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凯文、杰可算得上是莫逆之交,只是三个人的生活态度、行事风格全然回异。
如果以能力论断,他给三个人的分数全是一百分。但要说到对人处世,他给自己跟杰的分数还是一百分,至于那个雷凯文,他给他零分。
开玩笑!他没给雷凯文打个负分就算是仁慈了。
在雷凯文的价值观里,只有事情做得好不好,根本没有「人性」两个字。
席茹完全没将那个「麻烦」听进耳里,不过找珈雨谈谈确实是眼前急待解决的事。
「我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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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的坚持下,她送珈雨回到公寓。经过五、六个小时的手术,医生带出来的仍是不乐观的消息。
珈雨原本坚持留在医院,可是席妈妈命令她得回家休息,为了孩子好。这个理由,她无法拒绝。
回到公寓,席茹为她温了杯牛奶,递进她手里。这样的动作,惹出珈雨忍耐许久的眼泪,席杰也曾这样递了杯牛奶给她。
看见珈雨滴进牛奶里的眼泪,她也跟著难过起来。
她再次想起医生告诉他们,哥只是暂时保住生命,但仍在危险期中。而且就算他熬过危险期,也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黄颢岩一直陪著她们等到医生由手术室出来,听完医生的宣判,颢岩对她点了点头后,沉默的离开了医院。
她明白接下来该做的事,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
「珈雨,我知道你需要休息,可是现在有些事我一定得先告诉你。」席茹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珈雨正眼看她,低声说。
「你了解『矽瑞电子』吗?」
珈雨不明白席茹突然冒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但还是回答了。
「美国排名前十大的上市电子公司,公司初创的几年先以软体起家,后来多角化营运,但公司主力仍在电子方面。怎么了吗?」
「你知道这间公司的负责人是谁吗?」
「公司的经营权在第二大股东雷凯文手上,不过让公司成功营运的主要人物是第一大股东席杰尼,因为公司早期大卖的几套软体都是他写的。」珈雨对答如流,这得感谢她在商场这些年的修为,外加矽瑞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
很好,她对矽瑞的了解比自己还多。
「你对席杰尼了解多少?」席茹追问著。
「关于他的报导很少,因为他不喜欢曝光,所以真正了解席杰尼的大概只有那个第二大股东雷凯文吧。如果你想了解雷凯文,我这里倒是有些他的报导。」
「明天雷凯文会到医院来看哥。」席茹说得直截了当。
「啊?」珈雨不知该接什么话。
「你不问我为什么?」
「他是席杰的朋友吗?」
「更精确的说法是,他们是合伙人。雷凯文要来看的是他认识的席杰尼,也就是我的哥哥、你孩子的爸爸席杰。」
「啊?」珈雨无法消化这个诡异而惊人的消息,然而片刻光景,她有些被说服了,如果席杰尼就是席杰,这么一来就可以解释他何以对一百万如此不放在眼里。
「你的心情我能体会,因为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我哥的天才不只能用在数学上,还有电脑。」席茹有些难过。
「我答应过我哥,不会把他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可是今天的情况让我不得不违背我的承诺。」席茹接著说,她决定说出她了解的全部实情。
「珈雨,你爱我哥吗?」席茹突然转了话题。
「我爱他。」珈雨毫不犹豫,其实在她看见席杰受伤的那一秒,她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如果她不爱他,她又怎会有那种被撕裂的心痛感受。
席茹看著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然而她看见的,只有真诚。
「我哥告诉过你,他爱你吗?」
珈雨唇边漾了朵甜蜜的笑,点头。
「你看过我搬给你的那箱东西了吗?如果你看过,你应该有看到一张写了几行字的纸吧。那是我特别放进去的,我哥并没有要我带那张纸,当然包括那堆情书给你。」
「我全看过了。」珈雨说。为什么席茹讲的话让她一团雾水!?
「那张纸上写的『你』,其实就是你。我哥有预知的能力,根据他的说法,十年前他就看见你了,他爱了你十年。现在他会躺在医院里,也是因为他『看见了』你会出车祸。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内疚,只是觉得我哥付出这么多,如果不能得到你同等的回报,至少也该让你知道,有个人曾经用最无私的方式爱过你。我哥要将他在美国的全部资产转到你名下,他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你,还有你们的孩子。
今天到医院的黄颢岩是我哥的律师,依我哥的意思,一旦他陷入昏迷,就要将他所有资产全部移转。」
「他知道我怀孕了?」珈雨无法相信。
「他说他看见了。」
「他居然看得见我们的孩子--」她以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关于这点,席茹不再说什么,当初她也这么质疑过。
然而此刻她却不禁要佩服起哥的执著了,毕竟要如此执著于一个人或者一段感情,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席茹停顿下来,打算给她一段时间,让珈雨消化这堆难以消化的事实。
他爱她十年了吗?他的爱足以让他拿出自己的生命,甚至交出他的全部家产吗?
所以他才说--他要的,是她的心!
他是说过他爱她、是说过总有一天他会证明他对她的爱,她没想过,席杰所谓的证明,竟是这么彻底的方式、这么让她心痛!
原来她在他眼里读到的,真的是深情……
她怎么值得他付出这么深的爱?她甚至没亲口对他说过一声「我爱你」。
热泪霎时翻涌进珈雨的双眼。
她能为席杰做些什么,在他为了她躺在医院、给了她所有他能给予的之后,她能为他做什么?
「对不起,小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了解,那我走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打电话给我。」
席茹走后,珈雨走进书房翻找出前些日子让她收进抽屉的那卷录音带,放进答录机,按下拨放键。
他的声音就这么藉著机器传出来--
我知道,对你来说我的举动很疯狂,连我都觉得自己疯狂,每分每秒想的全是同一个人,这种感觉我从没体会过。这就是爱情吗?也许你可以给我答案。好想你。
又是我,答录机应该还没坏吧!你怎么还没回家?我多希望接电话的人是你,而不是冷冰冰的答录机。
你知道「Tears in Heaven」这首歌吗?Would you know my name,if I saw you in heaven?Would it be the same,if I saw you in heaven?……Would you help me stand,if I saw you in heaven?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你喜欢吗?我第一次唱歌。
珈雨听著他舒缓低柔的歌声,终于克制不住哭了。
这卷录音带,自从两星期前让她收起来之后,就再也没听过了,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席杰的留言内容。
她哭著,也任由机器继续拨放他的留言。
如果人死后真有天堂,我希望我们能在天堂相逢,然后在永恒的时空里守著彼此。
有个无聊的问题是这么问的:要钱、要命还是要老婆?现阶段我还没老婆,你就暂时充当老婆的那个选择好了。如果有人拿著枪问我到底要选哪一个?我会毫不考虑贡献出我的生命与财产,只要你好好活著。我还是想你。
你相信命运吗?你相信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为了要和另一个人相遇吗?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正是我等待了许久的「另一个人」。
他的一字一句,敲进她心里,那留言里说的,不正是他今天为她做的?
如果说被爱是一种幸福,为何她的心此刻痛得让她难受!
她宁可死的人是她啊!
珈雨终于不再压抑地哭出了声,她按下了停止键,无法再承受他声音里的温柔。
他爱了她十年,十年是多么漫长的日子。
他用等待了十年的感情,小心翼翼地对待她;而她,却只当他是昏了头的花心分子!
如果不是席茹告诉她,她真的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绝对」。
席杰甚至不惧死亡,只为了保护她。而他的保护,却让她可能失去当面对他说声「我爱你」的机会。
是啊,她爱他!可是这份爱,却是席杰用生命逼她面对自己,才得来的事实。
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却让她痛苦难当,因为她很有可能随时都会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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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凯文打量著珈雨的眼神,没有丝毫情绪,除了那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