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林栋的回答照例是没有丝毫认真的玩笑态度,他是这么告诉聂长天的,“那家伙又不是女人,我跟他处得好,不是要被人当成断袖男儿了吗?”
言下之意是,除非孙培德变成女人,否则他们是永远也不可能处得好的。对于聂长天基于军队和谐要他和孙培德好好相处的劝告,林栋的响应是将两人的职权分开,各自统领不同的分队。
聂长天顿时了悟,以孙培德不惜损兵折将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立下军功的好功心态,他每回立功总要记在林栋名下,想必林栋为了孙培德不把士兵的命当命,老是没必要的牺牲士兵的做法,纵使嘴里没说,心里定然十分愤慨。这两人的嫌隙怕是由来以久,非一日之寒了,况且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带兵的理念天差地远,又谁也不服谁,勉强他们共事,时日一久,积怨更深,一旦其中任何一个忍受不住,冲突一起,受影响的绝不是只有当事者的他们而已,可能连他们队下的兵士都会受到牵连*两名都是得力的部属,聂长天无法偏袒谁,虽然他也对孙培德“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理所当然不以为然,但他不会因此而否决孙培德的才能,因此,聂长天将原本隶属于林栋帐下的前锋军拨出五千名,成立奇袭军,交由孙培德领军,直属于聂长天。
之后,孙培德凭着这支奇袭军,不断的立下奇功。聂长天因此把奇袭军收编回前锋队,然后将前锋队整个交给孙培德领军,而自己统领的后军交给林栋,自己掌管中军。如此安排之后,倒是一直相安无事,聂长天才总算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这些是题外话,话说,到关外的第一年,林栋在无意中得知聂长天到关外竟然没找过女人,不可思议之下,努力追根究底了好久,得到的结论是,聂长天八成是觉得与手下士兵共享女人有损他将军的威严,因此非常鸡婆的去替他找来当地的姑娘,结果,聂长天只赏了人家一锭银子,啥事也没干就打发人走了。于是,林栋再次自行推论的结果是,聂长天也不愿碰良家妇女。这倒是难倒了自诩为“人道使者”的林栋了。
在这穷乡僻壤的,他要打哪儿去找正式挂牌的姑娘啊?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在林栋为此烦恼之际,“天香院”突然开幕了,打的还是京城牌,一时之间便轰动了整个军队,比起军妓的敷衍了事、关外姑娘的粗俗鄙陋,这些京城来的姑娘们,不但温柔多娇、知心解语,一口故乡的京城腔更是解了不少士兵的思乡愁绪。
对于林栋的乱用形容词,聂长天实在是啼笑皆非,什么天无绝人之路?真亏他想得出来。想当然尔,聂长天拒绝了林栋的邀约。
林栋再三请不动人,灵机一动,居然派人故意在军中放话,说将军大人寡人有疾,群医束手,若是任何人有秘方可治,必有重赏。
想当然尔,聂长天那几天莫名其妙的差点被草药给淹没,在怎么也说不清的情况下,聂长天只有顺着林栋的意思,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非常正常。
朱颜这个红粉知己便是那次结识的,算算也有六年了。
一开始时,聂长天只是纯粹欣赏朱颜的琴艺,讶异如此才貌的女子为何会沦落风尘,更甚而到此偏远边疆来挂牌?凭她的条件,想在京城中独占花魁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几次谈话后,聂长天发现,朱颜的见识、谈吐、内涵、气质,无一不令他折服,然后,每隔一段时间,聂长天便会出现在天香院,伺候他的也总是朱颜而已。
不是没谈过替她赎身,是朱颜不肯。至于原因,她不肯说,聂长天也不多问,而且,自从那次后,聂长天就绝口不再提赎身的事了。不过,他以另一种方式替她赎身,每回,他在离开前,总是会留下一大笔钱,吩咐老鸨不要为难她,随她高不高兴接客。
他的体贴感动了佳人,除了聂长天,朱颜不再接客,虽仍挂名天香院红牌,实则为聂长天的专属女人。
眨眼六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依旧没变,朱颜仍然是天香院的红牌凝香,聂长天也仍然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既不痴迷,也没有厌倦,让不少等着一亲芳泽的士兵大失所望。有不少人因此而预测,凝香姑娘早晚会正式被将军收为侍妾,便不敢再有妄想。
倒是林栋在战事停歇了好一阵子后,穷极无聊下,居然作庄设局赌起聂长天到底会不会收了朱颜姑娘?输赢赔率是二十赔一,林栋告知聂长天的结果是被白一眼并罚一个月不准休假。当然也没有得到答案了!只得把赌注退还所有人,白做工了。
钱没赚到,乐子没找到,还得禁欲一个月,林栋实在有够怨叹了。
一个月耶!简直是酷刑嘛!就算要罚,好歹告诉他答案,他被罚得也甘心些呀!真是不会做人。
林栋不知道聂长天的不知道就是答案。
没错!聂长天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会提出替她赎身,是欣赏她的才情,单纯的想救她出火坑,没有要她的意图。如果当初她接受了,他与她,在她踏出天香院之后,肯定不会再有交集。她的不肯,反倒造就了两人这六年的缘份。
六年长久的相处下来,聂长天早习惯现状,因此也没想过要改变,经林栋这一提醒,才惊觉是该做个决定的时候了,一个女人的青春终究有限,蹉跎了朱颜六年,自己是该负起责任的。
只是,聂长天并不确定六年前朱颜不肯让他赎身的原因消除了没有?因此,他决定跟朱颜好好谈一谈,如果她有困难,他会替她解决,然后任她选择自由或跟他。
聂长天原本预计明天来告诉朱颜这个决定的,会出现在天香院的原因,是他迫切需要个女人来熄灭那个来历不明的孟天爱所引起的欲火。
而朱颜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不仅因为她是他在这片沙漠中唯一碰过的女人,更因为他认为她值得信任,比起一个突然冒出来而且言词闪烁的女人,认识六年的朱颜当然更值得信赖,至少他不用担心在激情的当下,会有一把剑刺向胸口。
迫切的需要使聂长天没耐性像往常一样等人通报,他推开一脸谄媚的小二,不理看见他像看见金块的老鸨,径自上楼闯进朱颜的香闺。朱颜显然刚沐浴完,正站在木桶旁全身一丝不挂的让侍女擦拭身子,整间屋子因为弥漫着热气而显得有些朦胧,空气中则是飘散着诱人的花香味,聂长天没预料到会撞见这种景象,本就热血沸腾的身躯,差点为之失控。
勉强抑制想扑上去的冲动,聂长天无视于主仆两人的惊愕,用粗嗄的嗓音下令叫侍女出去,铁青的神色让侍女连一秒也不敢多待的慌忙退出门外,仓皇的在带上门时,甚至忘了要轻轻关门的规矩,而发出巨大的声响。
“砰!”地一声,就像出征前的鸣金,聂长天应声扑向因害羞而躲上床的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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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穿戴好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仪容后,才转身面对聂长天。除了在床上,她从不曾在聂长天面前衣衫不整过,就像聂长天从不和她同床共眠一样,他们之间始终维持着一定的距离,虽不生疏,却也彼此客气的不像爱侣。
聂长天是欣赏她,但那份欣赏随时可以割舍,所以两人相识之初,他会毫不考虑的说出要替她赎身,放她自己的话。当时的她自信满满的认为,甫相识他就愿意为她赎身,只要假以时日,定能教他为她痴迷,进而离不开她,到时她便可顺利的进入聂家,达成心愿。
谁料,六年来,他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并没有加深一分一毫。他每回要她,是因为他生理上的自然需要,而不是基于某种强烈的情感或出自于激情。即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教他失控。
那么,他今天是怎么了?朱颜凝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聂长天。
意识到她的注视,聂长天张开眼回视她,神情没有丝毫生理纾解后的餍足,平日总是平静无波的俊脸上有着隐约的烦躁。
“将军心里有事?”
聂长天闭目,朱颜也就聪明的没再多问,长久相处的了解,她很轻易就明白他不想多谈的暗示。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躺的各自沉思着,室内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聂长天起身穿回衣衫,在朱颜对面落坐,接过朱颜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放下茶杯道:“让我替你赎身吧!”
盼了多年的愿望这突如其来,朱颜有片刻的怔愣,担心自己是否会错意了?
“如果将军是打算放颜儿自由后,教颜儿找个好人家嫁了,那颜儿宁可继续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