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真的会帮我吗?我拒绝不了我妈妈,也不能……」
她抬起一直藏在他胸怀的脸,用既茫然又无助的神色与口吻对著他。
「嘘……」澔星伸了食指按压住她说话的唇,「相信我,瑀儿,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相信我好吗?」他用最肯定热切的双眼看著她。
她没说话,只是点头回答他,跟著将脸靠回他宽阔的胸膛。
「瑀儿,晚上住我家好不好?」他静静抱了她一会儿。
「你会不会陪著我?」她的口气有著冀求、也有很深的不确定,似乎是害怕他会拒绝。
「你希望我陪你吗?」
「嗯。」她觉得自己彷佛作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梦里的她很孤单,一直都是一个人!可是现在,她的梦里多了另一个人,一个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让她心动的男人。
说不出是哪样的感觉,当她第一回望进他的眼里,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一切一切,但她就是有种很特别的熟悉感,在他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眼里,她找到一种失落已久的心安。仿佛可以将生命交托到他手里,彷佛只要他在,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所以,她把自己给了他,然而激情过後,她却又被那种强烈情感吓得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力气否认对他的莫名信任与情感。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别人,是他。她曾经以为这一辈子,她是逃不开了,可是澔星却给了她希望,他会帮她,帮她逃开哥……
「我可不可以抱著你睡?」
「好。」
一会儿两个人躺上床,澔星让瑀舲枕靠在他肩窝里,左手、左脚则横跨过瑀舲的身体,圈覆著她。
九点多的夜晚,对很多人而言,夜才正开始。他们静静地拥抱彼此躺在一小方空间里,享受难能可贵的无言静谧,以及言语难以形容的归属感……
澔星一直拥著她,不愿移动,希望她能安心在他身怀入睡。
许久、许久後,当怀抱中的人儿传来规律的呼吸声,他的心跟著涌进一阵幸福狂潮。澔星的意识清晰明确地知道,这一辈子,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走出他的生命,他要她,要定她了!
看著瑀舲逐渐沉睡,澔星才开始移动他的身体,有些事他等不到明天了,现在他就要弄清楚!
离开卧室,他走进一楼大厅,澔宇已经不在大厅里。他拿出皮夹里的一张名片,拨了电话……
***
十五分钟後。
童嶔找到澔星在电话里头给的住址,原来他们住得这么近,可以称得上是邻居了。
跟随在佣人後头,进大厅後,一眼就看见等了他许久的澔星。
「小舲儿呢?」童嶔很大方为自己找了位置坐。
「睡了。要喝些什么?」
「不用了。」
澔星示意等候在一边的佣人离开,一待客厅仅剩两人後,他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切进主题。
「瑀儿的事,是她告诉你的吗?」
「怎么?假使是她主动告诱我的,你会有什么反应?吃醋?嫉妒?抓狂?」他很好奇梁澔星的反应。
第一眼在小舲儿家看到梁澔星,凭藉他识人无数的经验,他只能推测粱澔星是个冷静、温和的理性男人。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男人,往往却也是最恐怖的,因为旁人不清楚他的底线在哪儿?
不过,看他抱著小舲儿脸色酷寒地在他面前「下警告」,童嶔当时就在想,梁澔星绝对不若他表现的温和!
「我还没决定好要怎么反应。」他语气维持在淡淡的水平。
果然是个理性的人!
「我跟小舲儿在念大学时认识,她是我的直属学妹。几乎是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爱上她了。」童嶔可没错过粱澔星脸上交替的青白色,看得出来这个理性的男人有点抓狂了。
「大一升大二那年暑假,你要说我死皮赖脸也可以,反正我就是以游览名胜古迹为名,硬跟著小舲儿回她台南的家。她养父以为我是小舲儿的男朋友,就留我在家里住了几天,一天早上我看见薛彦武走进小龄儿的房间,就这样不小心发现了。」童嶔仔仔细细回答了梁澔星的问题。
「你既然说你爱瑀儿,难道没想过试著帮她吗?」澔星的质问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说什么喜欢、谈什么爱!童嶔好几年前就知道了,却没办法保护瑀儿不继续受苦!
「拜托,你以为我没有吗?」两个男人各自怀著不同的愤怒,童嶔恨恨地想,当初小舲儿要是能够像现在对梁澔星这样,分给他多一点点信任就好了!「我问你,你今天晚上走进客房时,小龄儿看见你时,说了什么?」
「她要我——」想到那一幕,澔星心疼得差点说不完一句话。「救她。」
童嶔笑了,他的笑容里有一抹苦涩。
「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不同。我永远忘不了我发现事实的那个早上,当时,小龄儿面无表情,你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我差一点就揍到薛彦武了,结果是小舲儿拉住我,她用平静的口气跟我说:小童,我哥哥只是要我当他的模特儿,没关系,我从国中就是哥哥的模特儿。你相信吗?她一滴眼泪也没掉,脸上平静得你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没关系是不是真心话?!她不但没跟我求救,甚至还哀求我不要宣扬这件事,不要让她爸爸知道,因为她爸爸真的很疼她,若非亲眼看见她父亲对她的疼爱,我或许会不顾一切的插手这件事。我爱小舲儿,可是我的爱只是单方面,她会跟你求救,却不愿意让我救她。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你早几年出现,因为她愿意让你帮她。你说我用了一个最糟糕的方是让你知道真相,其实不然,唯有这个方式才能知道,你是不是帮得了小舲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从来没有人能走进小舲儿心里,我没走进过,连陆培轩----小舲儿的未婚夫也没有过,事实上,陆培轩只是小舲儿用来逃避薛彦武的对象。不过这一点,小舲儿绝对不会承认的。」
两个大男人任由空气沉滞许久,童嶔的话震撼著澔星,这些日子跟瑀舲相处,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常会让他觉得在三仙台那个晚上,他也许真的只是她「一时寂寞」的对象。
然而,经过晚上这些事、经过童嶔的「解说」,他才顿然明白,瑀舲以某种他察觉不到的方式,依赖著他、信任著他。
「对於要怎么‘处理’薛彦武,你有没有好建议?」澔星问,倘使薛家没有一个人对瑀儿好,事情还不那么棘手,可偏偏不是,因而为了顾全瑀儿的感受,他没办法「赶尽杀绝」。
「这是个好问题!动了薛彦武,势必会伤了薛爸爸的心,薛爸爸只有薛彦武一个儿子,薛爸爸伤心,小舲儿会跟著伤心,这就像骨牌效应,所以在我看来,此题无解。不过有件事可以告诉你,其实薛彦武并没有对小舲儿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除了动手动脚的猥亵外,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吧。真正的原因是,薛彦武其实是个同性恋,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他对小舲儿特别不一样……」
难怪!难怪瑀儿还能保有清白。
「既然是同性恋,那好办,我就让他变成‘半个女人’,这种事他大概也不会四处张扬吧……」
「你该不会是想将他……‘阉割’吧?」童嶔诧异。
「你有比这个更好的建议?」澔星丢了个冷漠的眼神给童嶔。
他耸耸肩,不对澔星做任何表示。
这种人还是尽量别去招惹。童嶔对澔星下了这么一个结论!理性、温和、好脾气的人,大概都把最狂暴的一面藏起来了,这种人不发作则已,一发作就如同发了疯似的。
阉割?亏粱澔星想得出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他会亲自动手吗?还是找人动手?!算了,这么血腥的事,童嶔完全不想过问。
「若没别的事,我该回去了。」
「最後一个问题,瑀儿的好朋友,就是跟陆培轩在一起……」
「你说的是余湘渟吧!如果那种女人都能当好朋友,你都可以跟魔鬼、撒旦结拜了。只有小舲儿那个小笨蛋,才会看不出来那女人的坏!」
「余湘渟是怎么样的人?」
「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贱女人。」童嶔的口气充满不屑。
澔星因童嶔的话皱了眉头,他不习惯在女人身上使用如此侮辱性的强烈字眼。
「改天再替你安排一场戏吧,也算是考验你对小舲儿的心够不够真诚,会不会像陆培轩那只软脚虾一样不堪一击?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我要走了。」
「等等,下个星期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约好了看星星,我会带瑀儿去,你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