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下午流连于一个偶然发现的野溪温泉中,以致耽误了行程,此刻的他早该躺在旅社软绵绵的床铺上了。
子昂皱起眉头看看时间,半夜一点多,大约还要一个钟头才能到达小镇,看来他必须为了自己贪图泡汤之乐而付出代价,得不到完整的睡眠了。
向来不能容许丝毫错误发生的他,今天竟然不断犯下了各种大忌。
对一个登山与野外求生专家来说,仓促成行、行程延误以及疲劳驾驶、睡眠不足,这些都是不该犯的过错,还好他尚不是身在完全的深山野岭之中,否则这些过错是足以令他致命的。
子昂知道他的反常最大因素是来自父母逼他相亲的压力。
自从他大哥范子舒完成了婚姻大事之后,父母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他身上,过多关爱的眼神,经常令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是他排斥婚姻或是女人,对子昂来说,女人一直是可有可无的,他从不特别的感到需要任何一个女人,更别说是提到婚姻了,因此她们在他身边一直是来来去去。
就算要他结婚,那么他也希望他的人生伴侣能由自己来选择,他希望能自己选择一个和他一起分享苦乐、共度一生的女人,而不是凭着媒妁之言、见个一两次面,就草草定了他的婚姻。
想起这次的相亲对象,子昂觉得他的父母真是不够了解他,否则怎么会安排他和佟家的独生女相亲?
佟家是中部地区财大业大的人家,既然是佟家的独生女,他不用看也知道,九成九又是那种娇生惯养、以穿金带玉为乐的大小姐。
要他范子昂和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宁愿选择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野岭过一辈子。
在多次和父母沟通,仍无法说服父母打消这个安排时,子昂当下就决定暂时离家避一避,也顾不得父母该如何去善后。
对子昂来说,躲到山里几天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也知道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的。
如今要真能让二老死心的方式,恐怕只有自己赶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否则就算他躲过了这一次,还是会有下一次的。
当子昂收起纷乱的思绪,将注意力转回路面时,突然发现前方不远的路中央有一团强光直直地向他投射而来。
刺眼的强光让他完全看不见路面,他赶忙猛力的踏住煞车板。
***
「啊……」
原本怀着得救的心情等待着前方来车的宝琳,没想到眼前的车子却朝她狂奔而来,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宝琳本能的闭着眼睛张嘴尖叫。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撞上,将在正值青春年华香消玉殒时,只听见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划破了整个宁静的夜空。
撞击声和疼痛感并未如预期的出现,宝琳不敢置信的缓缓睁开双眼,看见来车硬生生的在距离她不到一公尺的前方停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那么的好运,并未成为轮下的亡魂。
正当宝琳庆幸着自己的好运气时,耳边突然传来的一声暴喝,让她惊魂未定的心又狠狠的打了一个突。
「哪个没知识的半夜把车停在路中间,还开着这么亮的混帐远光灯,想害死人吗?!」
对方的车灯让宝琳看不清前方景象,只依稀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由驾驶座上走下来,那高大的身影似乎蓄满了怒气,也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的缩起了身子。
子昂怒气腾腾的走向差点让他撞上的红色跑车,他正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白痴驾的车,想不到入眼所见,车上只有一个女人蜷缩在驾驶座上。
她看起来似乎被吓坏了,但是不管有什么理由,她都不该这么没知识的在半夜把车停在路中间,尤其是在他既疲劳又沮丧的现在,她的行为更让他觉得不可饶恕。
「小姐,妳活腻了就干脆往山谷跳下去,不要停在路中间等车来撞,想害我成为杀人凶手啊!」他恶狠狠的敲着她的车窗大声吼着。
宝琳向来被众人视为掌上明珠在手中捧着,从来也没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想不到这个有如凶神恶煞的男人,竟然一开口就对她大吼大叫?
一股怒气直冲上她脑袋,让她连先前的害怕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气呼呼的走下车,不甘示弱的瞪着站在眼前这个无礼的男人。
「喂,你搞清楚,是你开车不看路,差点撞到我,我没骂你开车不长眼就算了,你竟还恶人先告状,从没见过像你这么野蛮的人。」
子昂打量着眼前这个杏目圆睁的女人,她一身不保暖的红色露背晚宴长裙,和经过刻意粉饰的美丽脸孔,令人不由得眼睛一亮。
但是她这身打扮应该是出现在某个晚宴或PUB里,而不是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山路上。
看着她前一刻还像只被吓坏的小猫,下一刻马上就变成撒泼的野猫,子昂不用问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一定就是那种被宠坏了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想不到他摆脱了一个,又在此地遇上一个。
算她倒楣,正被这种大小姐搞得心烦气躁的子昂,决心教训一下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哇!小姐,」子昂故意夸张的上下打量着她,「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让妳对他痛恨到要穿红衣自杀,好化做厉鬼报复?」
他毫不留情的讥讽着这个活像小辣椒的女人,谁教她在这种时间,以这种打扮出现在这里,还对他撒泼,这种种的不寻常,正好成了他调侃的目标。
「呸!呸!呸!你在胡说些什么?谁说我要自杀了?」
真是太晦气了,她被困在此地已经够不幸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竟还诅咒她!
「妳不是要自杀?」他板起脸,厉声的指责她:「但是妳的行为根本就是十足十的自杀举动。」
「我?」
他又凶她?他以为他是谁啊?宝琳气鼓鼓的瞪着他。
「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你以为我喜欢三更半夜的把车停在路中间啊?我是路过这里,谁知道车子会刚好坏了,我能怎么办?我已经把车灯全都开亮作为警示了,是你自己不长眼睛差点撞上来,又怎么能怪我?我看是你自己找死才对吧!」
已经积了一肚子委屈的宝琳,哪能接受他的无礼和责难,她一下就把积怨至对着他爆发了出来。
「路过?」子昂对她的说辞十分不以为然,他冷笑了一声,「小姐,就我所知,妳就算沿着这条路再走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到可以让妳开PARTY的地方吧?别告诉我妳都是穿著这身打扮在登山的。」
「先生,」宝琳挑衅的瞪视着他。「我想中华民国宪法上并没有规定,到山上该穿什么服装吧?所以我爱怎么穿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宝琳自然知道在这入秋夜里的深山之中,自己这身打扮有多么不合时宜,但她是从相亲宴上偷跑出来的,哪还顾得了换衣服?
她原本是想到了东埔温泉再买几套轻便的衣服,谁知会这么倒楣的困在这狗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但是此刻,她可不愿意在这个气焰高涨的男人面前,承认自己迷了路又冷得要命,好让他有更多讥讽她的理由。
子昂也看得出她正冷得发颤,却还死硬着不肯承认,这种女人真是欠人教训,一股许久不见的恶作剧念头不由得自他心头生起。
子昂收起冷硬的脸孔,刻意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以极具威胁性的姿态缓缓靠向她,将她包围在她的车子和他之间。
「三更半夜,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妳一个女人穿成这样,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他的声音软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想做什么?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宝琳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是她的声音偏偏不合作的拚命打颤。
「我想做什么?」他发出邪恶的笑声,缓缓的将脸逼近她。
「如果我想对妳做些什么,那可是妳的荣幸,很多女人想要都还得不到呢!」
「你……」
他俊俏又带着邪气的面容突然那么靠近她,让宝琳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着,连如何反驳都忘了。
他长得真是好看,脸上的线条粗犷中又带着些许温文的气息,性感双唇牵起的邪恶笑容,更是释放着她前所未见的男性魅力。
如果说有许多女人自动对他投怀送吻,她可是一点都不会怀疑,因为她自己现在就有这种冲动。
虽然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趁人之危的小人,但是他的眼神又显露了他是一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
面对高大健硕的他,宝琳惶恐的知道,如果他真的对她有不轨的意图,那她绝对是逃不了的。
子昂满意的看着她惊惧地瞪大了的美丽双眸,她也知道该害怕了?但子昂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抬起手放肆的轻抚着她小巧细致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