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此之外,赵南荪还在台北的几所大专院校兼课,并且,还写了几本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在市场上颇具知名度。
“蒂蒂,我不是一再告诉你,不要这么委屈自己去将就那些男人吗?我知道你很急着要结婚,但是,你只能急在心里,千万不能让男人知道,否则,他们会被你吓跑的。”赵南荪其实也只是老调重弹,她知道,来这里的病人大都只需要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罢了,至于听不听得进去,是勉强不来的。
“这一回,他没被我吓跑。”她抬起头,两眼汪汪地对着赵南荪看。
“嗯?”赵南荪显然不懂。
“我带他去坐垂直落体……他没吓跑,是因为……他吓到腿软,跑不了了。”
“哦!天哪!”赵南荪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再长长吁了一口气,说:“蒂蒂,我是要你用自信留住男人,不是用这种怪招,你有用我教你的方法吗?”
“有啊!我有照你教我的方法,每天照镜子时,我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人。”
“对啊!这样很好啊!”
“可是,男人不相信啊!”她垮着脸,哭丧地回答。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林蒂蒂的会谈,南荪才刚想跷起二郎腿,闭起眼好好的休息一下,突然,又有人敲门了。
“孟波?你干嘛?”她一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位邋遢透顶的男孩。他就住在她诊所的对门,打她搬进这里,他就已经在了,她只知道他姓孟,大家都管他叫孟波,他一天到晚没事干,老是拿了把破吉他又唱又叫的,满脑子的明星梦。
“我病了。”他虚弱地应了一声,便垂头丧气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两腿一瘫,像个死人似的。
“DEMO又被退稿了?”每一回只要他寄去唱片公司的歌被退回来,他就是这个样子。
“是小玉约我去看电影,看那个什么痞子森演的什么佛罗伦斯。”
“是彼德森!很好啊!”这部片近来在台湾相当轰动,不论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大家在谈论那部电影的内容。只不过,向来缺少浪漫基因的南荪,却未曾去欣赏,当然,她那位交往五年的男朋友杨顶汉也告诉她,那种电影是很肤浅的,只有蠢女人与爱做梦的女人才会去看。
而她,赵南荪是个聪明的女人,也不爱做梦,所以,她的室友兼死党郎格非三番两次地想拖她去,她都不为所动。“有什么好?带自己的女朋友去看她的梦中情人,简直太污辱我了!更何况,我找不到衣服穿,这下子,又更把我比下去了。”经他这一说,南荪才注意到,他上身穿了一件他老爷当军训教官的卡其衬衫,下半身却套了一条小花短裤。
“嗯!你没衣服穿?”南荪一直盯着他的小短裤瞧,总觉得挺眼熟的,不知在哪里见过?
“两面全都穿过了,好像有怪味道,我找了老半天,只找到这件衬衫是干净的,还有这条泳裤,怎么?很丑吗?”他一脸无辜样。
“哦不!不丑,只是……有点奇怪。”南荪差一点没晕倒。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不少,不过,总觉得心口还是闷闷的,不想出门。”
不想出门?南荪一听,立刻吓得冷汗直流,随即咬咬嘴唇,眼珠子转了转,正色地把他拉到阳台上。
“干嘛?”孟波睁着那双神似加菲猫的眼睛,望着南荪问道。
“听说,只要对着外面狂笑几声,再用力捶胸几下,保证心情舒畅。”她说得斩钉截铁。
“真的?”孟波一听,面露惊喜,然后两眼一闭、张大嘴,立刻照做了。好在这里是十二楼,否则,恐怕会引起管区大人的“深深关切”。
“怎样?舒服点了吗?”南荪问。
“嗯!舒服多了。咦?你怎么不做?”他不解的反问。
“哦!我看你做就达到效果了。”说完,南荪忍不住爆笑出声,一直笑到孟波出了门,她才想起,杨顶汉约她一起吃晚餐,她快迟到了。
***
一进餐厅,南荪就发现杨顶汉已经来了,并低着头正在大快朵颐呢!这情景她是见怪不怪,因为在证券行上班的杨顶汉,是个很讲求效率与时间观念的人,再加上他很忙,很多事是无法等待的。
“你来啦?我因为中午太忙了,忘了吃饭,所以先吃了。”他拨了个空抬头跟她解释一番,“不过,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所以我没帮你点。”
“没关系!我自己来。”
他继续吃他的晚餐,而她也安静地吃她的。五年的交往,真像是眼前桌上的那杯白开水般无味,尽管有时候她也会有种很深的失落感,但是,听多了她诊所里那些女人的抱怨后,对于爱情与婚姻,她反而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她选择继续留在杨顶汉的身旁。
“哇!好浪漫喔!我都感动得哭了。”突然,几位女子喧哗地走进餐厅,她们是从对面电影院里出来的。
“彼德森好帅喔!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天哪!我快疯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性感的男人?要是能跟他共度良宵,那我死也瞑目了。”她们打扮前卫,言辞也相当大胆,不由得惹起旁人的侧目。
“现代人真是无聊!放着伟大的理想不要,偏爱去迷什么偶像。”杨顶汉冷哼一声,随即转过头,望着对街的电影看板说。
南荪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幅很醒目的电影剧照,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子身影朦胧地出现在左上角,而另一位神情悲伤的男主角,则占据了大半的画面。他侧着脸、揪着眉,与女主角呈背对的方式,在漫天大雪纷飞的背景里,一行红色的字——再见。佛罗伦斯,鲜明地写在最下方。
他就是彼德森?尽管南荪知道他,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清他的长相,果然很有味道,只不过,他的世界离她太远了。
“南荪,我妈说她今年就要六十了,过几天便是她的生日。”突然,杨顶汉开口。
“嗯?”南荪把注意力从外面拉了回来。
“我最近去看了一栋房子,在汐止,我觉得还不错,粗略估计了一下,连同装潢大概是九百万,我想不要贷款了,全部付现,等我们一结婚,就可以马上搬进去住。”
“可是,那离我的诊所太远了,我上班不方便。”南荪直觉地说。
“什么?你结了婚还要上班?其实,你那工作饿不死人又填不饱肚子,不如关了,反正我一个人赚钱就够你花,你干脆就安心在家当少奶奶,顺便生个胖娃娃给我妈抱来玩玩。”杨顶汉说着,就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小绒盒,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闪闪发亮的钻戒。
南荪还意会不过来,便让杨顶汉一拉手,就这么将钻戒套进她的手指。
她正等着他说些甜蜜的话来求婚呢!他却笑了笑,认真地对她说:“过几天我带你回去见我妈,记住!她不吃牛肉,你也别说你爱吃牛排什么的。”
什么?南荪顿时有点错愕。这算哪门子的求婚词?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手中的戒指,再望向外面的那幅电影剧照,她突然觉得她的生命未免也太廉价了,就让一只戒指轻易套住一生?但,这不就是人生吗?而平凡不就是幸福吗?她应该感到快乐才是。???
“你不快乐!”南荪把杨顶汉向她求婚的事跟她的室友郎格非讲后,郎格非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胡说!我为什么不快乐?我快乐得不得了。”南荪立刻反驳。
“你那是快乐的样子吗?倒像是被推销减肥药的人骗了钱的模样。”格非向来说话毒辣直爽,她瞄了南荪一眼,随即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
“喂,你这是什么话?我告诉你这件喜事,你却说这些风凉话来刺激我?这算什么嘛!”南荪尽管心里怪怪的,但是表面上仍死不愿意承认她说对了。她索性把自己扔进沙发,无聊的与自己的手指头玩耍。
“哇!这钻戒不只一克拉吧?”格非注意到她手中的美钻,面露惊叹。
“可能吧!我没问他。”对南荪而言,这不过是一颗价值昂贵的石头罢了。
“能不能拔下来借我看看?”格非两眼都看花了。
南荪大方地拔下钻戒,递到格非的手上。
郎格非喜滋滋地拿起戒指,一会儿往上看一看,一会儿又往下瞧一瞧,还不时拿近嘴边哈一哈气,想鉴定它的真假。
“让我们欢迎世界超级梦中情人,彼德森。颜尼欧。”突然,电视里出现令人振奋的一句话,是彼德森。颜尼欧的人物专访。