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楚家是江南有名的茶商,苏杭一带所产名茶十之四五由楚家控制,端是江南巨富了。当初虽说千两黄金便是楚家所有家产,但也只是楚老爹说着玩而已,因为仅是京城这一间“笑香楼”,身价何止千两黄金——这是一座会生金蛋的母鸡耶!
“可恶,尉迟你好可恶,你竟然从不告诉我。”红唇一撇,眼看要下小雨了。
“好了好了,我可恶行了吧!”无力地再叹一口气,尉迟闻儒只能顺着她,免得果真遭雨水淋个里外不是,“你千万不要哭。”
“讨厌,你才哭呢。”阿棋哼他一声,“问你——”
“你问。”暗中又叹息一回。
“茶楼不是你打理的吧?”肯定得很,用问句只是不伤他面子而已。
“我哪有那个能耐呀。”他只痴心于围棋与……她,她又不是不知。
“那——”心好痒。
“也不用你再操劳了。”笑着与她双颜相抵,尉迟闻儒讲得甚是开心,“我找到替死鬼了。”
“谁呀?”好失望,“天下还有比我能耐大的人存在吗?”干吗不让她插手呢?
“聂修炜,如何?”有事自然兄弟事其劳。
“他?!”阿棋心中一动,忽忆起一事,“那我向他借的银子——”
“不用还,是咱们的。”笑着欣赏那张圆脸从红一下子转为青。
“什么?!”恨不得当下掐死这个笑眯眯的碍眼人,“你明知我正为书坊发愁,你还躲在一旁看我笑话?”让她因为借钱的事,为难了好久。呃,那时向聂大公子硬拐了两万银子,手段是不太光明正大。
“笑!你还敢笑?”
“好,好,不笑,我不笑成了吧?”举起双手投降,不敢再捋虎须,暴躁佳人还是少惹为妙。
“看我还理不理你,哼!”重重一哼,实在不甘心被人合伙耍了一回。聂修炜,哼哼。
她很小心眼的!
“不要生我气了,嗯?”他柔柔乞求。
“才不哩!”她故意高高昂起头,一副气呼呼的可爱样子,“书坊是我花费了多少心血才维持到现在这个模样的?我容易吗?可你问也不问我一声,轻轻巧巧地便给了人——别人倒也罢了,可你干吗给那两个糟老头!”她最讨厌那两个家伙了!整日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还不是只认钱的势利小人?
“什么糟老头?他们毕竟是我哥哥。”只是,从此也不再是了。
“恶——”她偏要气他,“我就叫他们糟老头!”
“调皮!”笑着拍一拍她那大做鬼脸的脑袋,尉迟闻儒无奈地一叹,“你呀,总也长不大。”总是一副玩心,总是十分孩子气。
“长大有什么好?”皱一皱小圆鼻子,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长大了要顾忌这操心那,烦都烦死了。”她好想永远不长大哟!
“长大了就可以做我孩子的娘啊。”他和阿棋的孩子——想到那美丽的画面,他,他的阿棋,他们孕育的孩子,想得心都疼了。
“你孩子的娘?”脸一下子红成了一团火。
“是啊,你到底好了没?什么时候肯点头嫁给我呢?”
“不急啦。”
“不急?”他挑眉看她,“怎会不急?你明知急得我席不安枕,寐不成眠。”想每夜每晚搂着这眷爱不已的身子入眠的梦想,已快将他逼疯,“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要搂着你睡。”
轰!这下,脸上的火真的燃起了。
“不回答?不回答就是同意喽!”他径自下了结论,“如果今晚你再撵我出门,我就哭给你看!”爱她,自然尊重她,知她一时适应不了乍然的亲密,所以愿意给时间让她适应。
十年来,他和她之间,亲情总多过于男女之间的爱情。突如其来的转变,不怪她接受不了。
“不行啦!”声音小到无声。
“为什么不行?我真的会哭给你看喔。”吸吸鼻子,他一副可怜的样子。
“江婆婆说的,不行。”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阿棋差一点笑出来。
“试举倒证明之。”他引用她刚才的说辞。
“会,会有娃娃的。”
“天哪——”他无力地靠入她怀中,将大头倚在她肩上,“她骗你的。”讨厌的江婆婆,不是一直盼望他和阿棋成亲生子吗?干吗这时候却使反力!
“反正不准就是不准!”她凶巴巴地将那颗大头推开,“离我远一点!”再这么靠下去她不心跳到爆才怪!
“阿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双手温柔地捧住那颗左顾右盼的小脑袋,他一眼看穿她娇蛮下的迟疑,“我喜欢你,一生一世,你明白吗?”
“明、明白啊。”圆圆的杏眸,左看看右飘飘,就是不肯看眼前的人。
“可你心里还是不确定,是不是?”自那日她从书坊回来后,便开始偷偷用打量的目光来审视他。甚至,拒绝他的拥抱以及亲吻。
若他再看不出她有了心事,他便是白痴了。
“没、没有啊。”杏眸依旧左躲右闪的。
“阿棋,看着我,好吗?”他柔声说道,“阿棋?”
杏眸再飘游了几回,终于怯怯迎上了他的目光。
“阿棋喜不喜欢我?”
“嗯。”点头。
“我也喜欢阿棋。”他正色,“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阿棋明白了没?”
她咬唇思索半晌,终于又点头。
“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自然想要娶她回家,想要抱着、搂着,想要她在身边,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不分离。”他因下棋的缘故,心智本就成熟于同龄之人,且又结识过不少忘年之交,所知人生哲理自然也多,“阿棋,明不明白?”
她再点头,清亮亮的目光不再飘移。
“我喜欢阿棋,不会改变,这一辈子只爱阿棋一个,明白了吗?”她要安心的理由,他给。
她不语,只轻轻又点了点头。
“可阿棋不相信我。”他柔声依旧。
“相、相信你啊。”
“那阿棋为什么有心事却不肯让我知道?”
她瞅他许久,望着那专注的风眼,她想张口,却欲言又止。
“阿棋,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从不隐瞒对方什么,因为只有心无隔阂,才能真正心灵相依。”他与他的阿棋双额互抵,让他的爱恋明明白白地显在她的面前。
“你,真、真会娶我?”轻颤的问语含着浓浓的期盼以及……不确定。
“一千一万个真的。”缓慢地回答,给予郑重的承诺,“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是我想拥有的,那便是阿棋。”
“惟、惟一的?”
“惟一的。”
“是妻、妻子?”
“阿棋,只有你才会是我的妻子,我尉迟闻儒惟一的妻子。”谜团,似乎有一点解开的痕迹了。
“正大光明地娶我过、过门?”
“当然!”他高喊,“我尉迟闻儒的妻子耶,一定要娶得人尽皆知、隆隆重重才行。”他故意可怜地吸吸鼻子,“除非你不想嫁我。”
“我想!”她也一下子喊出来。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绑也要绑你拜堂成亲,才不管你乐不乐意。”他加上恶狠狠的威胁,“我会让你不能吃不能睡喔。”
“呵呵——”一下子笑倒在他怀里,“又不是在逼我背棋谱,不要那么狠啦!”
“谁让你一直不肯爽快地点头嫁我的?”害他快等白了少年头。
“我是怕别人笑话你,说你给尉迟祖上蒙羞,没面子哎。”她也是一片好心哟。
“胡扯。娶了你可是给我们尉迟祖上大大地增光添彩,是争了天大的面子才对!”他垂眸,终于知道了症结所在。
“真的吗?”她才不信,“我是一个小小的丫环,而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大人耶!贵贱不是有别吗?”
“错了,你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大人,而我只是阿棋脚下一只乖乖的小狗狗。我只要阿棋不嫌弃,我就开心极了!”可恶,到底是哪只乌龟王八蛋传给他的阿棋这种“贵贱之分”的?!最好别让他知道,否则他剥他八层皮!
“可我在外打理书坊,抛头露面耶!”
“那又怎样?不知有多少男人羡慕我有阿棋呢,他们哪一个拥有这样有才有识的好妻子呢?”要知道聂修炜兄弟便眼红得紧。
“呵呵,别人才不会这样想呢。”
“管别人干吗?只要咱们开开心心就好了,阿。”
“你不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一双杏眸认真地瞅着他。
“我只要有阿棋就好。”他一眨不眨地回视她。
“即使别人说你是因为我会经商,你才娶我过门的?”
“别人只会说因为阿棋太好了,所以我才拜在你的石榴裙下,他们说不定会眼红死我的好运呢。”
“那你呢,不是因为我的经营之道?”
“阿棋,我拥有京城最大的茶楼,又有替我打理生意的生死弟兄,我缺阿棋的经营之道吗?”
“可书坊是我在打理呀。”
“那是因为阿棋喜欢挑战,喜欢学习新东西。只要阿棋喜欢的、想学的,无论什么,我不会阻拦的,只会支持阿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