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文在楼上,赶快去叫他下来……”
众人一团混乱,闻则是连头也没回,怒气冲冲地把颐颐扛出了大门,塞进他的车里,颐颐被室外的夜风一吹,似乎醒了些,好像是现在才终于发现眼前的人是闻,歪着头十分惊讶地说:“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她现在脑筋不清楚,便随回应答:“你请我来的,忘了吗?”
“是吗?”颐颐此刻的智商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竟然认真地相信了闻的话。“我请你来的?那……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送你回家!”闻坐回驾驶座,大声回答她。
“回家?party已经结束啦?”她醉眼迷离地瞅着他。
闻也懒得跟她解释,一踩油门,车子狂啸而去,还好颐颐也不再嗦,因为山路摇摇晃晃,她头往椅背一靠,睡着了。
启文正在楼上跟朋友聊天,尚不知楼下发生了这么天大的事,直到有人去叫他,他冲下楼一看,正好看见闻的车开走,他睁大了眼,几乎是反射动作,他飞奔向他的车,迅速发动,急忙追赶了上去。
窄窄的一条山路,立刻开始了一前一后的飞车追逐,启文简直是拼了命卯足了劲,硬是从后面追上闻,顾不得山路只是双线两车道,他直杀上对面车道和闻并驶,按下窗户咬牙切齿地猛喊:“喂!你给我停车,停车!”
闻才懒得理他,踩下油门继续他的方向,但启文并不这么轻易放过他,仍然想办法维持着与他平行的距离,气急败坏地直朝他打手势。
对面车道开上来一辆车,启文占了人家的车道,惊险万分地赶紧转回方向盘,还好他反应得快,才没酿成一场车祸。闻想想再这么下去万一出了人命可不得了,遂把车靠边,停下了。
当下一声刺耳的轮胎声——
启文没想到闻忽然停车,他煞车不及,越过了闻的车才终于煞住,反而停在闻的前面。
扯下安全带,启文没好气地冲出车来,对上也刚下车的闻。“你是谁?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我是她朋友,”闻还算冷静。“她醉了,我带她回家。”
“醉了?”启文十分疑惑,他不记得颐颐喝了很多酒。
闻冷冷说:“你不知道她遇酒必醉?”
启文一怔,的确不知道颐颐有这种问题,但他仍理直气壮地开口:“就算她真的醉了,也应该是我送她回去,你不能就这样带她走。”
闻冷笑。“你带她出来,不好好照顾她,让她变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送她回去?”
闻说完,不屑再理启文,拉开车门就想坐回车上,启文冒火地大斥一声:“喂——”伸手去拦闻,不让他坐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怒气,两个男人剑拔弩张,不只吵架,还快打起来了。启文气愤地瞪着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绕到闻车子的另一边,准备打开车门把颐颐拉下车。
闻冷眼看他,倒也不去跟他拉扯颐颐,反而出人意料地大步走向启文的车。那车还没熄火,闻从窗户探进身去,排了个档,放下手煞车。自排的车,又是山路,于是启文的宝贝车,就这样开始自动往下滑。
启文才刚打开颐颐这边的车门,完全没料到闻还有这一招,一转眼看见自己的百万爱车正往山下滑下。
“喂……你……”启文当下连骂人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到颐颐,立刻拔腿就追,非得把爱车追回来不可!只不过山路是下坡,车子四个轮子,启文只有两只脚,他死命地奔,还是追不上。
就当启文和他的爱车赛跑之际,闻已经闲闲地载着颐颐从旁边绕过。
“白痴!”闻受不了地斥道。这种货色也敢跟他抢颐颐?他熟练地控着方向盘,拐了几个弯,才几分钟,身后的启文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只不过,他们的红颜祸水颐颐,这一路上都睡得好好的,刚才两个大男人吵得快打架了也没让她醒过来。
闻喊了她两声,想问她住哪,无奈她睡得舒服至极,理都不理他,只差没鼾声大作。
真是伤脑筋。闻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打电话给昙霓。
“颐颐她家在哪?”
“你问这干吗?”昙霓还有点防备。
“她在party喝醉酒,我正送她回家,但她在我车上睡着了,叫不醒。”闻照实答。
“喝醉了?怎么会?”昙霓大吃一惊,赶紧把颐颐家的住址报告了出来。“她还好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了,”闻看了看颐颐那张甜睡的脸,真够厉害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有我照顾她就可以。”
“那……也好。”昙霓其实非常好奇,不出她所料,果然今天晚上精彩至极,只不过她没能恭逢其盛,颐颐现在又醉了,只好等事过了再审她了。
“你好好照顾她喔。”昙霓叮咛着。以她对闻的认识,她对他反而放心,如果换成是应启文,她现在就直接杀过去了。
“放心。”闻挂了电话。
第四章
照着昙霓所报的住址,闻将颐颐送回了她的住处。
车熄了火,他还试着叫醒颐颐,推推她:“喂——喂?你家到了。”
颐颐全身软绵绵的,倒像个填充玩具,闻推她,她又晃回来,晃来晃去,那双长翘睫毛下的眼睛却始终闭得好好的。
他真是被她打败!从车上抱出她,他只得将她扛上楼,只不过闻一进公寓,就傻了眼,没有电梯,六楼!他抱着接近五十公斤重的颐颐,要爬六楼!
算了、算了。闻努力劝自己别发火,再努力把颐颐抱上六楼,用她皮包里的钥匙开了门,把她放在房间的床上,而颐颐好像吃了安眠药似的,睡得极好,头一沾枕又摆平了,完全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
闻只剩“哭笑不得”这四个字好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反身将门关好,却差点让地上的一只绒毛玩具所绊倒;那只老英国牧羊犬,简直就跟真的一般大,一只腿比闻的手臂还粗。
这屋里还真的全都是狗。十来坪大的顶楼加盖屋,客厅和卧室只用了个书柜勉强算是隔了间。书柜上是狗,地上是狗,坐垫上是狗,床上也有狗,绒毛的、塑胶的、玻璃的,到处都是。
颐颐的绰号不该叫做凤梨酥,闻不由得想,应该取个狗名字才对。
正当闻为了她家的狗而叹为观止,颐颐在床上翻了个身,嘤咛一声,刚才天翻地覆都没吵醒她,现在居然自己醒来了。
“咦?”颐颐半撑起身来,迷糊地又问了一次:“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颐颐是喝醉,并没失去记忆吧?闻已经对她解释过很多回了,但他还是只得再说一次:“你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我醉了吗?”颐颐苦恼地甩了甩头,其实还是有点神志的。“我怎么搞的?”她自言自语地说,撑着身子想下床,然而她的头似乎有千斤重,整个人重心不稳,刚坐起来又往旁边歪下去,还好闻冲过去扶住她,她才没有摔下床。
“你别动了吧,”闻劝她。“醉成这样还想干吗?”
“想洗澡,”颐颐喃喃说。“流了汗,好粘。”
“躺着吧,”闻真是拿她没办法。“我去帮你放水。”
颐颐点点头,软软斜靠在床上,闻只得走进浴室,开灯,试水温,放热水,这在古代是下女的工作,而他是现代下男,服侍颐颐……
愈想就愈怄!他活到这么大,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就连莎都没有过这种殊荣,颐颐还真是破了他的纪录了。闻讽刺地想,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女人的?
水满了。他关了水,喊了声:“喂,水放好了。”
没有回音。怎么了?闻走出浴室一看,颐颐姑娘歪在床柜上,又睡着了!
不会吧?!闻快抓狂了,真恨不得把颐颐抓起来吼两声,他走近床边想摇醒她,然而她静静地闭着眼,一绺微卷的发丝垂落在粉嫩的脸颊,睡中的脸庞清新、无邪,令人又爱又怜,他感觉自己的怒气在一丝丝流失……流失在她的美丽之中。
她俏丽的菱唇微张着,娇嫩的唇瓣非常吸引人,一道电流流窜过他,他忘了要骂人,只有股冲动,想封住那张红泼泼的唇。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颐颐却突地睁开了眼,他一惊,差点呼吸停止,半途终止了动作。
颐颐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你在干吗?”
“叫你洗澡,”闻庆幸自己还有借口。“水放好了。”
“洗什么澡?”颐颐一脸不解,她今天翻来覆去的,真像是犯失忆症了。
“够了、够了。”闻举双手投降。“再这么下去,我会被你搞疯掉。我不管你了,你好好睡个觉吧,明天等你醒了,看会不会恢复正常。”
“我是很想睡啊。”颐颐声音小得像蛟子叫,有气无力的样子,抓住一只枕头靠上去,眼睛又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