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唐秉儒怒火节节高升,这会儿他又成了妖怪了?铁青着脸,他告诉自己要忍耐,为了凤形玉牌令,一定要忍耐。
“我不是妖怪。”他由紧咬的牙根中逼出话来。
茱萸被他铁青的脸色吓得更往里缩,心里想着:他一定要吃她了,怎么办?
“喂……”唐秉儒伸手拍她肩膀,想叫她抬起头来好问话。她以为自已是鸵鸟吗?
“哇!你不要吃我,很难吃的,作不要吃我啦,哇……”终于忍不住害怕的哭出来了。
“我吃你?唐秉儒高涨的怒火一下窜升到最高点,随即让茱萸的滂沱大雨给当头浇熄。“你别哭,我是人,不是妖怪,不会吃人的。”
“你骗人,你明……明—……副……耍……吃人……的样子,你……怎么……可以……恩……恩将仇……报,我好心……救你,你……还要……吃我。”茱萸抽抽噎噎的控诉道。
“拜托你别哭了,我说了我是人,不是会吃人的妖怪。”唐秉儒又气又无奈的哄道。
“我才不信,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见了?”奇怪!她似乎没那么怕他了,难道是相处久了,习惯成自然了?
说不见就不见?唐秉儒终于弄懂她对他怪异反应的原因了。
他就说嘛!凭他娘生给他这张连潘安再世都比不上的俊脸,怎么也不可能被看成妖魔鬼怪那些吓人的东西嘛!原来是轻功太好了,才让她产生误会。真是的,害他刚刚“郁卒”了好久,这村姑还不是普通的没常识耶!居然连轻功都不懂。
“那是……啊──”昂起下巴得意的想指正她的无知,脸上骄傲的神气在说了两个字后就被由她身上跳出来的小东西给吓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惧和尖叫。
茱萸脸上犹挂着泪,恐惧却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前男人手忙脚乱想甩掉小白的惊恐模样和显然即半昏厥的表情,让她唇角忍不住的直往上弯,在看见小白窜进他衣襟和听见他另一声尖叫后,她终于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笑死人了,一个大男人居然怕只小白鼠。
“啊——”
石破天惊的惨叫再次发自十二万分注重自己形象的唐大公子口中,小白鼠正抵达得分区——下腹部,随时可能达阵得分。
“咚!”惊恐过度的唐大公子宣告阵亡——吓昏了。
“哈哈……惨了,我怎么忘了他不是人了?等他醒过来,一定会很生气的,怎么办……”
Θ Θ Θ Θ Θ Θ
天色一暗,匆匆出走的茱萸后悔了。
四处一片暗黑,呼呼的风声,还有忽远忽近的狼嗥兽嚎声,实在够吓人的。
茱萸从没想过旷野的夜晚会这么恐怖、黑暗,像随时有东西会跳出来扑向她一样,火光的跳跃阴影更是让她惊吓了好几次,就连风吹摆动的草丛树枝,此刻也成了各种可怖的幻象。
小白鼠在忍受了一会儿主人令人窒息的拥抱后,奋力从被压得死紧的包袱中挤出来,然后非常没有义气的弃主潜逃,溜了!
“小白——”
可怜兮兮的哀叫唤不回差点变成老鼠的宠物,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唯一的依赖,头也不回的弃她而去。
呜……她好可怜哦!
要是早知道她会沦落到这种惨状,就应该养个大一点的宠物了,至少抱起来温暖一点,它想落跑也比较不容易。
呜……她真的好害怕哦!
“救命啊!”
Θ Θ Θ Θ Θ Θ
由昏迷中转醒,头上肿包的疼痛提醒他昏厥前所受的待遇。
那可恶的村姑竟然用老鼠偷袭他!
光是想到老鼠两个字,他全身就直冒疙瘩,原因无它,只是堂堂的邪毒圣医兼唐门大少主患有极度的“恐鼠症”罢了。
这当然是个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全天下就只有三人——他自己、他师父以及始作俑者的师母。
说起他的师父师母,唐秉儒真是避如蛇蝎,事实上,他根本不怕蛇蝎,却怕死了他那两位行事不按常理的师尊。
多少人羡慕他的机运,能拜在当年最负盛名的邪毒和圣医门下成为唯一弟子,就连他的父母在听闻二老有意收他为徒时,也认为此乃他和唐门天大的造化,二话不说便点头应允,将年仅七岁的他就这么送上天山。
七岁耶!正需要父疼母爱的年纪,被残忍的拉出来丢到陌生又渺无人烟的地方,因想家而哭泣绝对是正常可以谅解的吧?
可是并不,醉心于研究毒经的二老,哪有闲暇理会娃儿的心情,索性丢他一人去哭个过瘾,两人迳自埋首在下毒、解毒的较劲乐趣之中。
受不了想家之苦的小唐秉儒,在哭了一夜无人闻问之后,坚强的拭干眼泪,背起包袱,勇敢的踏出屋子,走向外头的那片冰天雪地,想靠着小小的一双腿走回家去。
因为肚子咕噜咕噜的提醒,沉迷在研究中的两位大人才发觉小唐秉儒的失踪,大惊失色之下即刻出去寻人。
脚短走不快的小唐秉德自然很快就让对天山了如指掌的两人找到,死命挣扎抵抗的结果,是让师父给扛着回来;不耐烦的师母在受不了他吵闹之下,干脆赏了他一把毒粉,让他昏迷得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被丢在地窖中,身上还爬满了一堆恶心巴拉的臭老鼠,更有几只跑到身体里头探险,然后一阵剧痛由下半身传来,他哀嚎一声旋即痛昏过去。
及至稍稍年长,他才知道师母那次的试验差点让他成了太监。这种差点害徒弟绝子绝孙的事,师父、师母自然不会向他家人提及,他也因而才能保住“恐鼠症”的秘密。
话虽如此,他的师父和师母可没因此就内疚的善待他。当然不是说他们虐待他啦!而是他成了他们较劲的对象,一个下毒、一个解毒,玩得不亦乐呼,让他苦不堪言。
有时候,他实在不免怀疑,师父他们收徒弟的目的可能是需要一个实验对象,授徒只是顺道罢了。所以,他才会成了亲尝百草的神农第二。
这么刻骨铭心的习医过程,效果倒也非凡,为了不重复同样的错误,他再难受也不敢失神没听师父的解说,就算要晕,他也会强忍着听完解毒方法才昏死过去。
识的字多了之后,他更聪明的日夜读医书,勤练武功,为的就是早日脱离师父和师母的魔掌,不再当他们两人研究的试验品。
这些年,师父和师母愈发厉害了,研究出来的东西日益精进,无色无味不说,就连中毒后亦不自知,发作时间可由药量控制,症状则是像发病一般,常让大夫误诊为一般病症,对症下药的结果是药石罔效。
前阵子,他受了风寒,久病不痊,正感纳闷,师父捎给他的讯息才透露他是中了师母新研制出来的毒药,同时在信内附上解药,他才没胡里胡涂的送掉命。
他下了山,二老们还是不肯放过他,莫怪他是怎地也不肯回天山去探望两位老人家。
他若回去,不等于自投罗网吗?下山了这么些年,不知道师母屯积了多少毒药在等着他?光是想,他就全身起“加冷荀”了。
没想到,躲过了师父和师母的荼毒,竟又冒出个村姑,误打误撞的发现他“恐鼠症”的秘密。
取出火熠子点亮烛台,室内的凌乱和散在地上的药草说明主人离去的匆忙。
哼!算她有脑子,闯了祸知道要跑。
本来呢,他是可以不和她计较啦!反正她这种乡下村姑一辈子也和江湖扯不上边,他不必担心她会将他让老鼠吓晕的奇耻大辱传出去。
可是,凤形玉牌令下落不明,曾经脱他衣衫的她是最有可能取走的人,他无论如何也得找到她问清楚才行!
而,既然非得找她,那他顺着报一报这个“老鼠冤”,应该不至于让人说成器量狭小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换张“脸”。“唐秉儒”在她面前丢了大脸,又让她抓住弱点,难保她不会耻笑之余又故计重施,他可不想再有被她嘲笑的机会。他清清楚楚记得他昏迷前,她的大笑,真是刺耳极了。
换了“邪毒圣医”的脸皮,他才出了小山村,经过一片树林子,就听见那声带着抖颤的求救尖叫声。
荒郊僻野的,即使不爱管闲事,唐秉儒仍无法坐视不理这般凄厉的求救,飞身往发声处寻去,只见一名女子坐在火堆前,脸埋在膝上拼命尖叫,四周却是什么也没有。
悄无声息的上前,唐秉儒剑眉微蹙,这姑娘的叫声还真不是普通的刺耳。
“姑娘,你是在练嗓子吗?”饶了他可怜的耳朵吧!
“赫!”
茱萸让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的跳了好大一下,旋即抬头看向来人,一张小脸毫无血色:“你……你是谁?”
“是你?!”
唐秉儒一见她的脸也吓了一跳,想不到追的人会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真是没有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