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玥忙道:「娘,他叫莫蘅。」
王妃道:「对了,是莫蘅!上次听你把他的琴誇得像什么似的,我也想听听,快请他来罢!」
趙玥连忙差人去找永蘅光,他原本在厅外待命,听到趙玥传唤,连忙走进厅里,来到王妃及趙玥桌前,跪下来行礼。
王妃见到永蘅光,笑道:「上次听玥儿说你救了他一命,可真多谢你!来,别客气,请坐!」她一边说,一边要侍女拿把椅子给永蘅光。
永蘅光道:「多谢王妃娘娘賜座!」
侍女搬来一张长几,他便起身坐到一旁,将琴摆在几上,抬起头,朝王妃和世子頷首行已.当他抬起头来时,却见王妃的脸微微变了一变。
趙玥没注意到王妃的神色不对,笑着对王妃道:「娘,前儿我誇莫蘅的琴比原先的琴师好,您总不相信,现在请他弹几首给您听,看看孩儿有没誇大!」
王妃听了趙玥的话,方回过神,说道:「好--------好啊,就请莫先生弹奏一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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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蘅光伸手按律弹了起来,弹毕之后,王妃望着永蘅光,问道:「先生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能把琴弹得这样好,可真不容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永蘅光回道:「回稟娘娘,小的今年二十岁。」
王妃聞言,脸色又是一变,好一会儿,声音微微顫抖地问道:「你……你家住哪儿?你娘……可是姓宁?」
永蘅光回道:「小的家在徐州,家母姓柳。」他当初应征王府琴师,自然要把身份来历说明白。凌梵道姑的家本在徐州,对那儿地理习俗都清楚,兼之那儿离京城有段距离,就算王府派人去调查,也要十天半个月,所以水蘅光便说自己是徐州人。
王妃听了永蘅光的话,失望地说道:「是么?」接着微微偏着头,喃喃自语了一句:「真像啊!」
趙玥察觉王妃的神情不对,问道:「娘,怎么了?」
王妃勉强笑笑,道:「啊,没事儿!」
说完后,接着王妃又继续转头问永蘅光:「那么,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令高堂可还健在?」
永蘅光道:「家父家母过世得早,家母在我小时便过世了;家父在我十三岁时也因意外辞世;如今家中只剩得家姐。」
在永蘅光说话的当儿,王妃的神情十分紧张,待他敘述完,王妃一副失望的神情,叹道:「啊,你有姐姐和爹爹?那多半不是了!」
趙玥见王妃神色失常,不若往日,关心地问道:「娘是不是累了?精神不大好呢!」
王妃摇摇头,勉强笑道:「大概是最近照顾你爹爹,有些累了罢!我就先回房休息吧。你爹爹虽然好得差不多了,还是令人不放心!明儿一早,还要赶回去别邸呢!」
说完后,王妃望着永蘅光,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方由侍女扶着回房去
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王妃便回别邸去了。下午,雷穎和趙沂随着世子出去,只剩绿袖留在王府里。
绿袖一边想着永蘅光明天便要离开,后天自己也要启程了,这么一来,恐怕以后见不到他了,心內暗自感伤。走着走着,便没注意看路,只随意在府里乱走。
一个没留意,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个人,待要道歉,那人却匆匆忙忙爬起,跑得无影无踪。
绿袖觉那背影有点儿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心情正低落,也懒得思索。走没几步,却看到永蘅光抱着琴,迎面走了过来。
「你好!」绿袖挤出笑容,打了声招呼。
「嗯。」永蘅光也对她笑笑,但是笑容看得出有点儿勉强,跟他平日开朗的笑完全不同。「有空么?到亭子里坐坐好吗?」
缘袖点点头,二人便一起走到后花园里的涼亭里坐下。
坐下后,永蘅光放下琴,二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永蘅光方出声说道:「我明儿要回去了,恐怕回去之后,后天便来不及为你送行了。趁着现在,先跟你道别。我……弹个曲子,送送你!」
他说着,走到桌边坐下,奏起『阳关三叠』,是唐朝王维送朋友元二出使安西时为他送别的曲子,曲子本就充满离情,永蘅光专心弹着,绿袖察觉出其中蘊含着一股不捨之意,听着听着,眼眶一热,掉下了泪珠。
永蘅光奏完,眼睛也红了起来,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人生难得遇到一位知己,如果可能,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说完,发现这话有些不对,脸一红,拍拍自己的额,自我解嘲道:『噯,我在说什么傻话,你家姑爷未来是高官,来京的机会多的是,也未必便不能相见----- 」他努力想挤出一丝微笑,但离情依依,哪里笑得出来。
绿袖点头道:「嗯,一定----- 一定会再见的……」但知道此次一别,要再见面不知要多久,眼泪便掉了下来,她连忙将泪水擦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有人唤着:「莫蘅先生,莫蘅先生!你在哪儿?」
永蘅光一听,向绿袖告辞道:「啊,有人找我,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绿袖点头道:「嗯,好。」永蘅光望着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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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袖一直在涼亭等,心一直跳个不停,右眼皮也不停起伏跳动着。「他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么,怎么快一个时辰了,还没看到他?」
绿袖左思右想,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越想越不安心,她決定去找他。
走着走着,迎面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嬤嬤,绿袖趨上前,问道!「嬤嬤,您有没有看到莫先生?」
老嬤嬤年纪大,有点儿耳背,她打量打量绿袖,揉揉眼睛,问道:「你是哪房的丫头?府里人那么多,我哪搞得清谁先生后生的!」
绿袖叹口气,心想着,她真是白问了!便道:「啊,嬤嬤不认识,算我没问,有扰嬤嬤了!」
转身正想走时,却听老嬤嬤道:「等等,丫头,你说的莫非是昨儿王妃回邸时,弹琴的那位琴师么?」
绿袖喜道:「是呀!嬤嬤可知他在哪儿?」
老嬤嬤道:「我哪会晓得,我也正要找他哩!」
绿袖心想,她要找永蘅光,自然是有原因,这老嬤嬤跟永蘅光八竿子扯不上关系,要找他干嘛?便好奇地问道:「嬤嬤呀,您找他做什么,难道是王妃要听他弹琴么?」
老嬤嬤道:「喲,你这丫头倒聪明!方纔别邸派人来找他,叫我帮着传话,可我满府里走遍了,也没见着他,门口那些看门儿的说他已经走了!噯,走得腿还真酸哪!」
绿袖听说他已出门,只好叹口气,心里想着,只好回来再找他了!
转过头,正想走回自己的廂房时,却听到老嬤嬤叹了一口气:「哎,那琴师长得还真像宁夫人哪! 若是桁世子还在,也该是这般大了!」
绿袖回想王妃昨晚见了永蘅光时,也曾问道,永蘅光的母亲是否姓宁?、心中一震,回过身,问那老嬤嬤:「嬤嬤,宁夫人是谁呀?珩世子又谁?」
那老嬤嬤环望四周,见旁边并无旁人,方松口气,低声道:「小丫头,你是哪一房的?你难道不知这是府里头的禁忌,问不得的!」
绿袖道:「嬤嬤呀,我又不是这儿的侍女,我是随我家小……喔,表姐来作客的,当然不晓得呀!」
那老嬤嬤仔细打量绿袖,见她穿着不像府中侍女,慌忙福道:「原来是来作客的小姐,恕老身一时未看出,多有得罪,请小姐勿怪!」
绿袖道:「嬤嬤客气了,您还没跟我说,宁夫人是哪位哩!」
老嬤嬤一脸惊慌地说:「噯,小姐别多问了,这在府里是谈不得的!要让旁人听到了这事,我准挨一顿骂!」
听到老嬤嬤如此说,绿袖心中的疑问更深,直觉告诉她,宁夫人跟永蘅光一定有所关联,从这老嬤嬤口中一定可以得知一二,她可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主意已定,便对那老嬤嬤笑道:「嬤嬤告诉我嘛!您站了这么久,脚一定酸了。来,来,请到我的廂房坐坐,我给您倒杯茶润润喉儿,好不?」
说着,她自袖里掏出一块一两多重的碎银子,暗中塞到老嬤嬤手中。「这给嬤嬤买茶吃的!就当嬤嬤给我说书解闷儿,也不花多少时间,好不?」
老嬤嬤听了绿袖这样软语央求,又见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哪有不好的道理?便随着绿袖到了她的廂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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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廂房,绿袖倒了茶给老嬤嬤,笑道:「好了,嬤嬤请说,我就当听人说书儿,听听就忘了,決不会向旁人说的,嬤嬤放心好啦! 」
那老嬤嬤叹口气,道:「说来话可长哩,二十多年前,王爷刚刚继位,娶了翰林之女宁芊芊为王妃,我们都唤为宁夫人。宁夫人长得非常美丽,也颇贤慧,二人之间也相敬如賓,宛然是一对佳偶。可惜二人成婚数年,宁夫人始终未能生下一儿半女,王爷本人不在意,可急死太夫人了!太夫人便逼着王爷納妾。王爷本来不愿意,但是拗不过太夫人,便娶了太夫人的姪女米蓮儿为二夫人,也就是现在的王妃,还有一个小妾,也同时过门。王爷虽然是迫于太夫人才迎娶米夫人,但米夫人为人也好,个性也开朗,王爷也很爱护她。加上米夫人十分有分寸,也不仗着自己是太夫人的姪女就乱来,三人之间倒也和睦相处。没多久,米夫人便怀了身孕,生下了玥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