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可能哭了一场,泪水把黑炭粉冲刷了些,她可得赶紧补擦。
\\\"被揍了一顿,脸色当然不好嘛,你才奇怪!\\\"她只好如此凶他。
\\\"这么着啊。\\\"文全武觉得自己孤陋寡闻,而惭羞的猛搓手掌心。
\\\"海灏贝勒是很坏的主子,是吧?\\\"她不认识那个贝勒爷,可是她就是没来由得想知道。
\\\"应该不是啦。不过像我们这种奴才里面的小小奴才,根本不可能见得到贝勒爷,所以也不清楚啊!\\\"
\\\"我认定他是环主子,我的皮肉之苦就是拜他恩赐。\\\"梦云愈想愈难过。
她是为了他才破天荒的烧柴火、煮食肴耶,他不感激她就罢了,居然还派人毒打她。
打从出自娘胎,没人舍得动她分毫,尽管她没规没矩的,尽管她学不会绣鸳鸯帕、鸳鸯枕,尽管她的闺女修养让爹娘烦心,尽管大哥一天到晚用高压政策对待她…
\\\"我跟海灏贝勒势不两立!\\\"她恨死了。
文全武让她的怒吼声惊骇得倒退两步,并且在碰到桌腿子时跌了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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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伤未愈,梦云便他个童养媳似的让人指使来、指使去,举凡上百个锅盘瓢勺的刷洗,或是下等舱地板的反覆擦拭,或是几十大锅的莱叶梗冲洗……都是她得做的差事。
天未亮她就得起身,开始一日的苦力生涯;天黑了,上头的人不准她休息,还丢给她好几十个臭男人的脏衣裳。她的两手泡在皂沫泡里总要耗上好几个时辰,最后筋疲力尽了,才拖着可怜的身子上床榻窝一下下。
幸好没带小雨上船,否则也会连累她过这种像俘虏死奴的日子。
梦云心里明白得很,这一切都是江风怀那个老乌龟故意整她的!
想逃……这念头她一日想上数百回,可\\\"逍遥号\\\"驶在大海之中,极目望去皆是海浪涛涛,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这下,可恶的江风怀老乌龟居然要她砍柴,几百大捆的柴火耶!
伙食房里要的、船舱驶动要的、宾客燃香玩乐要的…林林总总,她的手腕骨恐伯不保!
果不其然,她手腕骨扭着了,十根手指也僵麻掉了,可仓库里的柴火还有好几百捆。
梦云索性把柴刀丢了,心中气恼得恨到了极点。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鬼贝勒!\\\"她好想咬他的肉!\\\"我诅咒你成不了亲,诅咒你做不了真正的汉子!\\\'
重拾起柴刀,她狠砍一刀子就恨声骂过:\\\"海灏臭人,我诅咒你!天地为鉴!咱俩是仇人、是敌……\\\"
\\\"海灏得罪你了吗?\\\"
忽然,一声低低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
气恼仍盛的梦云正欲赶人,却在抬起螓首的一瞬间怔住了,如遭雷击
\\\"小兄弟,你怎么了?我对自己的容貌挺有信心,应该不会吓着你吧?\\\"海灏忍不住笑了,这黑面小男孩好似见了死神般,竟怕成这模样?
\\\"你……你怎么在这儿?\\\"微启朱唇,她颤抖的两片唇瓣像是飘零的落叶在风中飞舞。
她真的是……吓坏了!
眼前的男人就是在\\\"芙蓉院\\\"里轻薄她的无耻之徒!
\\\"我不能在这儿?\\\"原是一时兴起四处走走,不意竟让他瞧见这有趣的一幕。
\\\"你忘记我了吗?\\\"梦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眼里时而轻佻、时而狡黠的光芒,和那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浪荡味儿她永远也忘不了。
可他竟忘了她?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海灏打趣的问;\\\"我想,我们没照过面吧?我不记得见过仁你这么黑污的脸色。\\\"
\\\"黑污?\\\"愣了一下,她方才想起自个儿的脸抹上眉炭粉儿。
可为什么她误认为他忘了她时的一瞬间,竟感到小小的愤怒和一丝丝的…失落呢?
\\\"你是在神游太虚吗?\\\"
微俯低身,海灏以两指箝住她的下颚,几乎是霸道的命令她与他相对。
这一凝眼对望可不得了!
勾着邪笑的地与她鼻碰鼻、额社额、唇瓣几已相触贴,而她胸口怦怦怦的响着,里面的心脏几乎要跳跃出来,似乎再也不愿意安安分分的待着。
最教人害怕的是,一股莫名的热辣激流以迅雷之态,火速的烧遍她的四肢百骸,侵袭着她的筋肉骨髓。
她的脸儿好烫、好烫,晕晕麻麻的……
完了!完了!这个好看的浪荡男子肯定是在她身上下了符咒。
像他这样有着如斯邪气的飘逸,和豪放得仿佛掌控着世上一切的人,肯定不是善良之辈。
可他干什么吓她呢?她又没招惹过地?正确点说,她和他根本是不相识的两人。
可如果不是他下符咒,她怎么全身上下古古怪怪的好生奇异?
噢!她一定是犯病了。
是的是的,她这几日没吃好、没睡好,又得劳役做苦工,一定是染了风寒,而且这个俊美得好似天神的男子又不是江湖术士,断然不会对她施予符咒才是!
\\\"可以告诉我,你为何痛恨海灏贝勒吗?\\\"
海灏揉了揉她的发,放开对她的箝制,好整以暇的等待回话。
梦云先是用力的搓搓自个儿的脸颊,整了下心绪,并且退后几步,决定还是离他这一点儿比较妥当!
老半天,她才很小心的反问道:\\\"瞧瞧阁下你一身华衣锦缎,头戴玉冠,也许你认识临宣王府的人,也许你是海颇贝勒的友人,如我在你面前数落那贝勒爷的坏话,而你跑去告状,那我怎么办?
\\\"我的三个哥哥总是奉持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我人现在在\\\'逍遥号\\\"上,天晓得啥时候才回得了北京城哩。\\\"
\\\"你起怕被那个坏贝勒给扔下海去?也怕被刑求?\\\"海灏这一问,心里觉得真的起愈来愈有趣了。
\\\"欺凌弱小不是皇亲国戚一贯的作风吗?\\\"梦云冷哼,下巴早抬得高高的。
\\\"我以人格保证,绝对不说予第三人知晓。\\\"
\\\"你发誓?\\\"
\\\"我发誓!\\\"这可是他二十二年来唯一的誓言!没想到这小黑面的伙夫,居然使他立誓承诺?!
海灏不禁自我嘲讽的轻狂一笑。
\\\"既然你立誓了,我就告诉你吧。海灏贝勒很恶劣、很可恨、很无赖、很没心肝!\\\"既然要过瘾的批评海灏贝勒的凶狠,她决定盘腿坐下。
而她眼前的\\\"真主儿\\\",亦即她口中不堪到极点的海灏,却不知该拿这小黑面如何才算妥然。
他实该恼怒的把这小黑面扔下船,让鱼群分食干净,但看在小黑面\\\"取悦\\\"了他的份上,他不想追究,更不愿意曝露他即是他以为的\\\"很恶劣\\\"、\\\"很没心肝\\\"的海灏贝劫。
\\\"要不要坐着听?\\\"梦云好心的分他一点儿草堆。
海灏眉梢轻扬,他原应敬谢不敏的婉拒,但莫名的他竟衣摆一挥,与小黑面席地而坐。
梦云迫不及待的把话说予他听
\\\"那个海灏贝勒喜欢虐待人,他三更半夜自个儿不就寝是他的事,可足他竟要厨子做莱填腹,这也不怪他,他是金装玉雕的贝勒爷嘛,又是\\\'逍遥号\\\'的船长,底下的人谁敢不遵从啊!可是我为了他的一声令下,从被褥里爬起来生火煮食,很尽心的弄了四莱一汤,还把手指给划伤了,他不打赏不要紧,竟然叫人毒打我耶。\\\"
\\\"你挨了打?是他下的命令?\\\"
\\\"可不!海灏贝勒叫那个江风怀的老总管狠狠的打我一顿,下手很重耶,差点使我魂飞魄散。\\\"
\\\"江风怀敢擅自作主?!\\\"他不是吩咐不可为难煮食的伙夫吗?
\\\"我后悔得半死,上船来不但没得玩,也看不到沿海风光,还可伶兮兮的做苦工。\\\"说着,她的眼眶渐渐聚积泪雾,委屈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海灏忽地一怔仲,这眸子仿佛在他脑海里悬荡过,但是他却想不起\\\"
\\\"要不要做船长的贴身小厮?这差事可以使你毋需劳役。\\\"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船长的……开玩笑!\\\"梦云的眼神充满惊吓和讶异。她哇啦哇啦的叫道:\\\"船长不就是那个贝勒爷,要我成天伴驾岂不是要玩我的小命?!别想害我,我可没和你结仇……\\\"蓦地,她想到什么的住了嘴。
她和眼前这男子在\\\"芙蓉院\\\"里就结了仇!当时,他还莫名其妙的乱摸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