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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只是一个组长,也只有一个专员做属下,可是我却得负起整个工作的进度!”小刘开始激动。

  “你觉得薪水太低?”林桑挑挑眉头问。

  “……”小刘不说话,一双眼睛一跳一跳的。

  “果然还是薪水的问题。你知道吗?我——我是在帮你存钱。”林桑一脸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帮我存钱!做什麽?”小刘大叫。

  “我希望你能专心工作。”林桑推推眼镜。

  “专心工作?我的薪水只有区区二万五,不用再帮我存了吧,有多少?我可以拿吗?”他猛抓头发,双手乱挥。

  “你才来我这里半个月,数目还不多。”林桑面无表情。

  说真的,不是我没同情心,可是我好想笑哦。

  不过这里的事跟我没关系,凑热闹也没意思,我还是回去忙我的事比较重要。

  正要退回座位,突然有个巨响,吓得我差点跌倒。脚一歪,我听到喀嚓一声,真是有够见鬼,一定是鞋跟断了。

  这双红色三寸高跟鞋,是我今年花大钱买的唯一一双鞋耶!还穿不到两个月,它竟然断了!

  我非宰了那个害我的人不可!气死我了啦!

  一拐一拐地我走到二马的办公桌。“二马,你能不能救我的鞋子?”

  “我看起来像修鞋匠吗?”

  “那你载我去修鞋。”我哀怨至死。

  “没空,我要赶一个程式出来。”他瞄我一眼。“你们女生不是都会在桌子下面摆两三双鞋?干嘛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我没有两三双鞋。”另外一双是烂布鞋,根本不能跟我的红色套装配。那是上下班在车阵里闯荡用的!

  “喔。”

  “你就只喔一声啊!”

  “不然怎样?”

  “帮我想办法啊,带我去买鞋啊!”气死了!

  “我又不懂女人的鞋子。”二马指著小芹。“你们两个去不是刚好。”

  “我不能去耶。”小芹一脸无辜。

  “为什麽?”我和二马异口同声一起问。

  “人家有约会……”她咬著嘴唇,一副非常青春美少女的模样。

  我看看二马,又想大笑了。好大一块铁板啊,天天一起工作吃饭聊天打屁,可是美少女芹芹这朵花还是被外人给摘走。哈哈哈。好逊好逊。

  二马呆滞中,我决定先拐回自己的座位再想办法。

  没想到傅非朋居然坐在我的座位上。我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动过电脑还是我的行事历,或者翻过我的抽屉或包包或手机。

  为什麽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怀疑他做壤事?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他长得一副不值得信任的样子。

  那我干嘛还蠢到嫁给他一次?

  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心爱的高跟鞋完蛋了。哎,一双鞋里的一只挂点,就算另一只好端端没事,也只能无助地在一旁悲凉。

  “鞋坏了?”

  “没错。”我没心情睁眼说瞎话。

  他看看时间。“我下午应该没事了吧?”

  “没会议要开,没大人物来访,没报表要签,应该是没事。”

  “那走吧?”

  “去哪?”我这个样子哪里也不能去啊!

  “带你去买鞋。”

  第三章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他一起单独出门了。

  出差的时候倒还好,总会有分公司的经理人老远跑来恭候大驾,我只需要想办法熬过在车上、飞机上的无聊时间。

  其实很简单。

  假装睡著了就行。

  可现在不行,他抓著我跟他上街,而且还是买我的鞋子!

  在我的印象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几乎没有以我为重心过。所有聚光灯的焦点都在他身上。一直都是他。

  不是我。

  当我被他拉进电梯、被强迫跟柜台妹妹说再见的时候,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傅非朋八成疯了。不知道是谁传染的。

  总之我保证一定不是我。

  “坐好。”他把我塞进他的车里,再绕回去坐上驾驶座。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之前被忘掉的问题。

  “喂,你之前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哪件事?”

  “修车的事。”

  “喔。”

  奇怪了,这年头的男人怎麽都这麽没肩膀啊?一个字“喔”算什麽答案?真是敷衍。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他眼睛盯著路,打方向灯,左转。“刚刚问我什麽?”

  “如果去修你的车,那我是不是可以领到七万四千块的奖金,还不扣税、没有其他麻烦?”我索性一口气说完。

  “没有。”

  “没有问题还是没得谈?”

  “没有麻烦。”

  “那奖金呢?”他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快把我逼疯啦!

  “什麽奖金?”

  看!他又来了!

  “我的全勤奖金。”我把人事规章搬出来。“单月全勤奖金两千,一年全勤奖金五万,总和是七万四千元,你还有哪里不清楚?”

  他想了一下。“有。”

  “什麽问题?”

  “单月的奖金是两千元?”见我点头他继续说。“不是每个月发一次?那年终怎麽还会有七万四?应该只有五万吧。”

  可恶!被他发现漏洞了。

  区区不过两万四,他干嘛算那麽清楚,可恶可恶!

  “那五万也好。”我咬牙。“车修好就不算我迟到,奖金照拿?”

  “人事要问林桑,我是不管的。”

  这个人……用可恶二字形容他真是侮辱了那两个字!

  “那我的奖金到底怎麽办?”在公司待了五年,就属今天心情最低落。

  “你先想想我的修车费比较实际。”

  “什么修车费?掉下来的明明是後面的保险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小人,奸鬼!

  “有关系。”

  “没有!”

  “就有。”

  “才没有!”我乾脆跟他吼起来。“没有没有没有!”

  他一副非常忍耐的表情。“那你为什麽心虚?”

  “我心虚?”他居然敢说我心虚?“心虚的人才不是我!”我才不是那个偷偷摸摸去动别人电脑,乱放什麽见鬼的瑞奇马汀的怪人!

  “那你干嘛一开始就说要修我的车?”

  “我怕被开除啊。”多麽理直气壮的理由。哼!

  “为了一点小事,我为什麽要开除你?”傅非朋哭笑不得。“在你心里,我是这麽卑劣的人?”

  “不。”我看著他渐露得意之色,然後才接下去说。“你当然不是卑劣的人,你只是个卑劣的老板。”

  他笑不出来了,脸色绷紧,接下来的时间除了路上的喇叭声、隆隆车声,以及有的没的声音,车内一概静悄悄。

  本来想去放片CD来听的,想想,还是作罢。

  万一他突然发飙起来把我丢下车怎麽办?我一个人坏了一只鞋在街上怎麽走怎麽难看,怎麽看怎麽丢脸,怎麽想都会糗大了……

  天蝎座的人哪,就是这麽阴阳怪气。

  当然啦,任何一个天蝎座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例外。

  当天蝎碰上天蝎,我想,就像一般星座书说的:“照理说两只蝎子应该很了解对方,但事实往往不是这样,因为彼此都习惯把心结隐藏在最深处,再碰到有洞察力的对方就变本加厉,因为担心被看穿。”大概就是这样。

  我不反驳也不赞成。反正已经是天蝎了,还能怨什麽?

  况且我一向相信个性决定一切。即使同星座又如何?又不是每只天蝎都长得一个样子。总会有变种出现。

  希望我就是那个变种。

  想到星座,想起我每年都买了礼物却始终没送出手。今年已经累积第五份了。真是要命!由这地方看起来,我和其他的天蝎似乎没什麽两样。

  没志气,没骨气,没气质!要嘛就该理都不理他,干嘛还死巴巴记著人家的生日,还买礼物?最可耻的是买了还不送,囤在家里积灰尘!

  笨蛋!笨蛋!笨蛋!

  “到了,下车吧。”他过来帮我开车门。

  还拿了一双拖鞋给我。

  鹅黄色的小熊维尼拖鞋,颜色有一点洗得褪色了,不像我记忆中的光亮鲜艳,可是我还记得它放在床边的样子。

  我突然想哭。就是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在鼻腔发酵,它让我的眼睛水汪汪,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滴在小熊维尼的脸上。

  “怎么,你扭到脚了吗?”傅非朋蹲下来检查我的脚踝。上次也是这样,一直说没事没事,结果肿了一星期都没消……咦,没肿?”

  他不看我还好,一看我哭更凶。

  “你走开啦!”我踢他,故意把鞋子踢飞。

  现在我才不管那只鞋多贵多心疼,我只想把积在胸口的伤心一次倒乾净。我只希望他走远一点,不要看见我哭花的脸。

  可是,如果他真的走远了,我想我的眼泪就一辈子再也流不完。

  原来我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麽坚强那麽独立。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会哭会笑会伤心,而且这五年来,还是为了同一个人牵动情绪。说他跟我没有关系,连朋友都不算,到底是想骗谁呢?

  至少,我没能骗过我自己。

  长年累月在我和他之间,早已不是能用任何表格任何图示算清我们之间的一切了。再了不起的试算表都得放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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