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进屋子里面,锦遮绣映,百转千回,幽房邃室,婉转相通,金玉珠翠嵌阁镶墙,象床羽枕,锦姻绣褥。
富丽精工,令人赞不绝口。
“神仙也不过如此。”孙秀脱口而出。
“哈、哈哈,门外就缺一块匾额,有劳孙先生买一块上好木材,替本侯的爱妾题字吧!”石崇心情大好。
“是。”孙秀拱手遵命,心中百味杂陈。
绿珠小鸟依人地偎着君侯,到处走马看花,眼里根本没有他,更令孙秀感到不滋味。
石崇向来好大喜功,新居落成,他哪有不大宴宾客的道理?立即吩付于总管发出喜帖,通知各界好友莅临金谷园。
???
今日,金谷园车马盈门,贺客络绎不绝,彩礼高叠。
小厮点燃爆竹,震天价响,一片喜气洋洋。
丫环们来来往往,手中托着盘儿,把一盅盅热气薰腾的山珍海味,送到各位佳宾几上。
绿珠楼美轮美奂,所费不赀,令众清客叹为观止。
普天下之,也只有石君侯能如此大手笔,为了一名姬妾,不惜斥资,金屋藏娇。
待绿珠轻娉袅娜地现身时,大家又是一阵惊呼,果然是名不虚传。
见过绿珠的人,百看不厌,没见过的人,更是瞪大眼珠子。
人间绝色啊!
众人欣羡的眼光投向石崇,石崇面有得意,对着宾客举杯致意。
绿珠也小酌几杯,黄汤入肚,她的霞颊绯红,更添三分妩媚。
“听闻绿珠夫人娴熟音律,来一段曲子吧!”有人起哄。
绿珠在众人的要求下,命人取来玉笛,吹奏一首自己新编的曲子,音律轻快,曼妙动听,又有美景造势,恍若置身于世外桃源,无忧无虑。
第1|
几个丫环听了,不觉雀跃地踏舞,爱风花雪月的客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了个美婢共舞,有人带头,大家相继仿之,一同沉浸在美妙的舞曲。
只有孙秀一人闷闷不乐地饮酒,凝眸远观美人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
于总管注意到他落寞的神色,拎着酒壶,坐到他身边,为他斟酒。
“孙兄弟,有心事吗?”
孙秀闲默不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灌入喉间,试图一醉解千愁。
“别喝这么猛,当心伤身。”于总管好心提醒他。
“你不要管我,让我醉死。”孙秀竟抢过酒壶,仰头一栽,以壶就口。
于总管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孙秀最近阴阳怪气地,不太对劲。
相处久了,他才发现孙秀不是个简单的人,城府极深,是朋友便好,若是敌人,那就很可怕了。
???
金乌西沉,宾客散去,绿珠楼又回复清静,阁楼上彩结灯明,绿珠卧躺在君侯膝上,神情疲累。
“累了吗?”石崇从不为女人揉捏,今日却破例了,他为她揉着额际两旁的太阳穴。
“嗯。”绿珠合着眼,翻身搂抱他的腰,将脸儿埋在他的小腹间。
石崇爱极了她撒娇的模样,愈把她捧在手掌心。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把你藏起来,不教人看见你的美。”在宴会,不少色眯眯的眼珠子,他真想把它挖出来。
“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放心好了,绿珠这辈子只认定君侯一个人,别人若想染指我,我宁死不屈。”她半睁开眼眸。
他的薄唇上扬。“我相信你是个冰清玉洁,会为我守身如玉的女子。”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绿珠暗笑他患得患失。
“如果你和我有了共同的孩子,我更不怕你跑掉了。”他嘿嘿地干笑,意图不轨地伸出禄山之爪。
“呵……”她转过身,溜到床榻的另一角,咯咯直笑。“我才不要帮你生孩子!”
他抓住她,从背后缚住她的手脚,因她的话挑起眉。“为什么不要?”
她微微挣扎,他霸道地紧紧控制住她,教她动弹不得。她只好说:
“如果我生了孩子,一定会影响到谨儿,我怕自己没法子全心全意照顾他。”
“绿珠……”石崇真是感动,他娶到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子。“谨儿有你这个后母,是他的福气。”
“谨儿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待他如亲生儿子,他也视我为亲娘,有时候他都会喊我娘呢!”她得意地说。
“谨儿肯自动自发的念书,全是你教导有方。”他不胜感激。
“你平日忙着生意,我教导他是我份内的事。”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他无限宠溺地搂着她,深情凝睇,进一步将她压倒,男性的阳刚汲取她的阴柔……
经过雨露的滋润,她的肌肤愈发细致光滑,如凝脂般诱人,他有如膜拜女神般,遍吻她全身每一寸肌肤……
???
妆楼内,雅房掩门,一面仕女屏风排开,遮掩了美人入浴的春光。
一只朱漆的三脚浴桶,绿珠正在沐浴净身,水气氤氲,蒸蒸而上,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衬托出她赛雪的肌肤。
两名丫环站在一旁服侍她,为她擦洗后背和一头及膝的长发。
绿珠爱干净,非得每日清洁身子,所以她身上总股洁净的清新香气。
“你们先退下吧!”她不爱沐浴时,有人瞧见她一丝不挂的胴体,纵使丫环也是女人,她也不喜丫环们久待。
她喜欢独自享受沐浴的幽静,一双白皙的玉腿撩出水面,纤纤皓腕婀娜地轻拂,举手投足尽是妩媚。
门槛悄悄地进一双靴子,无声无息地接近屏风——
孙秀偷偷地窥视,美人出浴,风情万种,他看得血脉贲张,不能自制。
多少夜晚,佳人魂牵梦萦,令他辗转难眠。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惦着她,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荒唐地梦见与她交欢,驰骋巫山。但是醒来之后,发现只是南柯一梦,心又是那么的荒凉、孤寂。
他喜欢她,却又不能向她表达,心里好苦啊!
终于,他压抑不了排山倒海的欲望,冲动地走近她……
“是谁?”绿珠瞥见一名男人的身影,惊慌失措地手下垂放在屏风上的雾破,往胸前遮掩。
“是我,绿珠你别怕……”他靠近她,一双充满欲念的眼睛,盯着她姣美的身段。
“孙秀,你要做什么?快出去!”绿珠又羞又怒。
她现在身无寸缕,只好沉在水中,上不去。
“嘘!你不要大声嚷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孙秀的手伸向她。
她惊恐万分,放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绿珠!”他紧张地上前掩住她的口鼻,她瞪大美眸,死命挣扎。
两名丫环闻言奔进,看见孙秀竟敢大胆调戏夫人,连忙喝止:“孙先生,你快放开夫人!”
其中一名丫环机警地去唤于总管及其他家仆,前来制止孙秀的暴行。
孙秀心里也怕君侯怪罪,赶紧逃出绿珠楼,他慌张地跌跌扑扑,奔下楼阶。
石崇正好和于总管迎面赶来,石崇听到丫环的禀报,怒气腾腾地领着家仆,疾步到来,一看见孙秀作贼心虚的模样,便喝令:“把他抓起来!”
孙秀被金谷园的家团团包围,无处可逃,吓得腿软,跪地讨饶。
“君侯饶命,小人只是一时情不自禁,不是有意冒犯夫人的。”
“住口!”石崇怒不可遏。“你真是色胆包天,明知道绿珠是本侯的夫人,竟然还敢觊觎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不是故意的,君侯请你饶了我这一次,下次我不敢了。”孙秀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
此时,绿珠夫人衣衫完整地站出妆楼,居高临下地睇着孙秀,难忍浴澡被窥的羞辱,神情气愤。
“君侯,不能饶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调戏我了!”她指责道。
“什么?可恶!来人那!把他拖出去杖毙!”石崇更是无法原谅孙秀的劣行。
任何人都不能侵犯他心爱的绿珠,违者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杖毙”二字,孙秀瘫软在地,口不能语。
于总管跟随君侯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竟然要责孙秀于死地。虽然石崇财富惊人,但是要私人杖毙一个人,官府还是会派差爷来查探。
“且慢。”于总管出言阻止。
孙秀如蒙一线生机,狼狈地匐匍至他的脚下。“于兄救我……”
于总管实在不忍心见孙秀命丧黄泉,毕竟同僚一段时间,于是向石崇求情。
“君侯,孙秀只是色迷心窍,所谓‘食色性也’,他不是蓄意目犯绿珠夫人,而且他有悔改之心,君侯就饶他一命吧!”
“可是……”石崇指眼望着楼阁上的绿珠,征询她的意见。
绿珠虽然恼怒,可也不愿闹出人命。“看在于总管求情的份上,免去孙秀的死罪,予以薄惩,赶出金谷园,永不录用。”
石崇颔首,表示同意,吩咐下人:“杖棍四十,撵出府门。”
“是。”绑着黑头巾,孔武有力的家仆把孙秀拖走。
孙秀垂着手,眼里的一抹恨意,教于总管心生不安,万一孙秀日后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要击垮富可敌国的石君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愿是他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