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盈君是一放学便往司徒家跑,而秦依人则成了谷斐店里的常客。
“你又来了。”谷斐见到秦依人,脸上露出无奈。“你没有家可以回吗?天天在我这里解决晚餐。我这儿是咖啡屋可不是餐馆。”
“你这儿也有饭可以吃啊!”秦依人微笑。
好不容易,吧台的一角已有张她专属的位置,她岂能半途而废?
“可是你就只喝咖啡!”谷斐轻斥。“你回家后到底还有没有吃饭啊?”
“我喜欢你的咖啡。”
唉,这已是她能说出口的极限了……这个大木头!他是真不懂还是不想理?
“今天回家去!”
“哪有老板赶客人的?”秦依人噘嘴抗议。
“不回去也成!等等你得把我煮的东西吃光。”谷斐提出协议。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顿时,秦依人感到有丝受宠若惊。
“我想吃咖哩饭。”
虽然两人仍停留在老板和顾客的关系,但与他相处久了,就发现在他略带酷冷的外表下,其实有颗温柔又善体人意的心;难怪他的生意会这样好,好到和客人们都成了朋友。他是用心在对待店里的每个人,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
不一会,香味四溢的咖哩饭和她惯喝的卡布基诺便摆到她面前。
“哇!好好吃的样子。”秦依人赞叹,马上送一小口入嘴。
今天没什么人,感觉上,这间店好像成了他俩的约会地点。
“合胃口吗?”
“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以后你老婆一定非常幸福。”
“你的朋友后来怎样了?”谷斐对她最后一句话并没给予回应。
“你说盈君吗?你记得她?”秦依人心底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她是个教人不印象深刻都难的女孩。”
“是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秦依人感受到陈盈君的威胁性。
她的反应没能逃过谷斐的眼睛,他笑了笑,补充道:
“你也是,不过,你跟她是属于完全不同的典型。她像热力四射的火,照亮着她身边的一切,却也很可能稍一不慎便燃尽所有,你则像涓涓细水,温润地滑过每个人的心房,你的存在,是那么样的不可或缺。如果将她比喻成蔷薇,你就像是我最喜欢的百合花。”
秦依人蓦地脸红得像颗苹果。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谷斐继续问她。
“什么问题?”
“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想成了‘卡布基诺’?”
秦依人惊愕得瞠目结舌。难不成他有看透人心的超能力?
“你——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比一般人善于由对方的眼神观察心思罢了,我是由你第一次来时点的‘卡布基诺’猜的。”
“我——好可怕——”
“你好可怕?!”谷斐扬起眉。
“不!可怕的是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可怕?为什么?”
“因为你令人感觉被窥探、隐私被侵犯。”
“那算我的错吗?是大家太轻易将心思表现在脸上了。”
“可是,如果每个人都善于隐藏心思,所展现的全是相同的脸孔,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变得非常冷漠?”
她的话令谷斐霎时陷入一阵沉思;良久,他对她展露一抹她从未见过的笑容。
“你说的没错!那么,你怕不怕被我窥探了你的每分心思呢?”
“我……”
这问题很难回答。有谁会愿意自己每个想法全被看透?那就像是生活在一个透明的橱窗里,毫无隐私可言。
“如果你不介意,那么你是否愿意让我这可怕的男人,在往后的每一天都伴在你身边?”
“你——”
讨厌!她怎么没想到,她喜欢他的心思可能早被他知道?
“不愿意吗?”
她摇摇头。
“不是不愿意?那么是默许喽!”他笑道。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秦依人作势要捶他一拳,但伸出去没捶着,反倒落入他那大掌中。一时,胶着的视线和紧握的双手,拉近了两颗心……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直到小宪宪酣然入睡,陈盈君才惊觉时间已晚,便打算起身告辞。
“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有空欢迎再来。”○妮压低音量,继而跟司徒赤鬼把小宪宪抱回房去。
“今天自己开车吗?”司徒白魏问。
“不,我搭公车来的。”
“搭公车?你的车又怎么了?”
“没怎样啦!不过是开车开腻了,想换个便车搭搭。”
“是吗?那我送你回去。”他转身到柜子去拿车钥匙。
“不用了!你——”
“我绝对不放心让你这么晚自己一个人搭公车回去。”
“可是——”
“我向你保证我好得很,没事的!”他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
“呵呵,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害我反而不太习惯。”他打趣。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简单一激,她那火女个性便马上冒出来。
“没!我说你呢,还是这么充满活力的模样比较可爱。”他揉揉她的粉颊。
“你取笑我,真坏!”她给他一记卫生眼。
“呵呵,别气别气!开车去吧。”他搂过她的腰,往车库去。
事实上,两人的家其实相隔不远,但他为了想多点两人单独共处的时光,特意小绕了一段路,而她也没开口表示抗议。
“说起来,咱们两人的相识过程还真有些戏剧化,是不?”他突然打破沉默。
“是呀!”陈盈君抿嘴一笑。
“记得邂逅当时的情况,是你跷课翻墙,结果掉到我身上。”他笑着说。
那时,他怎可能想到,她不仅仅是掉在他身上,而是掉进了他的生命。
“第一次嘛!跌个经验,很平常。”她耸耸肩,不以为意。
“跌个经验。大概也只有你会这么说。”
“第二次见面是在Sailing,你在台上弹得正high,我却在众目睽睽下吻了你。”
“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惊愕过,记得当时好糗!你的大胆作风真是无人可及。”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嘿嘿,知道吗?事实上,那时我是不怀好意的。”
“为什么?我又没得罪过你。”他一脸无辜样。
“当然有!因为我跌到你身上时,你赶我起来。”
“那我又何错之有?”司徒白魏不禁失笑。
“你害我首次质疑起自己的魅力!”她振振有词。
“那也用不着当众吻我作报复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呀。”
“呵,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从那时起便对我有感觉了?”她凑近他的脸。
“才怪!我对太过于开放的女生没什么好感。”他故意反驳。
“对了,在那一天我们碰了两次面。离开PUB后,你又撞了我的车!真是——冤家路窄!”陈盈君咬了咬牙。
“其实,当晚开车的人并不是我。”他澄清。
“谁都一样!撞了人家的车居然还不肯赔偿。”
“所以你就去酒店工作?我后来不是赔你了吗?”
“我需要钱嘛,那里的货币流通率比较适合我,再者,我也没被怎样呀!”陈盈君咕哝道。
“等被怎样可就后悔莫及了,安逸那个经验够不够警惕你?”
“所以我把工作辞了。”陈盈君垂下头。
“傻丫头!早该辞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那期间你不也对我怎样了。”
“那怎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她手叉着腰。
“因为是你主动的呀!”他戏谑她。
回忆起两人的相识过程,虽然时间不长,但真够精彩了。
“你——对……”陈盈君欲言又止。
“什么?”
“安逸……你没再追究?”
“你想在他捅我一刀、伤我这么深之后,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哼!我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君子,要给他点教训,我大哥一人就够了。”他脸上一抹冷笑。
“是吗……”
“为什么问?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想这回我是真被他吓到了,以他之前纠缠不清、阴魂不散的纪录看来,我怕他又会突然在我身边神出鬼没。”她摇摇头。
“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有闲工夫来纠缠你了。”他安抚她。
“你们怎么做?”
“也没怎样。只是替他老子结束几间公司,让他们清闲一阵罢了!”他轻描淡写。
这真是够教人咋舌了。要教一个政商名人结束其名下的公司,一般人哪有这能耐?
“我现在才猛然发觉,以前的我真是太不知好歹了,跟你针锋相对,简直像是在老虎嘴边拔毛。”她喃喃自语。
“你在嘀咕什么?”
“我是说,我突然发现自己非常渺小,仿佛你只消伸出一根小指头,便随时可以把我掐死。”
“我怎么可能掐死你呢?”他莞尔。
“难说!”
“到了。”绕了一圈,终于回到陈盈君家。“上楼后冲个澡,好好休息、睡个好觉。”他停好车叮咛。
“嗯,谢谢你特地送我回来。你也是,回去后好好休息。”
他点点头,目送她安全上楼之后才驱车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