑掉,害得他为了自己凶她而心情沉重好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情绪,自己怎会这么对待她呢?只是因为对她乱发脾气而油然生起的一个自责、愧疚吗?
“喂。”阿硕突然撞撞他的手臂,打断他的自责思绪,“目标出现了。”
回过神,张浩祥眼睛一瞟,便看到他守了一夜的人从大厦的门口走出来,同时前方的路边也驶过一部黑色的宾士房车,在那人的面前停了下来。“跟着走。”张浩祥下达着命令。
接收到他的命令,阿硕废话不多说,将手中剩下两口的汉堡往嘴里一塞,车子引擎一发动,便缓缓地跟着那部宾士房车离开。
然而,才跟没几条街,宾士房车突然加快车速,快速地超车行驶。
“他们八成发现我们在跟踪。”阿硕看到这样子的情况,立即以自己当了多年警察的经验猜测。
“跟上去。”张浩祥再次下达命令,“拉开一些距离。”
“嗯。”
又跟了两条街,那部宾士房车突然在路边的一家早餐店停下来,从驾驶座里走出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进了早餐店。
“呵!没想到那么有钱的大条‘卢鳗’也会喜欢吃这种路边的汉堡早餐。”讥讽的话语,从阿硕的嘴里冒了出来。
“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也人想吃些清粥小菜的,懂吗?”白了阿硕一眼,张浩祥的语气也有着讽刺。
“说得也是。”阿硕还是带着玩笑的语气,叹口气,“不知道这种人是不是连女人也会分清粥小菜型的喔?”
“谁知道,有机会抓他到案,你再问问他。”张浩祥的话才说完,眼光便犀利地看到那个黑西装男人突然转头望向自己和阿硕,邪邪地一笑。
“只怕他不说喔。”
“小心!”待阿硕的话才说完,张浩祥便硬拉着他趴下,窝在车座下。
而两个刺一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玻璃破碎声,在大街上放肆地散开,接着,一个紧急车速声响起,由近而远离开。
张浩祥猛一起身,只见那宾士房车已经快速驶离。
“他奶奶的!”阿硕起身,看到座位的椅背里,嵌进了一颗小小的子弹,“当街就开枪杀人啊?”
张浩祥伸手将已经裂成蜘蛛网状的挡风玻璃整个敲碎,以免影响了开车的视线。“快追上去!”他急急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