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穎抚着她的发,道:「傻绿袖,之前鼓励我接受沂哥感情时,那个勇敢积
极的小红娘到哪里去了?你之前不是常说,幸福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么?这么消极的话,这么消极的态度,不像你了喔!」
绿袖哽咽着道:「小姐,这是不一样的!我……反正,我绝不回去使他为难!我已经決定了,明天开始,我会……我会恢复从前的样子,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她边说着,心里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永远不可能恢复未遇到永蘅光之前,那个天真又无忧无虑的绿袖了!
雷穎叹了口气,知道绿袖的脾气,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抱着伤心的绿袖,无声地安慰着她。
当日夜里,当绿袖睡着之后,雷穎偷偷地把超沂找到外面,把绿袖和永蘅光的事情,跟趙沂说了一遍。
「唉,沂哥,都怪我没早点发现,若是早点瞧出她不对劲,我就不会带着她这么匆匆忙忙回来了!这样硬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我心下好生过意不去呢,唉!」她说完后,叹了口气。
趙沂也颇为惊讶,道:「既是如此,咱们现在立刻出发,把绿袖带回竹情山庄去!你觉得如何?」
雷穎摇摇头道:「我方纔就跟她提过了,但是她不肯啊!唉,我从小和她一同长大,她虽看起来柔顺,但骨子里可倔的很,她一日不肯回去竹情山庄,我也无计可施!除非是蘅光公子本人,否则,我看谁也没办法勸得动她哩!我若以主人的威严对她,强迫她回去,她也没有办法,可是,我不愿意那样啊!」
趙沂叹口气道:「那要怎么做才好哩?当初我们两多虧了绿袖,现在才能在一起,现在她的感情有了困难,咱们要尽力相帮才是!不如这样吧!咱们先别往前走,送封信给蘅光,若他真对绿袖有意,自会寻来!若他毫无反应,咱们也不能把绿袖交给薄情寡义之人!橫竖咱们已要回绵竹,以后也没多少机会相见,也不至于太尴尬!你觉得如何?」
雷穎点点头,二人正想回房去写信之时,却见一个汉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汉子表明来意,他们十分惊奇,三人低声商量一阵,没多久,一辆马车載着他们出去,直到深夜才回来。
☆☆☆
数天后。
绿袖一个人,坐在房里。
「唉,趙公子得了严重的伤风,无法起身出发,可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病也该复原了,再不启程,会赶不及上任的! 」绿袖担心地想着,但是她心里知道的,一日开始出发,离永蘅光,也就越来越远了阿!
「唉,小姐最近不知在干嘛,虽说趙公子生了病,我想去帮忙照料,也犯不着拒绝嘛!我又不打算抢趙公子,干嘛没事就把我赶出来,害我时间太多,总是会想起他……」她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姐今天傍晚也不知怎么搞的,接了信,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希望不是家乡出了事才好,看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坏事,唉!」她又叹了一口气,他实在太无聊,不过最近哭太多,眼力不佳,不能刺绣,也不想看书,想了一想,打开放行李的櫥柜,默默取出了琴。
「阿蘅现在,伤不知道好了没------和王爷不知相认了没,阿蘅,唉!不行,傻绿袖,你不能老是想他呵!你不是早已下定決心,要忘掉这一段身分不相称的恋情么?怎么还是一直想着地呢?」她一边弹琴,一边回想起二人相处的情形,第一次见面,他寂寞的琴声,第二次见面时,他表情落寞地诉说自己的身世,他为了使她开心,弹着酒狂时的表情,二人在聆音观里相处时的光景,在王府里一同弹琴,被商总管追杀时,二人互诉衷曲……一幕又一幕,在她脑中重现。
「唉,忘了他吧!既然已经下定決心忘记他,就不该再想起那些过去!就算想的再多,也是无益,不如早些忘掉……」
她此时方赫然察觉,自己所弹的,竟是永蘅光的那首『慶逢知音』!
「……若得许愿长久,此时此刻永在……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他遗忘?我要怎样才能不再想他?天啊!说我不会再想他是骗人的!说我从此会把他忘掉,那是自欺欺人呀!阿蘅,阿蘅,我好想再……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她推开琴,伏在桌上,忍不住哭了出来。
迷濛中,隐隐传来一阵琴声,她凝神细听,那曲调,是她唱给永蘅光听过的小曲儿——翩翩郎君好风采!
那熟悉的琴声,熟悉的歌声,她打开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蘅?」
永蘅光坐在门外长廊一张椅上,正弹着琴。
见她出来,永蘅光停了手,绿袖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到他身前,蹲下来,激动地望着他,眼眶充满泪水,她喃喃地说道:「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永蘅光伸出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轻声道:「不是的,这不是梦!真的是我!」
绿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她抬起头,手抚着他的面颊,眼泪不停地掉落。
永蘅光握住她的手,二人就这么静静相望。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阵呛鼻的烧焦味,绿袖忙道: 「是不是失火了?我去瞧瞧!」
永蘅光转头,只见趙沂在墙后向他打着暗号,他恍然大悟,忙拉住绿袖,道:「不要紧的,别紧张!我有话想跟你说,只是这里……」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下四周。
绿袖脸一红,想起了这是客棧,虽然走廊上没人,毕竟是公共场合,连忙站
起身来,永蘅光站起来,只是他大病初愈,脸色还不很好,有点摇摇晃晃,绿袖忙扶着他,进房里去了。
☆☆☆
见到二人进了房,在墙后的众人,方纔松了口气。
那日永蘅光醒后,一心一意想去找绿袖,只是礙于身体尚未复原,永薰光看在眼里,也不多说,只是每天拼命煮补品、煎药给他。
托这样每天大补而特补之福,过了几天,他虽未痊愈,已经可以下床活动。
他坐在床上,手中握着绿袖临走时留给他的那只帕子,他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起二人被商总管追杀之时,她的款款深情,想起她宁愿一死也不愿离开自己,那坚毅的神情,想见她的意念也发急切。
「唉,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连让我留下你的机会,都不给我阿!」他对着帕子轻声叹道。
他的身世,他已经知道了,当年他的母亲宁芊芊带着他出走,在竹情山庄附近的湖边,想起自己无处可去,结发恩爱的郎君又不相信她,万念俱灰之下,想带着他投河,但望见幼儿纯真的脸,要她如何忍心带着他走?
正在犹疑不決的当儿,遇见了竹情山庄的主人——永如蓁,永如蓁同情她的遭遇,收留她在竹情山庄。
宁芊芊和永夫人成了好友,同时也认识了凌梵。不久之后,她染上了重病,临死前苦求永如蓁和凌梵,不要让趙珩知道自己是王府的世子,她不要他捲入那种权力斗争之中,她不愿他再受到和她一样的苦,永如蓁笞应了她,她才含笑长眠,此时,趙珩还未满二岁。
之后,永如蓁将趙珩依着辈分,改名为永蘅光,将他当作亲生孩儿一般抚
养,同时依着宁芊芊的愿望,不告诉永蘅光他的身世。
「唉,绿袖呵,你怎么这么傻?事情总是可以商量的,就算我是王府世子,那又如何呢?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
永薰光端着一碗药,来到他身边,柔声说道:「阿蘅,来,吃药吧!」
永蘅光默默接过药,把那苦徹心扉的药,大口大口地嚥下,连眉也不皱。
他知道,唯有自己快好起来,才能快点见到她,想到自己喝下去,每多好一分,见她的时日就近一分,那药再苦,他也甘之若飴!
喝完后,他抹抹嘴角,将碗递给永薰光,道:「姐姐,你何时才要让我去把她带回来?」
永薰光微笑着道:「你别急,快去歇着吧,等身体养好了,姐姐一定会让你去的!」
永蘅光皱着眉,道:「还要我歇着啊!每天躺在床上,骨头都发酸了!姐姐,我已经好了大半了!」
永薰光凝望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神祕的微笑。「唉,算了!不逗你了,你有客人喔!」她一拍手,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
永蘅光见永薰光的模样,心一紧,本以为是绿袖回来了,见进门的是商总管和他的手下,不禁大失所望。
商总管大步走向他,行了礼,道:「二世子,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原来,那日找雷穎与趙沂的,是商总管的部下,商总管自从伤了永蘅光,但永蘅光却不计前嫌,反替他脱罪之后,一直觉得对他过意不去,得知绿袖离开,便飞鴿传书,要手下之人寻找绿袖等人下落,待寻到,便通知永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