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似乎一直充满了阳光。他推门进去,一阵花香迎来,像海浪一般袭卷著他。
园里不只有从西班牙移植过来的老橘树,树龄已逾两百年,还有兰花、紫罗兰、小杜鹃等等。别看那小小的杜鹃花,以前还开满喜马拉雅山麓呢!
房间尽头,斜倚在安乐椅上的正是黛梅莎。
她没听到伯爵的脚步。他看到她的侧面,头微微后仰,眼睛望著天空,像是在祈祷。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修士房见到她的样子。
她身旁的两只长耳狗听到他的声音,一白一黄同时向他奔过来。黛梅莎也起身,紫罗兰似的剪水双眸仿佛盛满了秋阳。
“法利恩……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充满愉悦,她穿过房间向他奔来。伯爵张开双臂,将她楼进怀里。
“你还好吗?你…一切平安吗?”她问他。可是她的话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他只专注地望著她脸上的表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现在在一起,彼此拥抱,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想我吗?”
他的声音非常低沈。
“今天…好长……好长。”
“我也这么觉得…”
“我一直怕…这雨…会使你慢下来。你……有没有……被淋到?”
“雨其实很小,”他同答,“喏,你瞧,我不是换过衣裳了?”
“我正…想要你……这么做的。”
“你把我弄得娘娘腔了!”他抱怨。
她温柔地笑了。
“没有什么能使你变成那样的。可是,就算是和你一样…强壮…的人,也用不着冒险逞强啊!”
她一边说著,手指头偷偷溜进他的上衣里头,说:“你的衬衫没有湿吗?”
感到她的手在他背上,他不禁收紧双臂。她抚摸著柔软棉纱下坚实厚壮的肌肉,他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他弯下头,找寻她的唇。他们紧紧拥吻,抛弃一切杂念,只知道两人又在一起了。
他们吻了好久好久,伯爵终于松开她,黛梅莎神采焕发,嘴唇湿润柔软,微微开启。
“啊,亲爱的,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是你得先吃点东西,喝点饮料。你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
她牵著他的手,把他拉到温室的另一边。那儿摆了一张桌子,上头几盘银碟,正用蜡烛温热着。
还有一个领酒桶,里头装满了冰块,斜放著一瓶开好的香槟。
“康瓦尔肉饼,你最喜欢吃的那种,”黛梅莎说,“还有今天早上才从湾里捉来的螃蟹。”
“我是饿了,”伯爵承认,“不过我可不想破坏晚餐的胃口。”
“还有两个钟头才吃晚餐,”她回答,“我把时间延后了,怕你赶不及。”
伯爵拿起一块康瓦尔肉饼,倒了一杯香槟。
然后,眼睛注视著他的妻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来。
黛梅莎又回到铺著纱垫的躺椅上。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办了些什么事了。”她急匆地说。
“我在潘萨斯买了两匹好马,”伯爵回答,“等克鲁萨德嬴了德贝大赛,就可以让它们交配。一定会使我们的马匹阵容增色不少!”
“你倒真有自信啊!”党梅莎取笑他。
“它既然属于你和我,我还能怎么想?”伯爵回答,“它一定会嬴的!”
“我很高兴你这次旅行,收获…这么多,”她说,“我还真怕你那么老远跑去,结果败兴而返。”
“我早就晓得卡都布些好马,”伯爵说,“我买的那两匹母马倒真的很优秀!”
“我还有…一些…消息要…告诉你。”黛梅莎欲言又止。
伯爵等著,眼睛一直没离开她,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摸著长耳狗的耳朵。那只狗一直在他跟前转来转去,想引他注意。
“跳栏都设好了,今天完工的。”
这显然是一个重要的开场白。
“设好了?”伯爵叫,“道森跟你说的吗?”
“他要给你一个惊喜,”黛梅莎说,“我也是。就和国家大赛场里的跳栏一模一样。”
她停了一会,又说:“你现在可有机会把国家大赛和德贝大赛的锦标都夺回来了。”
“这倒真是个挑战!”伯爵说,“不过我没参加过越野障碍赛。这可能会比当初训练克鲁萨德跑跑道要困难得多哩!”
“我要你有别的兴趣!”
他锐利地瞧了她一眼,说:“你的意思是说,我需要别种兴趣?”
她瞅著他,眼中流露出内心的感受,比说出来的话语还深刻:“我一直…很怕,”她轻柔地说,“你会开始…厌烦了,没有宴会,没有那些有趣的聪明…朋友…陪在你周围。”
伯爵笑了,好像暗暗地觉得好玩:“你真以为我和你在一起,还会想念他们吗?我现在拥有我这一生从未拥有过的宝贝东西,我还会去想他们吗?”
他看到黛梅莎眼中的疑问,没等她开口问,他马上接下去:“一个家啊!这是我有钱也买不到的,我小时候就缺乏的,现在都在这里了!”
“啊!法利恩,这是…真的吗?这是我一直祈祷要给你的啊!”
伯爵放下香槟,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注视著无限美好的景致。晴朗的秋色一直伸展到天边,在远远的地平线上淡下去。
“伦敦像是在千里之外。”沈默了一会,他说。
“人们很快就会…回到那儿…过冬。”
“你是在引诱我吗?”伯爵问,声音里带点好笑的味道。
“我才…不想…这么做,”黛梅莎同答,“你知道,对我来说,和你一起在这儿,就像…在天堂一样。我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他向她走来,坐在躺椅边上,面对著她。
“我真的令你快乐吗?”他问。
她不说他也晓得答案。她的声音执著深远,令人心动:“每天我都想,我不可能比现在更快乐,更爱你了。然而,每一个…夜晚,我都发觉我错了。你给我一种…狂喜的、全新的爱,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爱。”
伯爵没有说话,只坐在那里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有些急了,问:“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使我看到你就像被咒语迷住一样。我怀疑,真的,你不是女鬼,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巫。”
黛梅莎笑了。
“我当然不再是幽魏了,”她说,“我才是被…迷住的人。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被迷住了。”
“你以为我就没有被迷住吗?”伯爵声音低沈,“不只被你的眼睛迷住,你的嘴唇,你玲珑的身体,我亲爱的,还有你的心,最主要的,被你的爱所迷惑呵!那是我永远也不愿逃脱的。”
“你……会吗?”黛梅莎问。
“你还想我回答这种傻问题?”他问,“如果你快乐,你以为我的感受如何?知道你属于我知道我们拥有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东西?我还会不快乐吗?”
“哦,法利恩,”
黛梅莎向他伸出双臂。可是他仍坐著,俯首望她,搜寻著她的脸,好像那是少有的完美物品,他要一丝不漏地印在脑海里。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她说,“我今天收到杰瑞一封信。”
“我正在猜你该得到他消息了。”
“他简直兴奋极了。你让他把他新买的赛马养在你新市场的马房里,真……好。”
“反正空房多得很。”伯爵不在意地同答,“我们在这儿才最重要。”
“杰瑞现在过得很宽裕了。他从画商那儿拿到许多钱。那些只有你认得出的有价值的画,带给他不少财富呢!”
她瞅著伯爵,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
“我觉得,如果你诚实的话,强迫画商多付了多少钱?否则……他不会…出这么高价的。”
“我当然要他们付相当的钱啊!我只不过是不让他们以对待外行人的态度待杰瑞。当然他的确是个大外行。”
“这使他开心极了。”黛梅莎笑著说。
“我们比较在乎他妹妹开心不开心。”伯爵打趣地回答。
“你要我跟你说,我有多……感激?”
“你感激我我当然高兴,”伯爵说,“不过我对你哥哥特别关照,却纯粹出于自私心理。我要你不耽心他,专门关心我!”
黛梅莎大笑。
“你真是……占有欲那么强!”
“才不止占有欲强呢!”伯爵同答,“我是疯狂地忌妒!我无法忍受,这是真话,黛梅莎,你除了我之外,还想别人。我要完全拥有你每一部分!”
他激动地继续说著,声音更显低沈:“我要完全的占有你,黛梅莎!我要你属于我,从发尖到脚趾。我更要你的小小心灵,你的爱和你的灵魂!”
他的唇贴著她的面颊。
“我警告你,我的小乖宝贝,就和我以前警告你的一样,我连你呼吸的空气都忌妒!”
“哦!法利恩,你晓得我…每一样…都属于你啊!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晓得如果你…死了或…对我…厌倦了,我真的会变成那个…你以前认为是我的…那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