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别太晚睡。”熙儿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她再不回房,她的相公待会恐怕就要来提人了。
熙儿走了两三步,又回头望了清妤一眼,叹气离去。
清妤惆怅之际,高墙外窜进一道黑影,她心头一惊,以为是刺客或小偷之类,正要放声尖叫,她看清了他。
“清妤,别怕,是我。”殷仕尧蹑手蹑脚地接近,食指竖在唇中。
“仕尧,你怎么翻墙进来?”她又惊又喜。
他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我不放心你呀!王爷要我顾全大局,这阵子不要来王府,可是我就是想你,怎么也睡不着,就偷偷地来了。”
见到他,她内心的忧虑立刻被愉悦排挤到外,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只有他才是她的避风港。“仕尧,救救我爹,万一皇上真的下旨,要将我爹流放到边疆,要怎么办呢?我爹年纪大了,禁不起折磨的。”
“我知道,我就猜你一定在为这件事伤神。”他捧住她梨花泣泪的脸庞,温柔地匀去残留的泪水。“你放心,我一定会力谏皇上三思,必要的时候,我会在途中劫囚。”
“劫囚?!”她瞠大水眸。
“对,当然这是逼不得已的方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在皇上未下旨之前,抓到戈勒不法的证据,洗刷你爹的冤屈。”
“仕尧!你实在是太好了,我能遇上你,是我三生有幸。”君清妤对他盛满感动与感激。
他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依然把她的事当成自己事般,甚至不惜荣华富贵,要犯法劫囚。
“别和我见外了,我是个孤儿,将来我们成了亲,我会把你爹当成是自己爹一般孝顺。”
望着她美丽的脸庞,他忍不住低下头,印上她嫣红的唇瓣。
月光洒在他周身,像在印证这一段缠绵的爱情。
第九章
天有不测风云,想不到皇上听信了戈勒的谗言,在几天之后,依然下旨下个月初一,就将君士萑遣放到边疆。
君清妤心魂俱失,身子摇摇欲坠,仕尧即时扶住她。
她稍稍回过神,整个人像是得了失心疯般,欲往门外冲。“我要去救我爹,爹——”
“清妤,你要冷静。”仕尧连忙拉住她。
“是啊!小姐,你不能出去,外面到处有官兵要抓你。”熙儿慌乱地道。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爹——”清妤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她奋力挣扎仕尧的钳制。
多罗仲轩极力劝慰。“你先别急,现在离下个月初一,还有十五天,我们还有时间让皇上改变心意。”
“不可能……我们不可能有其他法子……”清妤灰心至极,为什么苍天不保佑好人呢?
她的悲恸令众人为之鼻酸。
“你放心,我说过,逼不得已我会去劫囚,就算赔上我的官位、性命,我也会把你爹平安救出。”仕尧断然决定。
熙儿和仲轩惊愕地面面相觎。
“你不是开玩笑吧?!”多罗仲轩扯住他的衣袖。
“我是认真的。”仕尧的眸子有着不悔的意念,五指紧握成拳,指头关节还发出了喀喀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不行,我反对你这么做,你根本是在逞匹夫之勇,解决不了事情。”仲轩激动地阻止。
“十五天内,若还查不到任何证据,就只能这么办了。”仕尧认为自己必须对清妤负责,承诺他说的话。
熙儿叫嚷着。“你去劫囚万一失败了,我家小姐怎么办?”
他的脸部肌肉明显地抽动,君清妤内心也矛盾极了,她的确也不愿他去冒险,断送了大好前程。
可是爹怎么办?
她努力平下纷乱的心,静静思考这难以两全的问题。
为了不连累仕尧,她只好牺牲自己。
她默默在心中打定一个念头,不告诉任何人。
而全尧和仲轩刻不容缓地分头去获找证据,遗漏了对她的注意,以为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君清妤也不对熙儿多说,悄俏独自溜出王府,打听皇上近日有无要出宫游玩的消息。
乾隆是个贪玩的皇帝,经常出宫游逛巡访。
这一天,乾隆要到京郊游猎,还带着阿哥。
君清妤达到机会,挤到人潮的前端。
皇帝的御驾庄严浩大,两列官兵执矛清离夹道瞻仰圣颜的百姓。
君清妤突然自人群中冲出,跪在地上,双手高呈一卷状纸,拦跸喊冤。
“皇上,民女有冤,冤枉啊!皇上……”她频频高声喊话,惊动了銮舆内的乾隆皇帝。
“大胆刁民,竟敢触犯龙颜,还不快退下。”官兵深怕皇上怪罪,赶紧要将她趋离。
清妤不死心,仍然放声大喊。
“皇上,民女是前刑部尚书君土产之女君清妤,斗胆犯跸,是为了替父伸冤,请皇上圣裁!”
乾隆在銮舆内听得一清二楚,传令道:
“把君清妤抓起来,状纸呈上来。”
“遵旨。”官兵立刻擒拿住她,将她带到万岁跟前。
乾隆看完状纸,瞅了跪在地上的清妤一眼,对她举世无双的天仙姿颜,惊为天人。
她的美不逊于他的嫔妃佳丽,要是他再年轻一些,一定会将她收于后宫之中。
“君清妤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犯跸喊冤,你要为父伸冤。可有证据?”乾隆隔着垂帘的珠珞,和她说话。
君清妤嗫嚅地道:“民女……没有证据,只是恳求圣上重新审理此案……”
“放肆!”乾隆面色一沉,喝斥。“你没有任何的证据,就拦跸喊冤,简直是胡闹!”
“皇上,民女之父确实是冤枉的,请皇上圣察!”君清妤急得全身发抖。
乾隆不再听她的废言。“将君清妤关入大牢,听候处置!”
“皇上……”清妤失望、沮丧地,被官兵带走之前,还不放弃地回头悲呼。
乾隆听在耳里,心中大大地震动。
难道君士萑真是冤枉的?
围观的人潮一片骚动,窃窃私语。
乾隆被扫了兴,闷闷不乐地摆驾回宫。
熙儿和仲轩十万火急地来到将军府,把清妤拦跸被抓的事,告诉仕尧,三人一团乱,在厅内来回踱步,苦思无策。
“怎么会这样?现在连清妤都被关进去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仕尧心慌意乱地。熙儿不禁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小姐。”
“这不是你的错,是清妤太糊涂了,她以为这样就能救君大人,皇上就会改变心意,没有证据,她这么做只是自投罗网,称了戈勒的心。”仲轩恼道。
仕尧一拳击向朱漆大柱,忿忿地道:
“可恶,看来戈勒向皇上进言,是为了引清妤现身,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清妤是个孝女,自然中了他的计。”仲轩叹了一口气。
熙儿急道:“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快想法子救小姐吧!万一小姐又被送去和番,那可怎么办?”
仕尧全身绷紧,一脸惶恐忧邑,心有如万马奔腾。
“现在只能看明日早朝,皇上怎么处实再说了。”仲轩道。
三人想得肠枯思竭,也想不到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扭转干坤。
阴暗潮腐的大牢,又有一名犯人被关进来。
君士萑鬓发灰白,憔悴落魄地抬眼。
“爹!”君清妤激动地喊了声,她的手脚也都上了铁链,官兵将她推入君士萑隔壁的牢房。“清妤,你怎么也被抓进来?”君士萑又惊又喜,看到她不是来探望他,而是被关起来,原先的心情跌至谷底。
“爹,我拦跸喊冤,冒犯圣颜,所以……”清妤手握牢栅,和父亲隔着一堵厚墙,在墙缘边说话。
“你真是太傻了,干嘛要管爹呢?尽管逃就是了。”君士萑黯然神伤,为了他的事,连累四名女儿,他情何以堪?
“我不能丢下爹不管,听说皇上要将你流放边疆,我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心酸地道,“可是功败垂成,皇上似乎听不进我的话……”
“唉!”君士萑长叹道,“皇上被贪官污臣蒙蔽,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爹,我们还有一丝希望……”
君士萑怔忡地,君清妤继续道:
“爹,你知道吗?熙儿嫁给了谁?我想你一定猜不到。”她顿了顿!揭开谜底。“熙儿嫁给了恭亲王!”
“是真的吗?熙儿现在是恭亲王的福晋!”君士萑的确太惊喜了。“我就觉得熙儿这丫头很有福分。”
“不只是这样,仕尧也当上武状元,皇上封他为威远将军,原来他的义父戈勒是他的杀父仇人,所以威远将军和恭亲王都会帮我们。”
清妤的话大大地振奋了君士萑,眼中浮现出一线曙光。“若是如此,我们君家获得平反就大有可能,!”
“所以,爹,你不要太消沉,再忍耐些时日,我相信仕尧和王爷会救我们出去的。”
君土萑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只是清妤心里还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她那些话只是说来安慰父亲,若有法子,她又何必犯跸喊冤呢?
现在她也只能期待奇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