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只有祝辐她喽。”丰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安美美甩甩头,不愿直视面前的两个男人。
“我不敢保证三个月的时间能改变一切。”
“这是一个没有束缚的自由之约,我们三人只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纵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求心安理得、了无遗憾,如何?”丰一身坦荡荡、豁然开朗地征询另两位当事者的意见。
“我没有异议。”司徒青魁爱理不理地漫应,其实心里正悄悄地盘算。
安美美来回看了看他们,轻咬下唇,兀自考虑了好半晌才答允:
“好吧。”
“那就一言为定喽。”丰伸出右手。
“一言为定。”司徒青魁唇角暗噙起一抹老谋深算的浅笑。
“一言为定……”安美美也跟着轻轻叠上右手掌心思却充满了忐忑与不确定。
* * *
医院的深夜,夜阑人静,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大部分的人皆已沉人梦乡;尤其是病房内的患者们因需要充分的睡眠,都沉沉睡着。
但是,这个夜里却有一道黑影飞快闪人一间病房;其影像之庞硕,与行动之矫捷委实不成比例。
病房内的床上躺的是一袭纤纤玉影,巴掌大的脸庞白皙如纸,长发披散在枕头上,不到一六O的娇小身子则埋在厚厚的棉被下。
黑影无声无息地移近床边,检视床上人儿片刻,才轻唤:
“麻美。”
床上人儿蠕动了下,并无转醒,黑影于是再唤了一声。
这回,两排扇子般的睫毛动了动,然后黑亮加星子般的瞳眸缓缓睁开;一见床畔之人,又惊又喜地挣扎起身,却无力地跌进来者结实的双臂中。
“别动,麻美,躺着就好。”
“风介,你怎么知道我——”
男子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双唇。
“你受伤了,别多话。”
麻美偎进丈夫怀里,情不自禁地想解释:
“对不起,风介。其实我并不想要‘大冢’的权利、地位、金钱,因为那些东西全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重要。三弟的死让我很难过,也很内疾,我不想……不想再伤害大姐和大家了……”
因为轻微的呛伤,麻美的声音显得有些粗哑;而一下子又讲这么多话,让她的喉咙吃不消。”
“别说了,我了解。”风介亲吻她的额头,安抚道:“宝,只要你喜欢,我全都依你,嗯?”
这么多年来,麻美从没有一次单独离开过他身边。所以当他发现她不见时,心脏差点吓得跳出胸口;继而一想,便猜出了她的去处。
“真的?”麻美喜出望外地紧拥着丈夫。
“真的。从今以后,‘大冢’永远是你大姐的,我不会再出手了。”他在她身畔起誓。
“风介,谢谢你。”麻美眼角滑落喜悦的泪水。
“傻瓜,原本我以为只要你大姐和弟弟都不在了,‘大冢’便可名正言顺地属于你。如果你不喜欢,早一点跟我说不就行了。”他百般宠溺。
“我现在知道了。”不,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的一切不择手段全都是为了她。她何其有幸得爱如此,夫复何求。
他嗜血残暴的本性每回一到了妻子面前,往往自动化作满腔柔情;只因她是他这辈子唯一最爱的女人,伴侣,他颇满意自己个性中的这个双重面。
“走,我们回家吧。”他主动为她拔掉点滴针管,随后横抱起她。“既然我们回日本的目的取消了,那改去旅行如何?”现下全以妻子的快乐为重。
“当然好。”麻美双手揽紧丈夫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这次我想去澳洲玩,行吗?”
“那有啥问题。”他给了她一记缠绵深长的吻。
这夜,谁都没发现黑暗中有道仿若野兽抱着美女的影子,趁着夜色自医院悄然离开……
第十章
司徒青魁将安美美送回她租赁的单身套房,预订三天后起程回台,而这段时间可以让她好好整理行李。
安美美一一浏览着、摸着屋里的每一样东西,试图在脑中搜寻曾有的熟悉感。
这里是她吃、喝、拉、撒、睡的地方,与她的生活密不可分,她怎会什么都记不得呢?
拿起一幅相框,安美美看着上面俨然是全家福的相片,一想那是她的家人,但却指不出谁是谁,不禁悲从中来,神色落寞地呆立着……
司徒青魁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故作幽默道:
“虽然我不知道失去记忆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充当小厮任你传唤的。”
“不安、惶恐、无措……,好像以前的人生全白活了,”安美美似在怨怼老天何以如此对待她。
“会恢复的,我相信时间能治疗一切。”司徒青魁有自知之明地收起他那一点都不幽默的幽默感。“我去冲杯茶。”他记得她不爱喝咖啡。
安美美瞪着他兀自进入她的厨房、使用她的东西,不一会,端了两杯芳香的茶出来,她本能地接住他递过来的其中一杯。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东西摆在哪?”
“茶叶不摆厨房,难道还摆房间?”司徒青魁笑着她有些小题大作的声调。
“你常来我家?”
“事实上并不常。”他放了片CD后坐回沙发。
这举动免不了又惹得安美美掀眉瞪眼。
不常来的话岂知她的东西这么了如指掌?鬼才信咧。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实回答喔。”她打算好好审问他一下,便坐到了他旁边。
“请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在他出现之前,她本来对丰的言论笃信不疑,因为包括大姐头和浩二等人,全对她亲切友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合理;但是一回到这里,丰告诉她的立刻破尽数推翻,丰虽然对她很好,但她还是因他的欺骗而感到些许受伤。
很显然地,两个未婚夫中已证实有一位是假的了;那么眼前这一位,是真抑或假呢?
“老实说,我正努力使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能成为真的。”司徒青魁技巧性地答。
“不久的将来?”安美美杏眼圆睁。“那表示‘现在’你也是骗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们不明白这种谎言如履薄冰,很可能要不了多久便会露出破绽而被揭发吗?”
见她气愤得有点歇斯底里了,司徒青魁放下茶杯,正经地道:
“美美,我会说这个谎绝对没有恶意,更无借此对你做出逾矩或侵犯的动作。只因为当我们可能更进一步前,你突然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忘个精光,这对我又何尝公平?那天情急之下将‘未婚夫’三个字脱口而出,不过是希望你在犹豫之间对那个丰稍有防范罢了,像现在,我不就明明白白向你坦承了?倘若我当真对你心怀不轨,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安美美默然无语,思考着他的一席话……
“但愿你能感受到我的真心。”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空气沉寂了良久……半晌,司徒青魁抓起外套披上,起身道:
“我回去了。明天……,不,大后天我直接来接你,”他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准备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想个够。
* * *
一声尖叫划破了医院的早晨。
住在声源隔壁间病房的大冢虹姬大皱其眉,问浩二:
“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个小护士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例如裸男什么的?或者有人翘辫子了?”
浩二失笑。
“我想身为一个护士,生老病死都不足为奇、不足为俱了,更何况区区一个裸男。”
“不然——”大冢虹姬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廊上一阵纷乱的嘈杂声。“浩二,你去瞧瞧好不。”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使得医院如此大惊小怪。
“嗯。”
不出半刻,浩二回房,神色沉重……
“怎么啦?”大冢虹姬不解。
“麻美……不见了。”
“什么!”大冢虹姬瞠大了眼。“怎么会?怎么会呢?麻美她不是跟我一样受了伤吗?她会跑哪去?她——”
“大姐头。”浩二按住她的双臂要她冷静。“你别激动,喉咙会受伤的。”
“可是……”大冢虹姬怔了怔,“浩二,麻美她……她真的有回来吗?会不会只是我作了场梦?”
“她真的有回来,还赶来救你不是吗?这不是作梦,是千真万确的事。”
“可是她怎么来了又走了呢?我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她,结果她就像昙花一现、像梦幻般一闪即逝,怎么会这样?”
“或许她有她的苦衷吧。”浩二虽也满腹疑团这会只能将之化为无解题了。
如果不是因为医院有住院登记,或许他也会怀疑昨夜或许是麻美的灵魂出现了一会后便又消失。
他也想问:为什么会这样?麻美何以抱疾逃离呢?总有种直觉觉得近来一连串的事件或许都与麻美有所牵涉……会吗?
“大姐头,你别烦心。也许到了该出现的时候麻美又会出现,就像昨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