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芙正打着小盹儿,她连续两个夜晚睡不着觉,直到倦极了的此刻才阖眼小唾。
失眠的原因是她每每一上床就想起胡雪飞的容貌,他对她笑着的神采,对她恼怒的样子,以及他的任何举止,她无不思念深切。
她开始渴望起他来,可是究竟渴望些什么呢?
有人轻轻的摇晃了她,糟糕,太后命令她往薰香室中拿上好的烟丝,她却坐在台阶上打小盹儿!
快快醒来呀,她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当她傲睁眼睛时,她嘲笑自己,“哪有人摇我,只是做梦。”梦中才会看见他,她惟一的安慰。
“净芙,醒一醒!我不能久待……喂,娘子大人!”
娘子大……净芙骤地睁开睡眼,眼前的面孔令她恍悔一下下,然后她用力的掐他脸。
“暴力啊你!”居然掐他的脸颊!“原以为当你见到我这丈夫时会有多么的雀跃。”
“胡、雪、飞!”
这女子的神情好像要把他拆吃人腹!她干吗一直瞪他?
“哇……”她跳了起来,投入他展开的臂膀中。
“相公你太气人了,这么久才混进宫!”她一下又一下的捶打他的胸膛。
“轻点力,否则我又要得内伤了。”当然是诳她的,恢复内力的他身体壮得很。
这才像样!她的激动捶打至少表示她对他不是无关紧要的毫不在意!
净芙渐渐平静下来,她仰高傲虹的脸,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终于见着他了!她舍不得眨眼。
好久,她才问道:“你用什么法子混进来的?’
“成了太监不就能够进宫?”
“你被阉了?”这惊吓可不小!以往她以为所谓的成亲不过是穿一身红,弄个吃吃喝喝的仪式而已。
她一直认为娶丈夫就像是多一个喽罗属下的意思,愈多的丈夫表示她愈了不起!然而今非昔比,她不再是思想特异的野人。
“你对我真好!为了我竟然成为半个男人。”她举手向天。“我发誓我绝不会休了你!我一定善待你。”
胡雪飞不知他该气,或是该笑?“谢谢你的好意。”
“伤口还疼吗?”也许她该弄个伤药替他涂抹阉割的地方。
“骗你的!”他将她拉到最隐密的角落,小声说,“我现在是宫中侍卫,负责守御书房。”
“那么用不着阉割?”
“高兴吗?娘子大人。”
她踩他一脚, “高兴个鬼!反正你是我的相公。”到死都是呵。
“可你怎么当上侍卫的?”
“我潜入宫,威胁侍卫统领如果没有让我成为侍卫,他的小命即将不保。”
“所以他答应了?会不会太简单?难道他没有想过你为什么非当侍卫不可,他不怕你是谋害皇上的歹徒?”
“因为我把他的命门锁扣住,倘使没有我的奇功为他日日运送活气,不出七日他就完蛋了。”
“他相信?太好骗了。”哪有这种奇功?命门又在哪一个穴位?她没听过呀。
“我说的是事实,否则他不会一运气就如万虫钻心般的痛苦。”
“那统领真是贪生怕死,连皇上的命都不管了。”能够见到雪飞,她的心立刻安稳了。
“宫中的差事做得还可以吧?有没有和别的宫女打架?”
她叉腰,一副母夜又样儿,“我哪有你所说的呛辣!”
“你哦!你的呛辣只针对我这相公!”该荣幸吗?
“这几日你探查出宫中可有人与你相貌神似?那个侍卫统领已经四十岁,居然没听过已驾崩的先皇曾经梦见美人,亲绘美入画的传说。”
净芙叹了叹,鼙眉的她看起来多了一丝楚楚气质。
“人人总是笑话我,很难有和我一般绝艳的女子,唉,我也明白我挺美的……”
他完全认同她自夸的事实,然而当初一见,她的美却不是他如此挚爱她的主要原因。
她说:“也许我可以到每一个殿房去露个脸,总有老宫人认出我和娘的极相似容貌。”
“或许吧!毕竟老妃子之中并没有柳含羞这个人。”
“是呵……”姨娘说娘的名字叫做柳含羞,所以她才会在分离时打造含羞草模样的铁片儿给她们三姐妹。
“人来人往,耳目众多,我先走了。倘若你想念我,就到侍卫房的甲房找我。”
胡雪飞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吻,飞身而去。
净芙整个人呆掉了,这不是他第一次亲吻她,也不是她第一次感到情思悸动,但却是她第一次发觉她竟然那么不想离开他。
“净芙!”有人拍拍她,“太后等着你的烟丝。”
“翡翠姐姐啊……”她以为是……淡淡的眷恋涌上心头。
“瞧你失望的表情,怎地,你以为我是谁?”
净芙连忙摇头,“没啦,只是突然闪神。我得赶快去送烟丝了!”说完,她匆匆忙忙跑远了。
第七章
皇帝茶不思、饭不想的隔绝所有人,惟一能够晋见的是他视为至交的侍卫胡雪飞。
不过五天光景,皇帝为何会纡尊降贵的和臣子结为莫逆?
人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原因却非常简单,胡雪飞是惟一敢赢他棋局的人,也是惟一一个与他比武时会“不小心”挥打到他的臣子。
“皇上,”未接旨,擅自闯人御书房的胡雪飞朗朗笑言,“龙心郁闷的原因可否说予臣下知?”
或许是忧思太过,或许是深宫内苑中没有一个人能够交心,皇帝竟然一古脑儿的说出烦忧,“朕爱上一个女子,意欲立后,但是太后不允。”
“为何?”也只有他胆敢·请问”皇帝。
“我朝创立至今,皇后人选必须是太司监所挑选出来的名秀闺女。朕因为挑选严苛,总是退掉那排排跪着的雕像美人,如今后位虚置,朕的妃子倒是不少。”
“那么皇上应该是对她动心动情了?”
“朕对她……”皇帝的眼睛中泛出晶亮的光采,完全是初恋的模样。“朕三十岁了,居然会在面对她时感到心跳加快,偶尔还会不知所云、胡乱说些朕从来不会说的愚蠢话。”
胡雪飞心有戚戚焉的叹笑,“爱情是这般……男人一生中总有一回成为呆头鹅的时候。”当他遇上净芙时不也如此?
“朕最快乐的时候即是与她相处的短暂时间,即使她忙碌得不愿意理睬朕,甚至把朕晾在一旁,腾的心情仍是愉悦无比。”
“看来皇上您爱惨了她!不如封赐她为贵人,或是嫔妃。虽然国母的印玺每一个女人都想获得,然皇上的独爱才是最难能可贵,相信她一定也会笑着人梦。”
“但是妃于间明争暗斗,朕认为只有让她登上皇后宝座方可保她无忧无虑,朕不愿意她做低伏小。”
“原来男人深爱一个女子时的心都是一样……”回想着,他仿佛看见净荚拿着棉花糖的满足笑容。
皇帝烦闷的说:“太后特许一个例外,但是却另出了一个难题,她说朕不能用帝权下恩诏……”
“什么意思?”
“即是必须今她真心的爱上朕这个人,而不是由朕来决定她入主后宫。”
“臣下认为这样很好;两心相印,真挚的热爱对方是一件非常幸福、美好的事。”
“问题是朕从来不需对女人费心思,讨人喜欢这种事朕不知道如何做啊。”
他也不擅长,但是总是听过黑虎等人的猎爱经验,于是胡雪飞向皇帝进宫关于如何讨人喜欢,尤其是迎得女子欢心的方法。
皇帝一扫阴霾,他喜上眉梢的朗笑了, “好样的!雪飞!”
“臣下愚昧。”也不过是几个无聊的招数,但姑娘家似乎很受用。
这才惊愕的发现他居然从未这般用心讨好净芙!唉,他也是个呆头鹅,以为他爱极她就够了。
出宫后他一定要试试这几招,虽然实在是无聊,但净荚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朕太高兴有你这个好友解忧了!想要什么?官位?宅第?或是金银珠宝?”
胡雪飞心想,不如趁这机会找出岳母大人的下落,“皇上厚恩,臣下只希望能够找出一个宫女。”
“说。”
“柳含羞这名字,皇上可曾听闻?”
“没有印象。不过朕答应你,净芙一旦接受朕的爱,朕一定会帮你找出那个人。”
“净芙?”他一愣。
“太后殿的宫女,她刚人宫未久,唉,雪飞你不知道她有多么的与众不同。朕多么想要与她朝朝暮暮,一见到她,朕即使被国事所累也会变得开怀舒心。”
他会不知道才有鬼!净芙给他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如此!
净芙的与众不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但是他这会儿想做的事是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竟然教导皇帝如何追求他的净芙……
“不!”他猛然大吼,未向皇帝说一声便冲出御书房。
皇帝不禁一吓,“雪飞怎么了?”
“淑德宫的人也没有见过和我长得相像的宫女!哎,我该怎么做呢?”
“天啊!”一阵惊喊。
净芙冲 出房,她愣一下,眼前的珠宝居然一盒又一盒的被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