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茵坦白的告诉他,她爱的是邵纬时,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的反应,只是觉得失意。可是现在他却近乎疯狂的扯着菡菱,巴不得将她锁起来,不让任何男人碰她、看她。
难道,他真的爱上菡菱了?
菡菱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叹着气。
“算了,等你想清楚再告诉我好了。”
说完,转身离开。
顾颢愣愣的看着她离去,忘了方才他急着拖她出来的原因。
“怎么了?”邵茵问着坐在一旁的顾颢。他已经整整发了三十分钟的呆了。而且,从他送自己回家到现在,他就一直心神恍惚的模样。
像现在,教科书摊开已整整半个小时了,他的视线还是茫然的在同一点上,问他话也像没听见似的。
邵茵拍拍他的手,引起他注意。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
“是吗?是不是在想菡菱?”
“哪有这回事?”顾颢否认。
“真的不是?”
他避开她洞悉自己的目光。
“真的不是。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呢?”
“我想问你一件事,可是又怕惹你难过。”
“什么事?你问,没关系的。”
“你和邵纬……不,我是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就是你的将来呢?”
“我和纬哥之间,从小到大就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联系着,我一直相信,我始终是属于他的,从来就没改变过。”
“可是,你难道不会怀疑,或许那只是小女孩的一种迷恋、崇拜,甚至可能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依赖而已?”
“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邵茵认真的回答。“顾颢,相信你的心,心会告诉你答案,只要你肯听,你会得到答案的。”
“可是,我确实心乱了。”
“不,你只是让自己的思想、逻辑弄乱了。别去分析感情,它是无法分析的,只要接受它。真的,任何的排拒都是没用的,只有徒增痛苦罢了。”
“即使对方不接受?”
“不,我是指对方接受、承诺,如此你才有机会,不是吗?”
“我不知道。”
“去找她吧!告诉她你心里的想法。”
顾颢摇头。
“别囿于对我的感情,那只是一种错觉,就像你在心目中早就描绘了一个偶像,而我恰巧符合那个条件,但那却不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让我想想,好吗?”
“当然可以。”邵茵顿了一下,故意加了句,“只希望她也能等那么久。”
她几乎肯定顾颢已经爱上菡菱了,基于好朋友的立场,她可不愿意让菡菱等那么久。
“菡菱,有没有空陪我?”邵茵叫住急匆匆的菡菱。
“有事吗?”
“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一下课就跑得不见人影?”邵茵抱怨道,“有事想跟你说,老是找不到人。”
“不就是社团的事?走吧!先陪我到课外活动中心一趟,然后,再找个地方聊聊,怎么样?”
“好啊!”
之后,她们在校园中找个角落坐下来。
“最近还好吧?”菡菱关心的询问,“伯母好些了没?”
“还好,只是医生说还得静养一段时间。”
“那就好。瞧你,脸色愈来愈差,别累坏了。”
“我知道。”
“邵纬还是没有消息?”
“嗯。”
“别想太多,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谢谢你,菡菱。老实说,等了这么久,我都有点失望了,能听你这么说,真好。”
菡菱有些懊恼,她不该再灌注邵茵希望的。
“对了,菡菱,我找你,是想跟你谈谈顾颢。”
“他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曾经告诉我,你不爱他?是真的吗?”
她当然记得,也就在同一天,她承诺自己,当顾颢完全忘了对邵茵的迷恋时,她要向他告白。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爱上他了?”菡菱紧张的问着,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几乎窒息了。
邵茵笑了。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你爱他,对不对?上次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或许你会爱上他。”
“所以,你就甘愿放弃?唉!你真是个大傻瓜。”
“没办法呀!他爱的人又不是我。”
“谁说不是?”
“谁都看得出来,他爱的人是你。”
“如果你还这么想,未免太看轻自己的魅力了吧!你什么时候看顾颢生气过?上次,他气急败坏的拉着你冲出去,到现在还被同学取笑呢!”
“那并不代表什么啊!”
“给他点时间,让他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他告诉我,他的心乱了,那不就表示,他自己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爱我,对不对?”
“他才是个大笨蛋,不是吗?”菡菱突然叫道。
“大傻瓜配大笨蛋,不刚好是一对?”
“你还取笑我。”
“本来就是嘛!”
菡菱威胁的追着邵茵,校园中充满了两人的嬉闹声,仿佛酷寒的冬天远去,春色又回到人间。
第十章
纽约的街道,车马喧腾,人声鼎沸,熙来攘往的人并不亚于台北,住了六个多月,霍翟航仍然不太习惯周遭充斥的语言,以及一张张不同肤色的脸孔。同样喧扰的城市,非但无法让他早日习惯,反倒使他益加想念台湾。
每个星期,他都会写封文情并茂的信给珞瑜,或许是人在异乡吧!许多在台湾时,他说不出口的,甚至于他自己说了都嫌肉麻的话,在信里,他全写了。
刚开始的几封信,他只是客套的、俏皮的介绍着他在此地的情形,及所发生的一些糗事;渐渐的,珞瑜友善的回应鼓舞了他,他写的信愈来愈亲密、愈来愈私人;而到最近,他简直把珞瑜当作妻子一般,开始倾诉他的相思。
珞瑜回信的态度并不像他一般热情,她只是含蓄的、温柔的鼓励他、安慰他,但也足以使他高兴的了,因为,她并没有拒绝他。事实上,她从未提起他在信中示爱的言语,只是照常的回覆他的信,偶尔也提起她最近的情形。
霍翟航常打电话回台北,但他从来没找过珞瑜。在信里,他与她非常亲密,但是,真要面对面说话,甚至只是通电话,他都觉得无措。
那情形就好像是,两个通信许久的笔友要见面时一样,已经非常熟悉的朋友,事实上却是陌生的两个人。
已经春天了,天气还是那么冷。霍霍航终于回到公司为他准备的宿舍。
“有你的访客,霍先生。”房东太太碰到他时告诉他。“我让他在你房间里等,天气太冷了。”
“是啊!好冷的天气。”霍翟航寒暄着。
他跟房东太太又聊了几句,才转身上楼。一边纳闷,会是谁?他到此地半年,还没有过访客呢!
走进房间,他看见书桌前的人影,不敢置信地闭了闭眼睛。
坐着的人影站起来含笑的望着他。
“不认得我了?”
霍翟航冲向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好小子,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我真该好好揍你一顿。”
来人也同样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
“谢谢你为我保密。”
“你知不知道那是件多困难的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差点说出来。”
“可是你没有。”
“对,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茵茵,她的坚强让我守住的。”
邵纬自豪的笑了起来。
“我早就告诉你了。”
霍翟航冷哼一声,放开握着邵纬的手,走向壁橱,取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你少得意。我真不懂你干嘛搞失踪这种把戏,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伤心?”
邵纬走过来,接过酒,一仰而尽。
“我怎会不知道?可是,这次我侥幸逃过了,谁能保证下次会同样幸运?何况,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拿我家人来威胁我?我必须保护他们的安全啊!”
“你总是有狗屁倒灶的好理由。”霍霍航咕哝道。
“好啦!翟航,你就别啰唆了。等我回去以后,自然会有人整治我的。”
“这点我倒是很怀疑。只怕他们一见到你,只顾着惊喜,其他什么全忘了。”
“别忘了,还有我老爸。”邵纬提醒道。
他们同时想起高中时,两人跷课被抓到后,挨的那顿排头。从那次以后,他们的高中生活没有再跷过一次课。
“为邵伯伯干杯。”霍翟航大笑道。
邵纬喝空他的酒杯,正色问:“那两卷底片呢?”
“全放在保管箱里。”
“在台湾?”
霍翟航点头,拿着酒瓶和酒杯移向沙发椅,邵纬也跟过去。
霍翟航替两人分别添了酒,拿着酒杯喝了一口。
“在看完里面的东西后,我认为还是放在那里较安全,所以,连同洗出来的照片、底片,我都放进去。”
“那就好。”
“这几个月你究竟躲到哪儿去了?那姓萧的又是什么人?”
邵纬从自己的中计、撞车、被萧先生所救谈起,到这些日子来他秘密搜集的证据,一五一十的全告诉霍翟航。
“这么说,我们可以揭发他了?”霍翟航兴奋的说。
“接下来就得看你的了。”
“我?”
“对!利用传播的力量来引起大众注意,只要舆论一产生,就算他想压下来也不可能了。”
“行得通吗?”
“只要让那些照片上报,再用大篇幅的报导质询此事,不做任何指控,就算他们想控告我们毁谤也办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