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羿想著,这小魔女不会要把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带回家吧?
乐乐则想著,这样似乎很唐突,而且,她并不算认识他们兄妹!
然而向来说风是风的姜绫,两三下就解决了另外两个人的犹豫不决,她一手拉著姜羿、一手拉著纪乐萱,分别对两个人说:
「哥,你送我们到SOGO,这样你到公司也近些。我逛完百货公司,会自己坐车回家。」
「乐萱,你陪我去逛逛百货公司,顺便给我一点建议,我想买些衣服,下星期三是我的生日,我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对吧?」
就这样,一个小魔女莫名其妙主宰了两个人的决定权。
*** *** ***
才带著岳楚楚进了饭店的蜜月套房,钟阒立刻拨电话给小新,对於钟阒修饰过的急切,楚楚看在眼里,不愿多说什么。
她静静退出钟阒的视线,将空间留给他一个人,在女性特有的直觉下,她知道那通电话具有某种意义,某种她不愿刺探的意义。
她不要他们的婚姻以嫉妒、争吵为起始,所以此刻她情愿安静退出,走进浴室。
电话另一头,小新支支吾吾地报告自己办事不力的「成果」,隔著电话,他自然看不见钟阒脸上愈益深沉的表情。
「乐乐坚持不肯跟我们回来,她坐上最後一班南下火车走了,只留了一封信要给你。阒哥,你——」
钟阒不给小新说完的机会,用力挂了话筒。
她,到底还是走了。
飞机上,他一颗心上心忑不定,赌著他的乐乐,会因为爱为他留下。她是他的,她该为他留下、她该相信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为她完成所有梦想。
为什麽?为什麽她就不能为他坚持、不能留在他身边?
傻乐乐,她真以为,他会让她轻易走出他的生命吗?
在她为了爱他而一无所有後,他说什麽也不会让她离开,没了他的保护,柔弱的她又能走到哪儿?毫无「现实生活历练」的她,又要拿什麽为生?
钟阒起身走到浴室门前,敲了门。
「明天回台湾。」他对著立刻开门的岳楚楚说,用的不是商量的口气。
「好。」楚楚温顺、简单给了他回答。
她的柔顺反倒让钟阒升起一股罪恶感,对於他无理的对待!她连一丝丝抱怨、一丝丝难堪的神色也没有。
「楚楚,我——」他突然想解释,可是又该解释什麽?解释他的心在遥远的台湾吗?望著她与乐乐几分相似的神韵,他的不安更加放肆地延展开来。
「没关系,我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你订机位了吗?」她截断了他的话,不管他想如何解释,她都不想听,既然横竖都是谎言,听与不听都不重要。
「爸爸那边我会帮你解释,你不用担心。既然明天就要回去,那今天早点休息好了。」她继续为他设想,体贴的帮他连後果都担下了。
钟阒突然讲不出话,为什么她不多些干金小姐的骄纵?她甚至不追问他取消蜜月的原因。
「对不起。」唯一摆得上台面、说得出口的,竟只有薄弱的三个字,这是第二个让他打从心底觉得歉疚的女人。
「你是我的丈夫,不需要对我说那三个字。」楚楚认真凝视的表情,没有半点委屈。
他叹了口气,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这是第一次,他用了真心拥抱她,在这个拥抱里,他用了纯粹兄长的感情。
眼前的婚姻是项错误,而他打算只让这个错误,停在当下的程度。
当然,他们的婚姻关系仍要持续,在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半途而废的定义,他依旧要利用这段婚姻关系,达成他的目的。
但在心里,钟阒对楚楚做了保证,总有一天,他会为她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一个能给她真正幸福的男人。
「相信我,你一定会得到幸福,我保证。」他以坚定的语气说,
在楚楚听来,钟阒的话自然成了另一番解释。
她秀气的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笑得心安,柔顺终究为她赢了第一场战役,是这样吧?因为这是第一次,钟阒以这么强烈的力道紧抱著她。
只是,她模糊想著,这是爱情吗?爱情是一场战役吗?!
她心上流过的是情爱的悸动,还是类似「胜利」的感受?她突然有些想不清楚,在钟阒的拥抱下,她只有种模糊的心安,其他的念头都很浅薄,她以为爱该是激荡人心的……
*** *** ***
两个月後
他早有了乐乐的消息,打从他由欧洲返台的第一天,她的「落脚处」就在他的掌握中。
当然这还得归功於小新,虽然小新没能够留下乐乐,却也为他省去不少麻烦,因为小新没笨到忘记要找个人,跟著乐乐坐上那列南下火车,看在这份上,他算是放过了小新「办事不力」的过错。
他在办公室里,看著桌上那叠照片,全是乐乐在南部的「状况」——
照片一,是乐乐挽著一个男人的手,由一幢别墅走出来,笑得温柔。
照片二,是乐乐正要坐上一个男人的车,依旧是同样的男人。
照片三,依然是乐乐挽著那男人,两人有说有笑地逛著大街,
不用说,剩下的那堆照片四、照片五、照片六……全是乐乐跟同一个男人的留影。
他不是不明白小新送来这堆照片的目的,只是,自从他坐上由欧洲返台的飞机後,他因得知乐乐离去的狂乱思绪,在长时间飞行中逐渐冷静下来。
突然之间,他不再那么急切想把乐乐找回,毕竟,现阶段的他确实给不起乐乐想要的。
他原想用另一种方式照顾乐乐,不过他的乐乐,似乎不需要他的照顾,也能过得很好。他望著那叠照片,静静地露出一个苦笑。
姜羿——一个上流阶层榜上出名的单身汉,真要客观的平心而论,乐乐若能跟著那个男人,确实是比做他没名没分的情妇,好上几千倍。
但他也明白,他的乐乐怎么样,都还是他的,或许在旁人眼里,挽著另一个男人的乐乐,早是副已另觅良木的模样,但他却十分明白,乐乐望著那男人眼神的含义。既然是他的乐乐,他又怎会不了解?
小新送这叠照片给他已经两天了,在一整叠照片底下压著的最後一张照片,是乐乐挽著那男人,由妇科诊所出来的样子。
当然在事後,他找了小新以外的人,到那间诊所打探事实,这种敏感的事,他不会交给正努力煽风点火的小新。
两个月来,他把所有心思,放在他「岳父」放手给他的公司上,为了更早得到他想要的,他必须更为投入,因为他离「总擎」的距离,终於越来越小了。
他起身走到一整片透亮的窗扇前想著,该把乐乐找回来了吗?然而就算是找回她,眼前他能给的,也不过就是生活上的安顿……
唉,他站在窗前叹了口气,摆脱不掉心上的犹豫。生平头一回,他感受到进退两难的窘境。
*** *** ***
乐乐站在风钤前,听著因微风卷过而清脆的声响,她记得他们的约定当风钤响起时,就表示他正惦记著她。
这样的约定,此刻只会扯痛她心上的知觉。
他还会想她吗?还记得他们有过的约定吗?他还是她深深爱过的那个模样吗?还会把糖果放在西装外套里吗?
微风突然停了,那轻盈的铃声也跟著断了,这意味著他不再想她了吧!
两个月过去,他想过她吗?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虽然她明白新婚的他,可能正沉浸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里、可能挪不出一丁点时间想想她。
老天,她到底在执著什么、痴傻什么!又为什么心甘情愿,让自己一遍一遍尝著难熬的痛苦?!
为一个男人失去所有还不够吗?什么样的爱值得她不顾一切?失去亲情,甚至连未来都陷入一片茫然,她还要儍到什么程度?!够了,这样真的应该够了。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乐乐不用回头,也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因为只有小绫会略过敲门这个步骤。
乐乐唇边拉开一朵浅浅微笑,这两个月若不是姜绫,她很可能熬不过去。
想起两个月前,姜绫「霸道」地坚持收留她的情形,她不由得加深了笑容。
「乐乐,你怎么老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再不改掉这个坏习惯,小心生出自闭儿。」姜绫不甚满意地发出抗议,却不给她解释的时间,又迳自接话:
「妈咪要我问你,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
「我——」再一次,乐乐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姜绫又抢了她的话。
「都可以对不对?我早就跟妈咪说了,她就不信!就算我跑来问你一百次,你的答案也不可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