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小就知道他们与一般人不同——身份不同、生活不同、思考逻辑也不同;不过,他们从未否定过这样的人生,即便他们的生命随时处于危险中,但相较于大部分庸碌平凡的人,这不凡竟给他们带来了一丝丝莫名的优越感和优渥的物质生活。
或者,这就是人们所谓的“得失”。
“你老是把人家当孩子。”关茧微微抗议。
“你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个孩子,那个他从小到大都藏在背后保卫呵护的小妹妹。”巫蜞略带挪揄地说。
“不成不成!把我这大美人当孩子,我非抗议不可!”关茧晓得哥哥疼她,只是爱跟巫蜞抬杠。
“哎哟,说自己是大美人哩,羞不羞呀?”巫蜞夸张地将眉耸得半天高。
“是事实,有什么好羞的?”关羌瞪他一眼。
“是、是!你们兄妹连成一气时,我就没辙。”
“说得像是我们欺负过你似的。”关茧将浴巾甩了过去。
“茧,你这两天好像有点忙?”关羌问。
“有吗?”关茧想打马虎眼。
“有。”关羌加重音,强调他确实发现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发现个有趣的人罢了。”
“有趣的人?”
“嗯,我很想尝尝他的血。”知道瞒不过,便坦白说了吧。
他们喝的血并不全来自执行任务后的死人身上,毕竟大部分上了年纪的人的血实在不怎么可口;有时候偶尔在街上瞧见感兴趣的,便会伺机取血,但不杀人,那些被他们吸了血的人只会当做了场梦或捐些血,对往后生活并无大影响。
“是男的?”
“没错。”关茧笑了,现出两颊可爱的梨涡。
“你总是只对男人的血有兴趣,可怕的女人。”关羌打趣道。
“说我咧,你们三个还不是只爱女人的血。”关茧立即加以反驳。
“没办法,女人的血甜美。”巫蜞咧嘴插话。
“男人的血够劲,呵呵。”
“让你忙了几天还不到手,大概很难搞吧?”关羌微微皱眉。
“我看根本是茧下不了手。”离开泳池的段爱适时接腔。
“不下不了手?”三个男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关茧身上。
“因为跟了人家几天,她有兴趣的已经不只是血了,可能连人都想要喽。”段爱露出洞悉的贼笑。
“乱讲!”关茧急急否认。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关羌问段爱。
“就司徒家那个黑魇嘛,基本上还配得起咱们茧,不过有点难搞倒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茧就要栽在男人手上了?”巫蜞瞠目问段家。
“你在说什么呀!”关茧瞪他,气急败坏地嚷。
“干嘛不好意思?”段爱拍拍她的头。
“谁不好意思啦?!”关茧大力地甩头。
“莫非你怕‘教授’责难?”段爱将脸逼近她的。“他们三个可以玩女人,相信只要不误事,‘教授’也不会反对咱们找几个男人来玩玩的。”
“喂,我们哪玩过女人!”巫蜞大叫着澄清。
“没人会相信你是清白的,若说屠影没玩过女人,可信度还高些。”关羌落井下石。
巫蜞一口气堵在喉头出不来,胀红了一张俊脸。
屠影抿抿唇,事不关己地躺了回去。
“茧,哥哥不是柳下惠,当然也不会要求你当圣女;男欢女爱本就天经地义,若需要帮忙,只要你开口,哥哥绝对义不容辞。”关羌给予承诺。
“你——你们简直莫名其妙!”关茧百口莫辩,险些气绝,索性转身离去,不再理会那群臭家伙。
“呵呵,春天就要来了呢。”段爱笑着说,拉拉浴巾,在凉椅上躺了个舒服的姿势。
三个男人闻言,扯扯嘴角,眉心则不约而同地拧了起来。
“董事长,今天下午三点在‘东环’举行的城南预定地招标,您要亲自前往吗?”秘书拿着行程表站在司徒黑魇面前恭谨地询问。
“嗯。”
“需要干部陪同吗?”
“不用了。”
“那么董事长差不多该出发了。”秘书尽职地提醒。
“知道了。”司徒黑魇漫应了声,待秘书退了出去,只手揉揉太阳穴。
结束会议,回办公室休息还不到十分钟,马上又有事得做……接手这间分公司以来,他有多久没有好好休个假了?
唉,董事长的确不好当,偏偏又不能任性地学人家什么职业倦怠症。
奢侈地闭目养神两分钟后,他起身披上西装外套,走出办公室,经过秘书时,例行交代了声:
“有什么重要的事再打行动电话告诉我。”
“是。”
搭专用电梯到地下室取车,走进偌大的停车场时,不知怎的,司徒黑魇那向来精准的直觉蓦然涌现一股不安,于是他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走到他那辆黑色的BMW。坐进车里后,他吁了口气——
四周并无异常,看来是他多虑了。
发动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座突然出现一丝细碎的声响,接著有两只手紧紧箍住他的脖子,他惊骇地紧急煞车,旋即动作俐落地反制住身后的不明人物,将其一把拖到跟前——
“又是你!”黑魇瞪着眼前的女子,神情已由先前的诧异变成无奈。
最近,她总是会忽然地就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他开会时、谈生意时,休息时……这会儿连车里也会突然冒出她,实在……唉,她当真是无时无刻来去自如呀!
“我太低估你了,想不到你的防御能力这么好。”关茧用双手扳住他的臂膀,以减轻他施压在她颈项的力道。
“你没其它事可做了吗?”
“难道你不怕我?”她盯着他。
“为什么要怕你?”
“我是要取你性命的人呀。”
“等你确定要下手那天再来吧。”黑魇松开她,打开车门示意她滚蛋。
“你——”虽然她只是要他的血,但她以为这么说至少可以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冷峻依旧,丝毫不受威胁嘛。
“下车!”他沉声命令。
“我偏要跟着你!你要去哪?我暂时充当你的秘书好了。”关茧耍赖。
“你当秘书?”黑魇哼笑一声。
“咦?你怀疑……啊小心!”
关茧话说一半,叫了一声,飞快地压下他的头,闪过一颗子弹。
但接踵而来的几颗子弹又猛又准,关茧拉上车门,推动排档杆,嚷道:
“快开车呀!”
司徒黑魇愣了一秒钟,旋即踩动油门,车子急驶回快车道。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士立刻跟了上来,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打中左照后镜,有浓浓的威胁意味。
“笨蛋,开快点啦!进车多的地方他们才不敢乱开枪!”关茧边骂边指挥。
“你才笨蛋!进车多的地方怎么开得快?”黑魇抱怨,不断地变换车道企图摆脱那辆追魂车。
“嗦,想活命就听我的!”关茧斥道。“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还是太无知,车子竟然没装防弹玻璃!”
“在你出现之前,我可从未被追杀过。”他迅速睨她一眼,话中有话。
“你以为那些人跟我是一伙的?!”
“天晓得。”
“如果我跟他们一伙,干嘛帮你逃命啊?!”关茧怒目相向。
“说不定你只是在演戏。”前一刻说要杀他,下一刻帮他逃命,他该信哪一句?
“你……算了!现在不讨论这些,你究竟树了多少敌人恐怕还不自知吧?笨蛋!”
“你要是再敢说一句‘笨蛋’,我就将你丢出车外!”这个女人竟敢这样放肆地骂他!
“笨蛋!”关茧偏要挑衅。
“你——”若不是正值非常时刻,他绝不轻饶她!黑魇暗忖,并没真付诸行动将她丢出车外。
“我知道怎么甩掉他们了,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转,跑隔壁车道,要极尽所能地快,你的技术没问题吧?”她故意用激将法。
“有那么容易就甩掉他们吗?”
“你听不听话?!”关茧叉腰瞪他。
“……听。”黑魇叹口气,在十字路口急速转弯,瞬间传出轮胎与地面磨擦的尖锐声音。“然后怎么做?”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他们绝对找不到,喏,右转进前面的小巷子。”
“小姐,那是单行道!”她到底是在帮他或捣蛋?
“没人在乎的啦,台湾的交通规则只是写着好看。”关茧嗤道。
黑魇只好依言转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此巷中还有歧路,她说走左,他便走左;说转右,便往右;绕到后来,黑魇实在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迷路了,完全得仰赖她的指示,不过后方的威胁也因此摆脱了。
松了口气,他将车停往路旁,稍作休息。
“这样就累啦?未免太不济。”关茧嘲弄。
“这种飞车追逐战,电影里好看,现实生活中亲身经历可一点都不好玩。”黑魇不疾不徐地说。
“怎么会不好玩?云霄飞车都没这刺激。”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不想再与她作口舌之争。
“哎呀,你都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吗?”
“是恩人或敌人还不知道。”
“你仍然不相信我?”
“凭什么要我信你?”
“你——”可恶!这男人总爱惹她生气!“算了,不管你当我是什么人,总之,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许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