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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们这时也都簇集在大厅里,连一些雇工和认识齐瑞荷父亲的老家臣都参与了盛会,毕竟对他们来说,这样一个充满喜庆意味的热闹场合是很难得的,何况又可瞻仰一对新人的风采,沾些喜气。

  公爵举起酒杯向一对新人致意,孟黎莎附和着,这时查理斯说:“我想你们不会要我来个新郎致词吧?”

  “我喜欢听你说!”齐瑞荷很快地说。

  “以后你会常常听我发表长篇大论的,甜心。”查理斯回答。

  他们彼此凝视,目光交流,似乎忘了公爵和孟黎莎就站在身边。

  孟黎莎看看挂在壁炉旁的钟,开口:“齐瑞荷,亲爱的,我想你该去换衣服了,你和查理斯今晚还要赶路。”

  他们决定到伦敦去度蜜月,而且公爵把柏克莱区的大厦借给他们住,因此自然得改变一下行程,公爵甚至为他们安排好了一路上在何处歇宿,又把自己的马车借给他们,使他们不必到驿馆再租马车。

  孟黎莎和齐瑞荷上了楼,女仆已经将一套新颖美观的旅行装准备好了,齐瑞荷穿上身后,对孟黎莎说:“我已经把不带到印度去的东西都留给了你,有些东西还很有用。”

  “但是很多东西你一定用得到的。”孟黎莎不以为然。

  “查理斯说我还可以到伦敦再买些衣服,”齐瑞荷回答,“而且有些衣服我本来就不大喜欢,那件粉红色的旅行装上还被咖啡溅到了。”

  “可是我们已经把它完全洗干净了啊!”孟黎莎说。

  “我还是觉得那儿有咖啡印,”齐瑞荷止不住说,“别傻了,孟黎莎,你我都知道你需要一些新衣服。”

  “那么我只能说谢谢你了,”孟黎莎说,“你实在太好了!”

  她低下头亲吻齐瑞荷,戴上一顶新软帽的齐瑞荷这时看上去份外迷人,两个人就手牵着手下了楼。

  查理斯和公爵在大厅中等着他们,齐瑞荷奔向公爵,拥抱住他。

  “我一直没有好好谢谢你,桑杰斯伯父!”她说,“你肯让我和查理斯结婚真是太好了,我收回过去说过的一些没有礼貌的话,还有那些对你不敬的想法。”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高兴。”公爵说着,眼睛还眨了一眨。

  “我也只能说谢谢你了,阁下。”查理斯说着热情地握住了公爵的手,他的感激之情发自内心,溢于言表。

  齐瑞荷和查理斯又吻了吻孟黎莎,然后两个人进入了在外边等候的公爵马车,一些年纪轻的仆人们兴高彩烈地向他们抛米粒、玫瑰花瓣,接着马车缓缓地向前行进。

  孟黎莎站在台阶上,眼望着马车越过了小桥,渐渐消失在她视线中,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多快活啊!”

  “你好象很羡慕的样子。”公爵说。

  “的确羡慕。”孟黎莎说着,转身进屋。

  公爵从口袋中取出了表。

  “我得去看看我的产业经理人,”他说,“我们约好了一起进午餐的。”

  “是的,阁下。”孟黎莎回答,然后跑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她还有两个钟头时间——在两个钟头内她要离开艾德威克宫,而且不能让公爵知道。

  她已经立下慎密的计划,因为明天丹恩·史诺比就会来这里把她带走,所以在这之前她一定得赶快离开,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踪影。

  在上次丹恩威胁要带她走时公爵为她解了围,但她很明白公爵对女人的感觉,在第一次碰面时他就说得很清楚了:爱情只不过是一种十分虚幻的感情而已。

  而且,不论公爵是否同意她的婚事,丹恩在法律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他已经获得了父亲的同意,而继母又一直在背后促成此事,看来只要父亲签个字,丹恩就取得了合法的婚姻地位。

  一想到他那张发红而又多肉的脸,她就不由得发抖。

  “我不能嫁给他……绝不能!”她一直告诉自己,“任何男人都会比他更讨人喜欢些。”

  然而,要抗拒继母和丹恩简直不可能,何况摧毁她的抵抗力,强迫她依自己的意愿行事一向就很能满足荷丝的虐待狂。

  “我是一个懦夫,”孟黎荷想,“就是她打我我也不敢公然反抗。”

  房里女仆已经把齐瑞荷留给她的衣服搁在一个圆衣箱内了。

  “齐瑞荷小姐嘱咐我替你收拾好,小姐,”那女仆解释道,“不过我把那件玫瑰红旅行装留在外边,那身衣服可真漂亮哪!”

  孟黎莎本打算穿自己那件篮外套的,不过如果又要打开箱子再找出来的话一定会耽搁时间,因此她很快脱下作齐瑞荷伴娘的衣服,由女仆为她收进了箱内。

  齐瑞荷那件玫瑰红色长服对她倒挺合适的,孟黎莎还从没穿过那么昂贵的衣服,帽上还缀着驼鸟毛,和她以前有花边的草帽大为不同。

  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禁想:“我看上去倒象要参加一个宴会似的,不象受雇于人的伴从。”

  她又告诉自己:如果时间充裕,还是换上自己比较不引人注目的衣服较好,齐瑞荷的衣服看来只能在比较特别的场合穿。

  她把钱袋放进手提袋中,提起来似乎重了点,不过却使她安心了不少,毕竟为她提供了一些保证。

  这次她终于努力压抑了自己的骄傲向齐瑞荷借钱。父亲与荷丝结了婚,她打算离家时,十分狼狈,惊恐不已,因为父亲什么都没为她留下,她相信那一定不是有意的,大概是和荷丝结婚弄昏了头,不然就是酒喝得太多了,才会忘了女儿需要的生活费!

  事实很明显地摆在眼前,如果没有钱她根本就去不成伦敦。

  虽说她很有信心会找到某一个被人雇用的工作,但出门在外所费甚多,晚上又要住宿——可能好几个晚上都得住在外面——也许那时她还没找到工作。

  “很抱歉要麻烦你,齐瑞荷,”她很不自在地说,“将来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亲爱的,你需要多少我当然会给你,”齐瑞荷回答,一会儿却惊叫起来:“唉呀!我身边的现款也不多了,我向桑杰斯伯父要一些好了,或是等查理斯来了再说?”

  “你身边有多少钱?”孟黎莎问。

  齐瑞荷的钱放在十二只不同的袋子里,两个人检视了一番,总共约有十磅。

  “我把你的钱都借走了,你会不会有问题?”她问。

  “当然不会!”齐瑞荷笑着说,“现在我的钱由查理斯管,我根本就不需要为它操心呢!”

  孟黎莎不禁有点罪恶感,但没有钱她根本就不能成行,向齐瑞荷道谢以后,她就把钱放进自己的钱袋中。

  现在她环视着这些日子住过的房间,确定没有遗忘什么东西,就差女仆为她叫个待从帮忙提箱子下楼。

  婚礼还没举行前,她就问过那对新人离开后有没有马车能载她一程?因为上个礼拜齐瑞荷和她总是坐马车到迪尔贝和密契斯特购物,所以要用马车也不需再和公爵打声照会了,但她带着行车就决定由边门出去,比较避人耳目。

  她要搭马车外出似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寻常,她从边门的楼梯走下来,由这边走公爵不可能看到她离开的。

  其实她很想向他道别,再看到他那颀长的身影在堂皇的艾德威克宫衬托下显现的不凡气度。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给我多深刻的印象!”孟黎莎想着今后的岁月中会如何怀念他们之间每一句对话,以前除了和父亲以外,还从设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这样精辟的对话,通常在宴会酬醉中听到的不是过分的虚伪、阿谀,就是冗长的打猎漫谈,或是抱怨农作的艰辛,然而和公爵谈话一却令她愉悦,不只是听他叙述事情而已,无形中也感受到他心智的丰盛,而学到许多自己一直欲探索的事物。

  她步入正在等候的马车内,向艾德威克宫作最后巡礼。

  紫丁香开遍,粉红杏花衬托在蔚蓝晴空下,山茶花爬满坡前,美如仙境!

  马车上路了,孟黎莎回首凝望,只见那堂皇的建筑物在阳光下灿烂辉煌,几乎有点不真实,仿佛一场美丽梦境。

  “我会永远记得它。”她想。

  她果断地转身坐直,告诉自己不要回顾,好好想想摆在眼前的路。

  事实上这些日子一直忙着齐瑞荷的婚事,使她暂时把自己的事搁在一边,现在却整个盘据了她的心,就象乌云遮住了太阳。

  “到底我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她自问。

  深刻的恐惧就象一条蛇缠绕在心中。

  “我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算我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念头使她沮丧,她一直排除这自怨自艾的想法,却难以做到。

  “要是我找不到工作?要是没有人肯雇用我?难道我就得爬着回去,答应嫁给丹恩·史诺比吗?”

  想到这里她每根神经好象都要萎缩了,一时不知自己是否够坚强到宁愿饿死也不要嫁给那个令她嫌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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