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兰庄秋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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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进兰庄?”伯爵注意地问。

  “是啊!大人!他告诉我他最喜欢马了,尤其是克鲁萨德。”

  “他是谁?”伯爵追问。

  “他说他是小厮,大人!喏,您瞧,他穿著小厮的制服哪!”

  伯爵往下看。在灯笼的光下,他看到他背心上的钮扣和上面刻的纹章。

  “把这两个败类给我绑起来,明天一早,我要把他们送交给马场警官处理。”

  “是的,大人!谢谢您,大人!我只能说我感到非常惭愧,居然发生这种事情。”

  “还好我及时得到警告!”伯爵说。

  “警告?大人?”

  这个问题,伯爵走同屋子里时心里想,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回答。

  他走上楼去,砰然把红屋的房门打开!

  法兰士服装半卸,尚未入睡。

  伯爵进来时,他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愧。

  “我给你十分钟,你马上离开这衷。”伯爵斩钉截铁的说。

  “怎么……”法兰士开口,却被打断:“你要是聪明,最好离开英国。你的同谋一定会把实情告诉警察,你不久就会收到拘捕传票的。”

  法兰士没有说话。

  一时间,伯爵几乎想一拳把他掼例,想想又觉得这反倒有失他的尊严。

  “十分钟!”他重复一次。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到了他自己的卧室,刚刚所发生的事在他心头澎湃翻滚,他瞪视著刚才白衣姑娘出现的地方,良久不能释怀。

  他朝著她站立的地方走去。

  一股似有似无的甜淡香味传过来。他晓得了,是谁留的纸条,叫他不要喝那杯酒。

  “先是我,然后是我的马!”伯爵说著,抿了抿嘴角。

  鬼是不会写字的。就算会说话,也不至于会写纸条啊!

  他站著,双眼直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然后把手伸到嵌板上,开始慢慢地抚摸一块块嵌板。

  在他记忆深处,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有一次他和父母亲到渥榭斯特的屋子里度假。

  那楝屋子年代非常久远,四周围著濠沟。那时候他还很小,最喜欢那条濠沟了。

  父母几乎不怎么照管他。他们并没有其他的小孩,所以他和那里的管家特别亲近。

  管家是位很和蔼的人,拿许多打仗的图片给他看,还告诉他许多戏剧化的历史故事。每个故事都和这楝屋子有关联。算是这老屋的典故了。

  他聪明又乖巧,管家告诉他许多渥榭斯特之役的故事。他说那位逃亡的国王,如何藏在一棵橡树里,躲避后头的追兵。

  “他的部下有一些就藏在这房子里。”管家继续说。

  他指给伯爵看保皇党当时匿藏的密道。他们躲在里头,果然没有被克伦威尔的士兵发觉。

  要进密道里,伯爵依稀还记得,先要打开墙上的一块嵌板,露出的洞口恰好能容一人进出。

  他记得管家是按了雕板上的某一处才把门打开的,他脑中浮起他伸手摸索按钮的情景,还有密门打开时,自己欣喜若狂的神情。

  现在,他的手指在繁复的叶片、花瓣中搜寻著,精致的藻纹,饱满的穗粒,还有细巧的雕花 他搜寻著,就在觉得徒劳无功的时候,突然找到了!

  他用力按下,嵌板后的门应声而开,他惊讶地发现门边放著两双马靴。

  伯爵走回卧房,点燃了一只蜡烛,放在铜烛台上。

  然后,高举著烛台照路,穿过嵌板,觉得自己正从事一项有生以来最刺激的探险。

  他轻缓地走著,不出一点儿声音,一步步地登上蜿蜒狭窄的阶梯。

  有几次他停下来观察交会的其他密道,然后继续往上爬。他看到前面有一丝亮光,心知已到了屋子的最顶端。

  一刹时之后,他找著了他要找的。

  修士房非常狭小,他看到靠墙摆著一张床榻,另一边放著圣母像,四周围著鲜花。

  墙头突出一块狭窄的类似架子的平台。在以前,这显然是那些避祸的修士们望弥撒的圣坛。

  在这狭长的圣坛上,亮著两根蜡烛,中间摆著一盆玫瑰。

  在圣堂前面,白衣姑娘合掌跪著,祈祷的神情肃穆飘渺,宛若天人。

  她的长发技在肩上,极淡极淡的金色,在烛光下看起来竟像银的一般。

  伯爵看得出她很致小细瘦,还像个孩子,不过她扣著扣子的白袍前襟却显出胸部柔轻优美的线条。

  伯爵只看到她侧面,小巧的鼻子挺直,十分古典。深浓的睫毛垂在自皙的双颊上。

  伯爵许久不曾看到跪地祈祷的少女。他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一住。

  似乎本能地觉得房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这个少女把头转过来。

  伯爵发现他看到一到最大、最奇特的眼睛,似乎占据了她整个面庞。

  好一会见她没有动。然后,她静静地开口了,声音柔和婉转,正是方才在卧室里跟他说话的语调。

  “克鲁萨德?”

  这是个问题!

  “它很安全!”伯爵同答,“我照你的吩咐,到它那儿去了一趟!”

  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长气,发自肺腑,似乎整个人都松轻掉了。

  “你是在为它祷告吗?”伯爵问。

  “是的!我恐怕……很怕很怕……你会……来不及。”她轻声说。

  “你的祷告应验了。”

  她慢慢的钴起身来,伯爵问:“你是谁?我几乎以为你是鬼!”

  她笑了,脸上的表情从极端的高深莫测,转为十足的真实可亲,却也一样可爱。

  “白衣姑娘,对不够?”她说,“你在长廊看见我的时候……我就希望你把我当做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躲起来?”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他觉得她好像不是真人,虚无飘渺地不可捉摸,就像她想冒充的鬼一样。

  “克鲁萨德……是……怎么回事?”她回应著,仿佛思路还萦绕在那匹马身上。

  “有两个人想要给它下药!”伯爵同答,“我把他们打倒了。他们还没醒过来呢!”

  “我就是……希望……你能……这样做。”

  她那双奇特的眼睛里毫无疑问充满了崇拜。她的双眼发亮,看起来几乎是紫色的,不过伯爵确定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她垂下眼,看到他的手,惊叫起来:“你在流血呢!”

  伯爵这才发觉他刚才挥拳击倒小厮和那个大汉时,用力过猛,擦破了关节。

  “没有关系的。”他说。

  “当然有关系!”黛梅莎坚持,“可能会发炎呢!那会很痛的!”

  她把墙上的一个橱子打开,拿出一个瓷盆和一个瓷罐。她把罐子放在椅子上,又从橱里拿出纱布和一只小盒子。

  伯爵站著注视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显得异常高大厚实。

  她开口了:“我想,大人,您最好坐下来,坐在床上,我好帮您把伤口处理一下。”

  伯爵神思恍惚,只有安静地服从。

  他把手上的蜡烛放在圣坛,然后坐下来。

  黛梅莎在他旁边跪下来,从瓷罐里倒出一点水在瓷盆中,打开盒盖,拿出一些草药。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用手指搅著水。

  “黛梅莎!”

  “你是康瓦尔郡人!”

  “我母亲是康瓦尔郡人。”

  “我也是哩!”

  “哦!当然!”她叫了起来,“我忘了崔法侬是个康瓦尔名字……我应该…想得到才是!”

  “你是不是杰瑞·兰斯顿的妹妹?”

  她点头,双手捧起他的手,浸在冷水中,很仔细地清洗。

  他在想,好像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心无城府地碰触过他。黛梅莎一点儿都不觉得他在这儿是什么不寻常的事。而他却非常敏感地意识到她的存在。

  “这些草木是不是种在红砖内的小花园里?”他问道。

  “那是我妈妈的园子。”

  他突然叫了出来:“金银花!”

  她惊异地看著他。

  “你的香味一直若隐若现,现在我总算从你的头发闻出来了!”

  “这些金银花长在花园后头,妈妈教我如何在春天的时候,把花汁提链出来。”

  “我一直叫不出名字来。”伯爵兴奋的说,“我在屋子里每一个地方都闻到这种香味,特别是在你留给我的那张纸笺上。”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警告你!”

  “你怎么知道那杯酒被动过手脚?”

  他看到黛梅莎的双顿飞起两抹红晕。她还没同答,他叫了出来:“哦!当然啦,你能够从密道里观察整个屋子!”

  “我只…有时候瞧几眼,”黛梅莎说,“我觉得很…奇怪,有女人的声音从…起居室传来…我刚从赛马场回来…偶然…听见的。今天晚上我…下楼去,因为这里很热,我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又听到法兰士说的话?”伯爵紧接著。

  “我听到他…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说话。…好像很不怀好意的样子。我不会随便偷听或偷看的…除了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在餐厅偷看过。”

  她台眼望著他,希望他能了解。他慢慢地说, “你听到我问你哥哥……白衣姑娘的事?”

  “嗯……我在……演奏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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